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斗士 作者:花花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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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阵※#8226;不动如山
一轮圆月下,段流明和星罗两人坐在论局宫的庭院里,无声望月。
在仔细得聆听了星罗这一天的见闻之后,段流明沉吟良久,这才淡淡问道:“不断地否定自己,然后在新的高度上重建起新的肯定,进而在这个循环的过程中,达到不断进步的目的吗?可是星罗啊,你要知道:这种方法虽然是最理性、最有效地手段,却也是最凶险、最容易让你迷失自我的途径。一旦你迷失在对自己的否定中,你就再也找不到‘真如本我’了!”
“但即便是师父您,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快速的认识自己,从而凝炼出元婴的途径吧?”眼见段流明还想再说些什么,星罗已经恭敬却决绝得言道:“我意已决!”
“你这孩子,哎!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啊!罢了!罢了!所幸再过三天,我的金身就能重新稳定下来。到时候有我护持,料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对!”说着幽幽一叹,段流明转而言道:“在这三天里,抽空就去见见你邓师兄吧。虽说借着寒风和纳兰蓉烨的便利,你已经解开了心结,却到底还是颇有些芥蒂。在修炼元婴之前,彻底把一切杂念都清理顺当,免得到时候心魔丛生!”
“是!方便的话,我明天就去拜会邓师兄!”
“嗯!八月十五中秋节啊,没想到堂堂的天元圣手我。竟然要给你这小子上思想课,真是……”段流明才这么调侃间,星罗已经毫不示弱得反击:“喂!喂!喂!应该是我抱怨才对吧?是老头子你死乞白赖得拉扯着我,不让我去外边玩地啊!对着这么一个大月亮已经够让人堵心得了,还得陪着老头子你侃大山,我容易嘛我?”
天上的月亮,无辜得看着院落里这一对吵闹不休的师徒。栀子花。虽然已经谢了花朵,但那一树的芳华。宛如种下她们的那个少年一般,笑得欢快。
次日,星罗一大早便来到邓仑兴修养的住处。两人见面之后,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尴尬。可就在星罗伏下身子才想朝着邓仑兴道歉时,后者已经先行开口言道:“对不起,星罗啊,那一天吓着你了吧?听说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我……对不起了!”
“邓师兄,该是我……”
“什么都别说了!哎!”伸手触摸着自己那缠上绷带的右眼,邓仑兴苦笑着低语:“其实我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星罗师弟你或许不知道:别说是旁人觉得我这个人太桀骜了,很多时候便是我自己,也会为自己这种宁折不弯地死性子感到苦恼。明明不过就是一点小事,我却……呵呵!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是真得后悔!亏得我的左眼还在。不然地话,我这个睁眼瞎恐怕只能提前退隐了!”
这以后,星罗和邓仑兴又随意得闲谈了一些别的事故,直到星罗起身告辞,邓仑兴这才叫住他,轻笑一声:“鬼步简子屏。连同他的《十策》,确实很了不起!但是我知道:你——星罗,终有一天,会成为比他还要伟大的存在。能和星罗你对弈一局,这或许是我邓仑兴用那一只右眼为代价,换回来的唯一值得庆幸的东西。你越强大,我便越觉得荣耀,星罗啊,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是!”
在从邓仑兴地住处走出来时,星罗已经没了之前的患得患失。有的。只是一腔感恩。
段流明也好、柳寒风或者徐青岳也好、甚至是纳兰蓉烨、董凌和南宫朔月他们,包括静微堂里的靳乱谦、东方澜启和现在的邓仑兴。星罗清楚地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期待。曾经,星罗也时常会问自己:自己到底能走多远?可是现在星罗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很傻,不管能走多远,只要坚持下去,不就行了?因为这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期待着自己的人。
猛然间,星罗突然感觉到自知斋的方向传来一股阴冷地脉冲能量。就在星罗稍一凝神间,他就听到段流明颇有几分急切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星罗,快回来!”
是他!?他竟然比师父还快两天,便稳定了溃散的元婴吗?这么想着,星罗一边快速得往论局宫跑去,一边却在心头暗暗起誓:是了!还有你!你一定也很在意我的成长吧?哼!不管你是期待,还是畏惧,我都会成长起来的。我要在你的眼皮底下、在这天昭寺里,成长为足以让你不敢小觑地对手。到时候,我要为二师兄、为我自己,报仇!
等着吧,我的——大师兄!
当星罗跑到论局宫门口时,就见到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段流明也正站在门口翘首以待。
眼见星罗就快跑回到论局宫范围内,自知斋那边的天空中却陡然飞射过来一道阴黑色的光箭,段流明神色微变间,右手将星罗拉扯过来,左手伸展开去,试图去挡下那道追在星罗身后的光电毒蛇。段流明随手发出的气劲虽然让那道黑色光箭微微一顿,可是很快的,那强大的光箭就冲破段流明的气劲束缚,继续直勾勾得朝着星罗地背心冲来。亏得就在这时,星罗已经被段流明拉扯进了论局宫地正门口,就见那光箭在打击在论局宫的门面上时,陡然被四面八方传递过来地金黄色气箭击打得四分五裂,消散在了论局宫门前。
“呼……”眼见星罗小脸煞白得看着自己,段流明尝试着想咧出一个笑容,到最后却闷声一叹:“他的恢复能力。比我预想地还要快速!方才那道光箭,与其说是想要你的小命,不如说是在试探我恢复的情况。”
“师父,方才那道黑箭……这论局宫,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星罗才这么说着,段流明已经含笑点头间轻声解释道:“不错!这整个论局宫,就是一个阵——一个我花费了二十年。才精心构建起来的阵——不动如山!当年摆弄这不动如山阵,不过是一时技痒。可是在你二师兄出事之后。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总有这么一天,我不得不和他刀剑相向。到时候,我再也不会让他为所欲为、随意得伤害什么人了。所以在不动如山阵上,我加上了各种防御结界,便是以他的能力,两天之内,也绝难冲破论局宫的大门。”
“两天之后……”
“到时候。为师的力量也差不多恢复了,便不用再怕他!”微微一顿,段流明经不住一声轻叹:“只是这两天,恐怕会是为师毕生以来,最难熬地日子啊!”
第一四一章生与死
当晚,星罗深切得体会到了段流明之前那番话的含义。因为不单是对段流明而言,便是对他星罗而言:这接下来地两天——直到段流明能够重新凝结出不灭金身这之前的一段时间,将是他生命里最难熬的一天两夜!
当夜色刚刚入暮时。论局宫上空便飞腾过来一道道连绵不绝的漆黑气劲流。趁着夜色的掩护,杜平溪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朝着段流明花费二十年心力构建起来的论局宫,发起了一**连续攻势。那肉眼难以分辨地气劲流,如同雨后春笋似得朝着整个论局宫劈头盖脸地击打过来,却在还没触摸到论局宫的顶棚时。便被一层无形的防御网拦截了下来。
见此情景星罗才想欢呼一声,段流明已经小声提醒:“别高兴得太早!这种程度的攻势,不过是他在试探我这不动如山阵的分布情况而已。哼!他恐怕以为我是近期才开始布置防御工事的,却绝对没想到:这不动如山阵,是将整个论局宫都涵盖进来的——绝对防御阵法!只是……只是所谓的绝对防御阵法,真得能够当下他前进地脚步吗?”
段流明的言辞间,透露出淡淡的患得患失,这自然让星罗一时间作声不得,却是远在自知斋里的神昭塔上,杜平溪望着月色。轻语一声:“绝对防御阵法!?这老家伙。该不会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置这不动如山阵了吧?哼!绝对防御结界吗?好!就以这论局宫为战场。以一天两夜为战期,师父啊,让平溪和您一起上演这场——生与死的对局吧!”
这以后,身在神昭塔塔顶的杜平溪,朝着论局宫源源不断地发起自己地攻势。
起先是大批如流星一般的分散气劲流,在大范围的打击下无法找出不动如山阵的任何漏洞之后,杜平溪开始将分散的气劲集合起来,有针对性地朝着论局宫里几个比较突出的方位轰炸过来。正门、梁顶、挂角、围墙、甚至是庭院里的假山、流泉,都成为了杜平溪攻击的目标。可是一番狂轰滥炸之下,论局宫依旧不动如山,竟是连一小角瓦楞都没被震掉!
“呼……按理说所有有可能用来作为阵基的地方,都被我试探过了,这老家伙,到底把阵基藏在哪了?”
杜平溪所谓的“阵基”,乃是构成所有阵法所必需地物质基础。只有在阵基完整地基础上,阵法才有可能正常运转,也因此从本质上破坏阵基,是破阵最常用也最直接的手段。可是现在杜平溪把论局宫内所有有可能成为阵基地地方和物件都试探过了,竟是没找到任何蹊跷的地方。这不由得让杜平溪暂停攻势,不得不仔细得开始考虑段流明这不动如山的奥妙所在。
恰在这时,天色渐渐的明朗起来。
“师父,天亮了!”眼见段流明依旧满脸警惕,星罗不由好奇得问道:“师父,大白天的,他总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吧?”
星罗才这么说着,猛然感到自己心海深处毫无征兆得泛起一阵惊涛骇浪。就在他感到气血翻涌。胸口憋闷异常时,段流明已然将自己的右手搭在星罗背心上,一股股强大地温润能量体,源源不断地通过段流明的手心关注进星罗体内,一边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帮星罗理顺那紊乱的心神,段流明一边连声警告:“还不快抱元守一?”
等到星罗在段流明帮助下,总算是稳定下自己那翻腾不已的思绪之后。这才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在星罗地注视下,段流明微微得点了点头。这才谓然一叹:“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棋士地修炼分成内外两个层面,相应的,棋士发动的攻击也可以分成内外两种模式。所谓外在攻击,就是指物理层面的真实打击;而所谓的内在攻击,就是像方才那样,直接打击你的精神层面!相比较于物理层面的打击,精神层面地打击更加得防不胜防啊!”
“这……师父。那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拌!”虽然知道并不该对星罗发火,段流明却还是火气冲天得骂道:“那个混蛋!要是早知道他会比我早两天重凝元婴的话,我该把寒风和青岳叫来的。”
“是啊!如果有柳师兄和徐师兄在,我们就不用怕那混蛋了!”星罗才这么说着,段流明就没好气地打断道:“是什么是啊?他们俩的实力虽然也算不俗,但是在那个混蛋面前,恐怕连自保的资本都没有!我之所以想把他们叫来,是……哼哼……古人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要死。索性大家一起死啊!”
“……,师父……”星罗才一张口,猛然感到心海里再度掀起一阵浪潮。
因为有着前车之鉴,还不等段流明示警,星罗已经知机得盘膝坐在地上,紧守心神。抵抗着远在神昭塔的杜平溪发起的一**精神攻击。
“哼!好坚韧的小子!才不过吃了一次亏,就学得这么精明了!”如此轻赞着,杜平溪突然心头闪过一丝神光,而后自言自语地念叨道:“说起来,方才那老家伙,应该早就发现我会把攻击目标定在星罗身上啊,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让星罗差点出事呢?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是该优先保护星罗的吗?难道……不会吧!”
这么轻声念叨一番之后,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杜平溪心思一转。便同时分出两道精神波动,直朝着论局宫内的段流明和星罗冲去。在将自己的心神远远得依附在那两道精神波动后边之后。杜平溪察觉到段流明先抵消了冲向他的那道精神波动,而后才帮着星罗克服了另一道攻击。
“呵……哈哈……这老家伙!就为了那小子,他不用做得这么绝吧?”虽然眼睁睁地看到了段流明地反应,杜平溪不敢置信之下,却还是接连发出三波同样的攻势。直到段流明每一次都如之前一般先保住自己再解救星罗之后,杜平溪这才猛地一跺脚掌,颇有些愤恨得骂道:“好!好你个段流明!你竟然把自己,做成了不动如山阵的阵基!难怪这些年来你从来不肯长时间得远离论局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以身为阵的后果吗?”
以身为阵,身在阵在,阵亡身亡!
第一四二章今夜※#8226;由我保护您!
以身为阵,则身在阵在!阵亡身亡!
段流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以自己的肉身为阵基的代价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段流明和杜平溪一样清楚:在整个论局宫内,只有一样东西,是杜平溪不敢随意破坏的。那就是——段流明本身!
如果杜平溪杀了段流明,他固然可以破解不动如山阵,进而杀掉星罗,但是在杀了段流明之后,还有谁来跟他进行那最后一局呢?杜平溪本来就是因为像当年害怕段流明垂青于简子屏,而将那最后一局的机会让给后者一样害怕星罗的存在,可是如果要除掉星罗的前提,竟然是先要击杀段流明,那么就算杀了星罗,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岂非是——本末倒置!?
“好!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明白到段流明竟是仗着自己不敢随意地伤害他为凭借,来保护星罗之后。杜平溪虽然被气得怒发冲冠,却还是忍不住仰天大笑:“师父啊!您果然不愧是我杜平溪地师父,您总是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教导我一些在我看来是匪夷所思地事情。可是我真不明白啊!难道您以为:我真得不敢杀您吗?哼!”
一声闷哼间,杜平溪已经接连发动了七七四十九波精神冲击——七重符阴咒!接着一**前浪推后浪似得冲击,杜平溪的连续攻势让段流明自顾不暇,却哪里还有余力来照顾星罗?远远得观望到星罗被自己的七重符阴咒倾轧得如同浪中扁舟。杜平溪阴恻恻的一笑:“段流明,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你该怎么办?要救那小子,就势必要减弱不动如山阵这边的能量;不救那小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正如杜平溪所言:一个七重符阴咒,便将形势完全逆转!
如果之前是段流明在让杜平溪做出抉择地话,那么现在,则是杜平溪给段流明出了一道难题。因为就像杜平溪说的一般:如果段流明任由杜平溪用连续不断地攻势冲击星罗的精神防线的话,后者支撑不了多久。势必就会被杜平溪那强大的攻势积压得精神扭曲;可是如果段流明冒然出手救助星罗,不动如山阵这边,又势必会因为无法兼顾,而被虎视眈眈的杜平溪找到破绽。
如果说之前,段流明是给杜平溪出了一个难题的话,那么现在,杜平溪却将段流明逼进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该死地!他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疏漏!”眼见身边的星罗浑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段流明猛一咬牙,毅然将自己的右手再度抵在星罗的背心上。当下这天昭寺的寺卿大人,竟是浑然不顾杜平溪冲击向自己的攻势,转而将原先用来保护自己得能量,尽数灌注在星罗身上。
顿时间,星罗地战抖已然停滞下来。可是段流明,却在身躯一颤之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你这老家伙!真不要命了吗!?”连忙停下自己的七重符阴咒,杜平溪一边满脸不信得死盯着论局宫里被自己攻击得吐血的段流明,一边在神昭塔顶大声疾呼:“你……你竟然真得愿意为那小子,放弃那最后一局的机会?放弃我们三十年的约定?放弃你身为一个棋士的尊严吗?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弃我?”
没有人,能够回答杜平溪此时地怒吼声。
此时的论局宫里,因为杜平溪猛然间的撤劲,星罗和段流明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机。回头眼见段流明颔下的白须上竟是沾染满了点点血迹。星罗不由一声疾呼:“师父!师傅您怎么了?”
“咳咳!老了。不中用了……”屈指擦拭着自己唇角的血渍,眼见星罗满脸忐忑的看着自己。段流明含笑轻语:“没事的!那个人,他还等着要和我下那最后一局,他不敢杀我的!”
“就因为有着这种凭借,师父您……您就浑然不顾自身……”星罗才说到这里,段流明已然拍着星罗的肩膀宽慰道:“别说了!天色就快要再度进入黑夜,那个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最后一夜地机会地!星罗,黎明就在眼前,只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撑过这黎明前的黑暗,来迎接那新地一天啊!”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眼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星罗紧抓着段流明的右手,一脸决绝得起誓:“以前,都是师父、二师兄你们在保护星罗,今晚——哪怕只有今晚,就让星罗,来保护您吧!”
“哦呵呵……咳!”笑到一半,段流明已经带出一丝鲜血。
紧接着还不等这师徒俩多说些什么,借着重新降临的夜色掩护,神昭塔的杜平溪一边朝着论局宫发起大规模的物理攻击,一边不间断得向段流明和星罗两人发送着精神冲击。
眼看着论局宫里相依为命的师徒俩,杜平溪讪笑一番便自嘲弄道:“真是师徒情深啊!这么看来。我这个开山大弟子和大师兄,还真是罪孽深重!但是不管如何,师父,您既然选择了他,就陪他一起下地狱吧!您可以为了最后一局培养一个我,我为什么不能估计重施呢?哼哈哈……死吧!所有背弃我地人,都去死吧!”
段流明宁可放弃最后一局的机会也要保护星罗的心情。让早就该心如止水的杜平溪在一瞬间感到了强烈的不平,再加上星罗那莫名强大的实力和他身上隐藏着的关于亚特兰蒂斯地印记。都让杜平溪对星罗的成长充满了恐惧。权衡再三,杜平溪终于下了这个决定——哪怕是先杀了段流明,也要在今夜——除掉星罗!
论局宫里,作为阵基地段流明一边要承受杜平溪击打过来的物理攻击,一边又要帮星罗化解那连续不断的精神冲击。此时的段流明,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自保能力,也因此杜平溪的攻势才一过来。段流明已经接连吐出两口鲜血。冷眼看着自己是师父被自己打压得身躯连颤,杜平溪阴沉的脸上,竟是流下一行泪痕:“师父,别怪我!是您,先背弃了我,先背弃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别怪我……”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就在杜平溪轻声念叨间,一浪浪若有若无地念诵声,以论局宫为中心——更准确地说,是以论局宫里的星罗和段流明为中心,开始朝着整个天昭寺扩散开去。“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杜平溪神色陡变间,《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所蕴含的浩瀚佛力,已经源源不断地罩满了整个天昭寺,并且无止境一般,朝着整个华严城、乃至是整个唐灵帝国,传递开去。
漆黑的夜空中,降临下五道佛光,那五色光华如同擎天巨柱一般,在论局宫的外围,撑起了一个严密的防御网!
ps:关于杜平溪的设定:
就像简子屏说过的一样:如果说简子屏是一闪而过地流星、星罗是光耀永恒的太阳的话。杜平溪就是时刻存在着阴暗面的月亮。
杜平溪。确实是一个天才,而且是一个人格扭曲的天才。就好像很多科幻小说或者侦探小说里会出现的科学狂人和杀人狂一样。我虽然没有明确地说明杜平溪地身世,但也通过段流明的描述说明了他的童年是五个字:和野狗争食!这样的人,一旦拥有强大的实力之后(九级神昭棋士)、一旦确定了自认为正确的人生观之后(以人为棋子)、一旦走错一步之后(设计杀死简子屏),就很容易钻进牛角尖。杜平溪对星罗说过:“是的!我承认我卑鄙!”,这其实就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表现,抱着一种“反正我就是卑鄙”的心态,自我催眠似得在进行一些卑鄙的勾当。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杜平溪无疑是一个悲情人物。
月色皎洁,但是那皎洁地月光里却存在着不为人知地阴暗。杜平溪就是一个想要追求完美的人,可是到最后他会发现:追求完美地唯一途径,就是摧毁一切的不完美!
另:这家伙,是多重性格……
以上!
第一四三章天意怜幽草
“五色佛光!?”几乎是同时间,天昭寺内所有上筹棋士都冲各自的睡梦或静修中惊醒过来。等他们看到论局宫方向那五道冲天而起的五色光柱之后,尽皆色变之余,满脸不信得吐出一句:“这怎么可能?”
信、进、念、定、慧,虽说是棋士持之以恒的五智,但究其本质,却是佛门一向信守的五根。一个棋士,只有在五智的修炼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之后,才有可能让五色佛光映现俗世。传闻之前有记载的最后一次佛光显世,乃是八百多年前一代棋道怪才孙颖降生时才出现过的。谁也没有想到:今夜,毫无征兆的今夜,这八百多年没有显现的五色佛光,竟然再度降临天昭寺!
“五色佛光?这怎么可能?”即便是杜平溪这样卓绝的人物,在五色佛光面前。也表现出了如同常人一般地惊慌失措。
杜平溪之前数度试探段流明,虽然察觉到这老家伙的实力确实比自己来得高深,但他也很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正在日益缩小。尤其是这一次杜平溪比段流明早了两天便重新凝聚元婴,更让他确信自己的实力已经不会比段流明差多少了。可是就在这种时候,论局宫那里竟然凭空出现了只有棋道至尊的高手才能召唤的五色佛光,这怎能不叫原以为胜券在握杜平溪感到忐忑不安呢?
杜平溪自然怎么也想不到:这五色佛光。并不是段流明召唤出来的,当然更不可能是此时地星罗的功劳。如今地世上。确实没有一个人能够独力召唤出这五色佛光,只是星罗和段流明同心共契得抵抗杜平溪的攻击时,双方的精神力再度融为一体,进而才形成了一个强大到足以让杜平溪这种级数的高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栗的绝对存在!
当天昭寺里乃至时其他地方的一些强者感应到这边的五色佛光而纷纷朝着论局宫躬身拜礼时,论局宫内地星罗和段流明,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境地里。五色佛光一经出现,杜平溪自然而然得便停止了攻击。在五色佛光构建起来的强大结界下,就算他再度发起任何攻势,那也不过是徒劳而已。望着那璀璨夺目却不刺眼的五色光柱,杜平溪虽然满怀的不甘心,到最后,却还是恭敬得弯下那挺直的脊梁,朝着论局宫方向微微一礼。
这以后直到黎明降临时,五色佛光才渐渐得。消失在虚空中。几乎是与此同时间,论局宫里传出了段流明的一声龙吟。顿时间就见红、黄、蓝三道流光交汇之下,原本精神萎靡、全仗着和星罗的共契支撑着地段流明猛然飞腾到论局宫上空,周身暴射起一团七彩夺目的光华。等到那光华又收敛到段流明体内之后,这重新凝聚起自己的不灭金身的老者,遥望着远处的神昭塔。送出一段心念:“你,违背了约定!”
杜平溪听到这番话,猛地打个寒颤,紧接着毫无征兆的,一口殷红地鲜血已经飞溅在神昭塔那洁白墙面上。
“哼!”怒哼一声间,段流明这才重新降落到地面,朝着星罗笑言:“孩子,辛苦你了!”
“师父,您……您又重新凝聚起不灭金身了?您再也不用怕那家伙了?”星罗连声追问间,段流明只是慈爱得摸着星罗的脑门。淡淡点头。却在这时。论局宫宫门大开之下,柳寒风和徐青岳已经神情各异的冲了进来。而后异口同声地便直朝着院落里的段流明急问:“寺卿大人,方才那……那真的是五色佛光?”
“五色佛光?那不过是老头子我的三头魔棋兵和不灭金身啊!”说着眼见柳寒风和徐青岳面面相觑,段流明神色一换,不由连声问道:“寒风、青岳,你们虽然没见过五色佛光,但也不应该会感觉不到那种绝对强大的能量体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你们看到五色佛光了?”
“这……”眼见段流明和星罗都是一脸茫然,柳寒风才想说些什么,徐青岳已经搭话道:“此事恐怕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到房里再说吧!”
进到房内后,徐青岳详细地从半夜时他被一股强大的能量体惊醒到五色佛光在黎明时消失不见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得告诉给了段流明和星罗两人知道。在后两者闻言之下,徐青岳紧接着说道:“那五色佛光才一消失,寺卿大人您就莫名其妙得召唤了三头神龙魔棋兵,进而凝聚出自己的不灭金身。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五色佛光?你们都见到了?”对徐青岳地提问,段流明仿佛是置若罔闻一般,只是在柳寒风和徐青岳点了点头之后,这老家伙才满脸不忿得疾呼:“你们都见到了,我却没见到,那我不是亏大了!?”
“寺卿大人,您应该知道:五色佛光,事关重大。若是您真得已经到了能够召唤五色佛光地境界,那不但是您个人的事,更是我们天昭寺甚至是整个帝国地盛事!”徐青岳才这么说着,段流明已经大大咧咧得呼喝道:“什么盛事不盛事地?难道青岳你很希望老头子我被当成一尊泥菩萨。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旁人顶礼膜拜?”
段流明这话说得虽然含糊不清,却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确实能够召唤五色佛光。
“兹事体大,寺卿大人,请允许我即刻入宫,亲自向圣上秉明此事!”说着在段流明挥了挥手之后,柳寒风已经冲去房门,料来是直奔紫霄宫去了。这以后徐青岳也告个罪。便离开论局宫,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星罗他们师徒俩之后。星罗这才满脸狐疑得轻问:“师父,什么是五色佛光啊?柳师兄和徐师兄,好像都很紧张这件事诶!”
“我怎么知道!?”
“可是你刚刚明明承认……”星罗才这么说着,段流明已经阴沉着老脸打断道:“我承认什么了我?”
“你……老家伙你不能这样吧!”
“哎!星罗啊,为师也是没办法啊!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你也应该发觉到:为师的实力或许比那个人稍微强大一些,但为师毕竟七老八十了。在恢复力上却远不如他。今天我们能撑过这一天两夜,实属侥幸。可万一他下次再来向为师挑战,再来一次同归于尽呢?到时候他又势必比为师更早得恢复过来,难道这种侥幸,还能接二连三得庇护我们吗?”微微一叹,段流明苦笑着摇头道:“五色佛光吗?也好!这世上能够让他畏惧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偏偏这五色佛光,就是其中之一!呵呵……天意啊……”
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第一四四章木秀于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朕闻听天降祥瑞于天昭寺,寺卿段流明汇聚五色佛光,功德无量,特此进封为‘寿光明功德大师’,即日入宫见驾。正式听封。钦赐!”
来送这道圣旨的,依旧是当日来过天昭寺的泰公公。几年不见,这老太监倒是没怎么老态,等他读完圣旨之后眼见段流明还跪在地上,连忙上前来一把扶起段流明,连声疾呼:“呦呦呦……我说段老爷子,我说寿光明功德大师诶,您还不赶紧起来?您是佛祖垂青的人,这么朝老奴下跪,不是折我地寿吗?”
“泰公公。瞧您说的!老段我还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段流明才如此轻笑着。泰公公已经连声告饶:“老爷子您又说气话了不是?得!我也不跟您瞎掰了,反正这是圣上地指令。圣上还有口谕:叫您老进宫的时候,随便带上正一品龙骧棋士星罗大人。这几天啊,圣上都快被尚琬郡主磨得没工夫处理朝政了!”
“既如此,圣上干吗不开一道特旨,准许尚琬郡主来天昭寺不就好了?”段流明才这么漫不经心似得说着,泰公公连忙打断道:“老爷子您又忘了不是?尚琬郡主今年已经二八年华了,怎么还能那么没规矩?若是被外人知道尚琬郡主离宫来天昭寺会见星罗大人,这……皇家的颜面……”
“皇家的颜面,依旧需要靠这些女人来支撑吗?”冷冷得打断泰公公的言语,段流明浑然不顾那哑口无言的大内总管,直接用意念向隔壁的星罗打个招呼,便双双扬长而去。剩下泰公公一个人留在论局宫里,沉默了片刻,这看透人世地老太监低低得吐出一句:“这老头子,还是忘不了当年那档子事吗?皇家的颜面……唉!”
再说即便是没有龙辉帝那指明要带星罗入宫的口谕,段流明也不会将星罗一个人留在天昭寺里。等到师徒俩人进了紫霄宫,龙辉帝自然是大事铺张得,为段流明这在众目睽睽之下召唤出五色佛光的天昭寺寺卿,举行了进封为所谓的“寿光明功德大师”的仪式。这以后,龙辉帝才把段流明和星罗招进了自己的御书房。
“朕虽然不是很明白五色佛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听那些术士们说:能够召唤五色佛光,几乎已经是半仙之体,不能算是凡人了。段老,帝国有你这样的擎天支柱,朕甚是欣慰啊!”如此笑谈间,龙辉帝已经装模作样得朝着段流明便是一礼。段流明闪身避开之后。连忙谦恭得言道:“圣上乃是天之子,亦非凡人。再说老头子我就算是半仙,圣上您却是真龙啊。再怎么说,也是您比我大啊!”
“呵呵……你这老头子,人越老,一张嘴却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说着扫了一眼段流明身后地星罗,龙辉帝淡淡挥手道:“尚琬那疯丫头就在隔壁。星罗,你去见见她吧!”等到星罗领旨之后欣然退出房门。龙辉帝这才颇有些苦恼得朝着段流明抱怨:“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那丫头都已经十六岁了,却越来越疯疯癫癫地。这几日以来,她天天吵着朕说要去天昭寺。段老你倒是说说:这,成何体统!?”
“是啊!成何体统嘛!”顺着龙辉帝的口气这么说完,段流明就闷声不响得杵在御书房里,微眯起眼睛,却打定了死不开口的主意。段流明的这种不变应万变的做法。让当朝帝君在脸色一沉之后不由得摇头苦笑:“段老啊段老,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越活越精明啊!朕是叫你给朕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尚琬这丫头收收性子,可不是让你像跟擀面杖一样杵在这里地!”
“要说收收性子,那练棋绝对是最佳选择。”龙辉帝微微一愣,段流明已经紧接着说道:“不如让星罗来当郡主的师父吧!老头子保证:这样一来,郡主绝对不会……”
“放屁!”浑然不顾身为帝皇地威仪。龙辉帝指着段流明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他妈地算是什么馊主意!?我就想让他们俩少见面呢,你还不知死活得给我使劲撮合他们?实话告诉你:我今天可以进封你为‘寿光明功德大师’,明天也可以把你变成‘短命缺德鬼大师’!信不信?”
“信!信!您是谁啊?您是天子诶……”
“那还不快点给朕想想办法!”
“这种事情,没办法可想!”说着眼见龙辉帝神色一寒,段流明抬起头来,不亢不卑得正视着面前的九五之尊。苦涩得一笑:“如果真得有办法的话,当初,我早就用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但让龙辉帝那刚刚凝聚起来的阴云在霎时间消散得灰飞烟灭,也让这人间帝王轻叹一声之后,竟是随声附和起来:“是啊!即便是朕——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确实不是金钱、权势或者其他手段可以改变地啊!可是段老您应该比朕更清楚:在皇家地颜面之前,所有的是非对错,都变得没有意义。不是吗?”
“是!”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段流明却还是不得不微微点头。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任由他们发展下去。然后让星罗像当年地您一样遍体鳞伤?还是任由朕来拆散他们?”顿了一顿,就在段流明沉吟不定间。龙辉帝轻声吟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话或许真得不错,如果情之为物,真得必须生死相许的话,朕,也绝对要维护皇家的颜面——哪怕那代价,是做一个狠心的祖父!”
“这,是最后通牒吗?”
“朕更愿意将之称为,是善意的警告!”重新回到自己的御座前之后,龙辉帝冷冷得注视着面前那个对他们唐家和整个唐灵帝国有过无数恩德地老人。
“好!我答应你!”缓缓得抬起头来,段流明看着御座上的龙辉帝——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帝王,轻轻一语:“我答应你:尽量不让他们继续下去!但是与此同时,我是否能闻一句:为什么?当年也好,现在也好,为什么你们皇家,都可以这么冷酷呢?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们呢?难道我或者星罗,会配不上你们吗?”
“不!无论是当年的您,还是现在的星罗,都绝对是人中之龙!”苦笑连连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段流明,龙辉帝这才揭晓了那个让后者困顿半生地答案:“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你们太优秀了,我们才不敢随意得把你们招进皇家。虽说你们并不一定会想着要谋划什么,但是为君者,最该做的并不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怎么应对,而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斩断一切尽可能的麻烦!段老啊段老,你和星罗的悲剧,不在于你们不优秀,而在于你们太优秀了——优秀到了让朕和朕的皇爷爷都不敢接纳你们的地步!”
“呼……原来如此!多谢圣上帮老头子解开了这个心结,多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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