《皇后纪》已完结出版 作者:花半里
第17节:第十五章：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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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枝兮来到軿车旁，她问驾车的奴仆：“此处距小长安还有多远？”
奴仆躬身道：“还有不到半日的路程。(最新章节首发)”
丽华点了点头，扶着枝兮上軿车，“快点赶路吧。”
奴仆迟疑：“姑娘，现在这天……”
丽华不理会她，扶着习研和湖绿的手上了軿车，习研对奴仆使了个眼色，要他不要多问，只管赶路便是。
丽华的心思旁人猜不透，习研却是能猜到一星半点的。事关刘秀，不论多晚，丽华是都要赶过去的，绝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但等到了小长安，能否赶得上通知刘秀？能否见得到刘秀？习研却又忍不住怀疑。她看了看丽华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脸，却又不敢问出口。
一阵马嘶，軿车突然停下，奴仆微颤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姑……姑娘……前方过不去了……”
丽华睁开眼睛，看向习研，习研忙伸手撩开车帘，伸头向面看，突然尖叫一声，丢下了车帘，几乎缩成一团。
“姑……姑娘！是死人！”
丽华大惊，推开习研撩开车帘，一眼望去，果然遍地的横尸，血腥气一阵一阵地直鼻端，引人做呕。她双手痉挛地抓起布帘，就要往外面冲，湖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惊叫：“姑娘，您要做什么！”
丽华猛地推开他，手脚并用地跳下车，奴仆强自镇定，跑到她面前拦住她：“姑娘，这里都是死人，我们要快些回去！”
此时的丽华状如疯子，他哪里拦得住她？就着明亮的月光，踩着满地的横尸与刀箭兵刃，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突然有呻吟声传来，她的裙裾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她回头一看，一个浑身血亏之人，在做垂死的挣扎。
死的都是谁？死的都是哪里的人？刘秀呢？刘秀在哪里？
“刘縯……欲攻宛……小长安……甄阜……”
“大雾……设计……全歼！”
轰地一下，丽华突然站住，如遭雷亟。猛然甩开那只手，又往回跑，掀开车帘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地枝兮一把抓了出来，厉声问：“今早这里是不是起大雾了？”
枝兮吓得大哭，丽华神智昏乱，厉声大喝：“说！”
枝兮面无人色，堪堪点头。
丽华手一松，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已经晚了。
习研与湖绿顾不得恐惧，跳下车将她架起来，便要往车上托：“姑娘，这里都是死人，不能待了，我们得快些回去！”
她一开口，倒是叫丽华清醒了过来，推开两人便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边跑边叫着：“刘秀！”
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惊起一阵鸦鸣。
“刘秀——”
习研等人眼见丽华状若疯狂，顾不上害怕，慌忙要奴仆制了火把，举着追过去，在后面大叫着：“姑娘，不要再往前跑了！”
“姑娘——”
火光凄厉地照亮身后，丽华在遍地的伏尸里不停地寻找，声嘶力竭地嘶喊着刘秀的名字。她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但心中的某个角落却侥幸地想着，刘秀不该死在这里，史书上分明的记载的，他是长寿的，他不会这么早就死掉的！
可饶是如此，她却又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错记了史书，此刘秀是不是彼刘秀？此丽华是不是彼丽华？不确定，一切都不确定。
可是刘秀，生死未卜。
不是！不是！不是！她抢过习研手中的火把，一具一具尸体地翻过去，仔细地辨认，都不是刘秀。月亮掩进云层，四周漆黑，火光之下的她浑身血污，发乱钗斜，满目狂乱的悲切。
习研与湖绿吓得大哭，一边一个搂着她：“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呀！”
丽华狠狠推开他们，咬牙森然道：“去找！去把他找到！”
两人手足无措，惊恐地望着狂乱的她。
突然厉声尖叫：“去找——”
两人惊吓之下，与奴仆一起手足并用爬开去寻找刘秀的尸体。
丽华直着眼珠子看着他们离开，突然软下身子，跪坐在一具尸体前，过了许久，缓缓地望着四下伏尸，心死如灰。
刘秀，若早知你今日死在此处，我又何必喜欢上你？
耳畔有风吹起，带着凛冽地寒意，伴随着满地的死尸，犹如亡魂的怨气，鬼哭神泣。
可是，哪一个会是刘秀？
“姑娘——”惊叫声自前方树下传来，带着哭音。
丽华瞪大了双眼，硬着脖子极慢地转过头，连呼息都停止了。
刘……秀？
听着那边的哭声，她动了动眼珠子，手里的火把突然落在身旁的尸体上，燃烧了尸体上的布帛，立刻起了大火。她突然手足并用，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火光之下，四具尸体，三小一大，都是女子。
她瞪眼看着，突然松了一口气，大口地呼息。不是刘秀，还好，还好不是刘秀……这才发现，原来自听到习研的惊呼，她便一直都屏着呼吸，直到这时。
习研掩着嘴大哭：“表夫人！”
丽华突然看向习研，失声：“表嫂？”
推开一旁的湖绿，扑过去扒过女子的脸。火光之下，满脸鲜血，闭目已无呼息的……不就是刘元！
“表……表嫂……”
她慌乱地抬起刘元已僵硬下来的尸身，紧着嗓音尖叫：“表嫂！表嫂你醒一醒，表嫂，我是丽华！表嫂！”
慌乱间却又看到另外三具小的，忙放下刘元扑过去：“芝儿……芝儿！玉儿！宁儿！”
她将邓芝搂进怀里，伸手又去捞邓玉，又要捞邓宁的小身躯，却突然抱着她们一头栽到了地上。
带着血腥的风在耳边猎猎，有大点的雨滴砸下来，如人眼泪。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大雨很快落下来，砸在身上，湿透了衣服，透骨的冰冷。她将邓芝、邓玉、邓宁三个孩子抱到刘元身边，探手也不知道抓住了谁，喃喃地：“铁锹，去找铁锹……”下雨了，她不能让刘元和三个孩子被风吹雨临，可是她也带不走她们，她得让她们入土为安。
雨水顺着骨和血流入土地，她在大雨里到处找，突然到一把长剑，爬过去抓在了手里。吓得几个仆婢冲过来便要与她抢，她挥剑便砍过去，几人不敢进前，她不管不顾地在地上猛刨。握着剑柄不方便，便双手抓着剑刃，鲜血立刻顺着剑身在雨水的冲刷下往下淌，她无知无觉。
习研一把搂过狂乱无知的她，哭得肝肠寸断，湖绿抢过她手中的剑，拿裙裾包裹住她的手，在另一旁哭。
“姑娘，不要再找了……不要再找了……”
丽华攒起力气，推开两人，跌跌撞撞走了两步，隔着雨帘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悲伤，混着雨水流过脸颊。
弯下腰，嘶声凄厉：“刘秀——”
摇摇欲坠的身子倒在地上。
雨声哗然漆黑的夜里，有人伸手将她扶起，紧紧揽在怀里，在她耳边焦急地道：“是我，我没有死！”
熟悉的声音让丽华浑身一僵，努力抬手抚上那人的脸，确认了以后，中大悲大喜交替，紧紧搂住那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谢天谢地……
谢天谢地他没有死……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
刘秀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暗哑的声音犹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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