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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山书院(女尊) 作者: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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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山书院(女尊) 作者: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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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次在校场里拉过一次后,陆颖觉得自己几乎没有机会上战场,便一直让天下在兵器司里自个睡觉。即便在雷州之战的时候,也没有带上。直到前几日在陆颖提起天下弓的时,谪阳主动提议这天下是当年姬香君的心爱之作,不如带回花山,也算是与当年的铸造者重聚,因此才被从兵器司取出来,放入行李。

    谪阳是出于什么心态要把天下带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也同样没有料到,天下居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许言武一身杀气向王六走去,突然脑中警钟大鸣,直觉一股巨大的危机袭来,凭直觉向后一跳。几乎同时,一道带着凌厉杀气的劲风从她肩头擦过,下一秒钟胳膊就传来撕裂的疼痛感,接着身侧后传来轰然一声,石砾沙尘噼啪向四周爆开来,如同夏日的骤雨一样打在她身上。

    许言武心中大骇,扬头看向劲风来处:只见陆颖侧身屹立在马车边,一双黝黑的眼睛直指自己,眸中暴怒的火焰疯狂涌动,一把乌黑的长弓稳稳地握在手中,一手勾弦成满月,正牢牢的锁定着她。

    此刻许言武全身的毛孔仿佛都打开了,隔着空气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长弓绷紧的弓弦上一股庞大的气势盘旋着,蕴含着她不能抵抗的雷霆之怒,只要自己稍有不妥的举动,就会毫不留情地向自己扑来。

    如果此刻许言武有力分神看一眼自己的胳膊,就能发现自己发痛的左臂上开了一道寸许深的光滑切口,几乎见骨,血从伤口快速的渗出来已经染红的整条胳膊。

    许言武不是不认识那弓。天下——当年小姐多少次在她面前使用,却没有想到再见却是在这个时候。

    而自己,变成了这弓的猎物。

    当年小姐用这把天下保护了多少大燕军人,而今天,这个混账居然用它来对准自己?!!

    本来只是出于为好友教训一下罪魁祸首,许言武此刻却被陆颖如此亵渎天下的举动激起了真火!

    天下——是给人这么用的吗?!!

    许言武转移目标,咬牙切齿向陆颖扑去。哪里知道才一抬脚,却被一双手死死抱住,低头一看,却是刚刚被自己打得动弹不得的王六死死抱住她的脚。

    “山长,快走!”王六嘴角血滴蜿蜒而下,一双瞪大的眼睛恳求地看着自家山长大人。她心中清楚,不会武功的山长就算能够使用天下弓也绝对不是许言武的对手。何况两人距离太近,山长开弓的时间已经足够许言武将她来回杀死三次了。

    许言武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几曾何时,她也常常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明知道是死,也要用半残的身体缠住敌人,为了战友多争取一丝逃生的机会。

    如此忠心的部下——陆颖,你值得吗?值得这样的士兵为你去死?

    “放手!!”许言武本想干脆一掌将王六击毙踢开,但见她忠心护主的模样,迟迟不忍下手,用力挣了几次都没有挣开,才有些不耐烦,打算踢折王六的胳膊,看她还如何纠缠。

    陆颖对王六的话恍若未闻,视线本没有从许言武身上移开,利落地弯弓又向许言武来。

    许言武情急之下终于狠心踢开王六,狼狈地向一边滚过去,躲过这一击。但是陆颖显然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反激得她冷笑一声,回身在旁边树干上略一借力,直扑陆颖身侧,挥手向她劈去。

    谪阳虽然在应付谢冼,但心思几乎分了一半在许言武这边。一见陆颖遇险,也顾不得步步紧逼的谢冼,转身抽出战局,向许言武攻去,而背后竟不管不顾给留了一个大大的空门。

    谢冼虽然怒火攻心,但理犹存。虽然眼前这青年男子一心维护着陆颖这个混蛋,但她到底无法在一名男子救人的时候背后下黑手。只是她也没有心软到白白放谪阳机会去救人,脚下一快,企图赶上去拦住男子。

    陆颖此刻如同着魔,本无心揣测两人的心理变化,完全凭借对危险的直觉出手。见谢冼打算对谪阳出手,而谪阳本没有打算还手之力,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原本对着扑向自己的许言武的弓箭目标瞄准了谢冼。

    许言武错愕,身影微微迟疑了一会。

    谢冼则大惊,躲避不及,右肩被中,在半空中爆出数朵血花。

    这一下谪阳终于勉强抢到许言武前面,但也只来得及用身体为陆颖挡了一下,然后出手逼退许言武。

    许言武毕竟是习武数十载的高厚,她含愤出手,谪阳虽然内力深厚,却也顿时被打得内息大乱,血气奔涌,接下来又强行运气,随即口一疼,忍不住咳了一口血沫出来。但一咳之后,他就知道事情要糟。

    陆颖之前大半理智被愤怒和痛心屏蔽,心里却是清明的。眼见到谪阳用身体挡在自己面前,左手伸开拦着许言武看自己的视线,右手捂着口咳血。那一声暗哑的咳声,显然是压抑着痛楚,陆颖顿时感觉自己的头皮被一千针扎了个透穿,心底一处平常不到的地方被人一脚踩中,痛得全身都要纠起来,心头一股浓烈的嗜血搏命的**不可遏制地升腾起了。

    谪阳——

    那个人是谪阳!

    谁敢伤他!谁敢!!

    不、要、太、过、分、了!!!

    陆颖原本清明尚存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血丝一红了起来,好像要脱离眼白暴动起来,而身体上的感觉反变得有些迟钝麻木,陆颖已经浑然不觉手指甲已经扎破手心,伤口处里流出的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染上天下弓。大脑只接收到心口的钝痛和耳边的风声,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泣似吼之声,握紧了手。

    天下忽然发出清越的嗡鸣,如同一道归虹,破空而来。

    许言武和谢冼脸色瞬间就变了,这声音她们以前听过无数次。

    宋丽书动了杀心的时候,天下就会发出这种刺破苍穹的激鸣,仿佛是地狱之门开启的声音,让那个时代的每个齐兵闻之色变,望风而逃。

    如有神助,明明弦上无箭,然而比弓箭还要恐怖的风刃,好似风吹落的漫天樱花,向两人飞去。

    许言武和谢冼几乎在嗡鸣声响起的同时就向外窜去,与刚刚的从容强势相比,现在狼狈逃窜的一方变成了她们,不到十息,两人就被逼到了三十丈外——天下的正常程之外。

    陆颖停下击,只是一手依旧扣住弓弦,一双赤红的眼睛如同刚刚被杀了伴侣的野兽。

    许言武与谢冼虽然感觉到身体上伤痛,却不敢移开视线去检查自己,心中皆是一片冰凉,目光无比忌惮地看着发狂般得陆颖。此刻她们能感觉到陆颖□裸的杀意和仇恨之心就如同酝酿在天空中覆盖方圆百里的狂暴乌云,翻滚着,咆哮着,沉甸甸的压在两人身上。

    陆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两人颈后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们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妄动,对面那个身形纤瘦娇弱的少女很有可能就要痛下杀手。

    而她面前,三十丈内原本被来往行人和马车压得平实的路面,此刻全部都是及尺深的大大小小的坑以及散落满地的石砾。难以想象如果人被箭风“刮到”,下场会变得如何凄惨。

    谪阳其实受伤并不重,稍稍调息一下就恢复了。他头痛地看了一眼许言武与谢冼:他并不想同情她们,也没有任何想替她们说话的意思,但是安抚住陆颖是首要的。他可以无所谓这两人的死活。但是以陆颖的格,若是真杀了或者重伤了谢冼,而自己和王六又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她事后必定是要后悔自责死的。

    把手轻轻放在陆颖肩膀上,谪阳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陆颖回头望了谪阳半晌,眼中的赤红慢慢消退。身上的杀气,瞬间消弭无踪,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许言武与谢冼见陆颖放下天下弓,直觉危险程度降低下来,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刚刚对陆颖的愤恨之心在这一场之后,弱了许多,而原本对陆颖轻视的心态如今也转变为警惕和防范。

    不管此人人品如何,若真是惹恼了她,只怕也是个极度危险人物。许言武这样想。

    “我欠游川的,但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陆颖一字一顿地说,盯着二十丈外的还保持刚刚僵持姿势的许言武与谢冼,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不许动我身边的人。”

    许言武闻言,默默看了一眼谢冼。

    谢冼眼中虽然不忿依旧,但是念及此刻也无法将陆颖怎么样,也只能瞪眼了事:陆颖的话虽然有诡辩的嫌疑。但是第一人家并没有去害自己女儿,第二自己女儿心甘情愿为人家死,第三人家也承诺要为自己女儿报仇。除了她没有告知自己放走燕白骑的理由外,谢冼确实是找不到为难陆颖的理由。

    也许,自己只是因为单纯失去女儿想要发泄一下吧。

    这一瞬间,谢冼感觉全身力气都流失一空:她到底在做什么?为孩子报仇吗?可眼前这个人是女儿拿命换来的,难道自己要真杀了她不成——那游川不是白死了?

    谢冼眼神茫然,心中一片晦暗,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好,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找回自己的孩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平息心口这驱之不走,忘之不去的蚀骨之痛。脑海里回忆起女儿的音容笑貌,小时的种种……想着想着,她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中参杂着压抑的痛苦,渐渐地就变了调,让人分不清是在痛哭还是大笑……

    那是一个母亲失去心爱女儿后悲伤又无奈的声音。

    谢冼终于不再去看陆颖,如同喝醉了一般,踉踉跄跄地走了。

    女儿已经不在了,如今再来纠结这些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

    谢冼此刻的心情,大抵是这样吧。

    许言武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不忍和凄然,向陆颖方向望了一眼,又打量了一翻谪阳,转身跟了过去。

    陆颖查问了王六的伤势,发现许言武下手看起来虽狠,却都避开了要害,谪阳也是如此。当下对许言武和谢冼两人的愤怒之心淡化了许多——至少看许言武只是单纯想教训教训一下自己,并没有杀人的打算。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两人的打算的话,陆颖说不定就干脆会乖乖站着本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原则,给她们出一顿气了事。

    可两人偏偏来势汹汹,一副不见血不肯罢休的样子,尤其是还伤了谪阳和王六——不管什么理由,伤了她身边的人,都是不对的。因此,与陆颖心里对刚刚自己的举动懊悔愧疚的心情两相抵消,算是扯平。

    “孟姨,你、你真的杀了陆颖?”

    司徒端睿不敢置信地瞪着孟获,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瞬间掉进了一个冰窟窿。这两年来心中暗藏的信念和期待,如同抽掉了支柱的殿,轰然坍塌。

    陆颖真的死了?

    “怎么,你很在意这个嫡亲王?”孟获笑着看着自己这个侄女怒气冲冲的来找自己,劈头就这么一句,不由得有些意外和好奇。

    “孟姨,你——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动她吗?”司徒端睿激动地高声质问。孟姨的心情这样好,莫不是真的……她心底彻底冰凉:不会的,不会的。

    面对司徒端睿的质问,孟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淡淡道:“看来花山书院蛊惑人心的本事果然高明,你不过在那里上了几天学,就如此维护山长——端睿,你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吗?”

    司徒端睿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退了一步,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懊悔果真是自己太优柔了吗,想的太多了吗?如果一回国就把陆颖的事情真相告诉孟姨和皇祖母,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因为花山书院。”司徒端睿捂住脸,“本就不是——就算你把全花山书院上下都杀光了,我也不介意。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都怪她,全怪她。她一心想着不能让陆颖现在大齐,在燕国反而会更加安全,她一心想着这次总该轮到她这个做姐姐的来保护一次妹妹,却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走到了这一步。

    孟获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这个孩子去了一趟燕国就对那个陆颖上了心,几次来信都提到她,语气很是兴奋。看来虽然这陆颖在战场上是一团烂泥,但是在掌控人心方面确实是棋高一着。自己这么坚决的想杀陆颖,其实也有断了这个孩子不切实际的一些念想的打算,免得她将来被这个敌国人物所误,做出蠢事。

    “孟姨,你本就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她——”司徒端睿绝望到极点,也不想再掩饰什么,悲愤的抬起眼睛瞪着孟获,“她——”

    “大将军,有急报。”帐外突然穿来士兵的声音,打断了司徒端睿的话。

    孟获看了司徒端睿一眼,道:“拿进来。”

    展开一看,原本神色平静的孟获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震惊道:“怎么会——”双眼的目光凶猛的如同利刃,恨不得凌迟眼前这封战报。过了好一会,孟获她才平复自己的心境,视线转向一边的司徒端睿,哼了一声:“这回你高兴了,陆颖没死。”

    司徒端睿原本萎靡的神色一扫而光,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孟获:“没死?真的吗?可您不是说她死了吗?”

    孟获不悦地将战报扔给司徒端睿:“自己看。”

    司徒端睿如捧至宝的将战报快速看了一遍,如获新生,兴奋地在帐里走来走去,恨不得要跳起来才好:“太好了,她没死!太好了,她没死!哈哈哈——”突然她停下大笑,转头严肃的看着孟获,“孟姨,以后请您不要再打陆颖的主意。”

    刚刚得到一个坏消息,又被一个小辈如此警告,孟获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端睿,你被那个姓陆的胡言乱语骗得没心窍了吗!!”

    司徒端睿知道孟获误解了自己。但是既然陆颖还活着,为安全计,自己还是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否则不但在大齐,陆颖恐怕在燕国也会变得不安全。

    如果李凤亭知道陆颖的真实身份,她的那份宠信真的能够抵消陆颖身份给大燕带来的威胁和好处吗?陆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不敢去赌。

    自从母亲去世后,原本无人敢惹的瑜王府在几位“可敬可爱”的皇姨打压之下,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自己最是无用,若不是有孟姨护着,只怕连渣都不会剩。

    陆颖现在显然还没有恢复记忆,偏偏她的身份正是几位皇姨虎视眈眈的东西。在对陷阱一无所知和对敌人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如果突然成为几位皇姨共同的目标,陆颖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很想将陆颖带回,却不得不忍痛放弃的原因。

    现在少数还与瑜王府保持联系,而又能在朝堂上有足够分量的人,只有眼前这位孟姨。自己这位阿姨虽然与母亲自幼交好,但是也是一位对皇祖母忠心耿耿的主。如果她知道了陆颖的真实身份,是否会不顾皇祖母的权威保护好陆颖——这一点自己很怀疑,也是迟迟不敢告诉她的原因。

    司徒端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选择隐瞒,含糊道:“我要保下陆颖,不是因为她是陆颖。孟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如果你动了陆颖,不光我不会原谅你,母亲地下有灵,也不会原谅你。”

    这话如此蹊跷,让孟获暂时压抑怒火。她上下扫视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眼,明摆着是欲语还休,有所隐瞒,于是果断喝道:“端睿,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司徒端睿眼神闪烁:“孟姨,你不必再问了。总之,陆颖不能动。如果万一有一天,哪怕她被我们抓住了,希望孟姨能够护她周全,千万不要叫人伤了她。”说到这里,感觉再不能多说,便趁孟获惊讶之际,跑了出去。

    孟获在看着她的背影,拿起情报,皱起了眉头:陆颖啊陆颖,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叫端睿为你说话?此事到真要留心寻查一翻了。

    心思再转到战报上来,将全文细细品味了一回:坑杀了我五万士兵,却愿意燕白骑,自己离开了西北,返回花山——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放下战报,孟获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这人若不是天下第一懦弱无能之人,便是所图甚大——问题是,这人到底在图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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