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皇后 作者:遥途
第093章 睡前故事
侍卫皇后 作者:遥途
第093章 睡前故事
苏钰的目光落到瘫坐在地上的晚桐身上，那满身的伤疤犹如一道道利箭一般进他的眼中。他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压制着满心怒火。
苏钰走到晚桐面前，拾起落在地上的外衣，轻轻覆在她的身上。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她的皮肤，晚桐便猛地抽搐一下，整个人向角落里蜷缩过去。苏钰只得忍着心痛缩回手指。
晚桐吃力地用手拉住衣服，盖在她的胳膊上，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地面，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要看……别看……不要被你看到……”
“桐儿！”苏钰的心猛烈地拧在一起，看着面前那么柔弱的少女，他想去抚她，但是她全身如同筛糠一般不停地抖动着，她的嘴里一直说着，“不要看……”
眼前无数的伤疤一下一下地刺入苏钰的心脏，他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想发怒。
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狠狠地一甩掌，浴室内的桌子、木桶、櫈子瞬间被震裂！花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再次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痛楚，苏钰蹲在晚桐身边，柔声说道：“桐儿，我不看，你看，我把眼睛闭上了。”
说着，他闭上双眼，缓缓拉紧晚桐身上披着的衣服。
情绪失控的少女还在颤抖，他倔强地拥住她，任凭她如何抗拒，他绝不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逐渐平静下来，他抱起柔弱的人儿，走出浴室。
将晚桐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睁开双眼，既然她不愿让他看到，那他就不看吧！
虽然极其不忍，他还是轻轻抚上晚桐的睡，此刻的晚桐需要好好睡一觉，冷静下来。
站在床边，苏钰静静地望着晚桐的睡颜，那张从他看到第一眼时就被深深吸引的面孔，那张让他几次心动做出疯狂之举的面孔，那张在他心中打上无法磨灭的烙印的面孔，此刻，那张面孔是那般憔悴……
那个夜里，晚桐带着无尽的痛苦睡去，苏钰站在阁楼的窗前，凝望着漆黑的夜晚，默默地站了一夜……
晚桐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醒来以后就见到莺歌、燕舞、落叶三人站在床前，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在落叶的搀扶下，她默默地坐起来，见到自己身上已经穿上一身单衣，努力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后好像她是被人抱到床上的，再后面的就记不清了。
机械地洗漱后，晚桐还是那般无打采，吃过午膳后，干脆直接倒床上了。
正准备去见周公，她突然想起一个差点被她忽略的问题，她没记错的话，昨天她被那个老妈子剥光衣服了！
“落叶，我醒来时穿的衣服，是你给穿上的？”晚桐皱眉试探地问道。
落叶摇摇头，“昨日王爷发怒了，我们谁都不敢进西院，直到今天中午，王爷进了，才让我们进来。”
晚桐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又问，“那我的衣服是谁给换上的？莺歌、燕舞，是你们吗？”
莺歌笑笑，“桐姑娘，我们进来时你在睡觉，我们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你。”
“完了！”晚桐绝望地呼喊了一声，这下糗大了，非但一直遮遮掩掩的伤疤被他看到了，连整个身子也被他看光了，赔了！赔了！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个小丫头见晚桐自己瞪着床上的帷幔发呆，便识趣地去收拾一片狼藉的浴室了。
晚桐躺到傍晚，又无打采地起来用晚膳，用过晚膳钻进浴室里泡澡。
等她泡了澡出来以后，就见到房间的桌子上放着好几本画册，她眼睛一亮，那正是她在嘉潼关军营之时，铁星送给她的那些画册。
落叶在身后说道：“奴婢方才在院子外面碰到铁星将军了，他说姑娘你一个人定然无聊，便叫我将这些画册给姑娘带回来。”
晚桐点头，“还是铁星够意思！”抱起画册，爬到床上，披着被子便翻看起来。
翻看了几页后，她隐隐地感到又有些睡意，倚着床头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不知不觉竟做起梦来，梦中出现了一张已经多年未曾出现的脸庞，美丽却有些憔悴，苍白的脸色，带着淡淡的慈爱的微笑，那是她的妈妈，她梦到了妈妈宠溺地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但是她的爸爸却冲了进来，醉醺醺的。皮鞭落下，她和妈妈便挨了一顿毒打……
这不是梦，竟是她多少年来藏在心底不愿去触碰的记忆。妈妈抱着她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爸爸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妈妈的背上，她在妈妈的怀里哭喊：“爸爸，别打妈妈，别打妈妈，不要打，不要打，求求你，不要打妈妈……”
“桐儿，醒醒……醒醒……”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在晚桐的耳边响起，她疲惫地睁开眼睛，苏钰那张俊美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微笑出现在眼前。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依旧带着一丝迷糊地问道，“你何时来了？”
苏钰坐在她身边，伸手捋顺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方才怎么了？”
晚桐有些恍惚地摇摇头，微微笑道，“没事，噩梦而已。”
苏钰皱眉，拉起晚桐身上滑落的被子，隔着被子将她搂在怀里，过了半晌，柔声说道，“既然是噩梦，就不要再想了，反正我们不是活在梦中的。”
“嗯。”晚桐点点头，轻轻地靠着他。
苏钰随手拿起床上的画册，“《武夫人烈传》？怎么想起读武夫人的故事了？”
晚桐淡淡一笑，“无聊，解解闷，但是这画册我只能大概看懂基本的意思，很多地方都不明白。”
苏钰轻声说道，“武夫人是东梁有名的烈女，她的故事家喻户晓。”
晚桐眨眨眼，“哦？是女英雄么？”
“桐儿想听，我便给你讲讲吧！”
苏钰翻开画册，借着床头的灯光，指着第一页上的画面，说道，“这幅是在讲武夫人的出身，她闺名武灵月，出生于先皇延帝年间，她的爹爹是一名私塾先生。”
苏钰一边翻着画册，一边为晚桐讲武夫人的故事：“武夫人从小习武，练得一身好本事，一心想上战场建功立业。在她十四岁那年，偷偷离开了家乡，女扮男装参了军，后来便跟着当时的北伐部队，参加了讨伐北奴蛮人的北伐战争。
但当年的北奴蛮人势力强劲，东梁军战术有误，导致几次北伐均失败而归，武夫人不幸被北奴蛮人抓进了西雁关。后来北奴蛮人的首领南泰发现了武夫人的女子身份，便欲娶她为妻，但是武夫人情刚烈，誓死不从，南泰软硬兼施，用尽各种办法，均未能如愿。
直到三年后，东梁新任的兵马大元帅容啸风带兵北伐，逼得南泰节节败退，也救出了被折磨已久的武夫人。容元帅得知武夫人的事迹后甚是感动，对她产生了感情，上书请求先皇为他们二人赐婚。
当时武夫人已被南泰当做禁脔囚禁三年之久，受尽凌辱，但容元帅并不计较，反而对她从一而终。武夫人在嫁给容元帅以后多次跟随夫君上战场杀敌，威猛不减当年，立下诸多赫赫战功。后来，先皇赐封她为忠烈武夫人。”
晚桐叹道：“这位夫人真是女中豪杰，而容啸风元帅对武夫人的真情也着实令人感动。”
苏钰将画册放在床头，轻抚晚桐的秀发，“武夫人是位忠烈女子，值得我们后人景仰，而容元帅慧眼识珠，他们二人的故事被传为佳话。”
晚桐点了点头，“武夫人被囚禁了那么久，容元帅竟然不嫌弃她的过去，依然要娶她，真的很感人。我一直以为你们这里的人思想保守，尤其对待女人，没想到竟也有容元帅这等真情之人。”
苏钰歪着头瞧着晚桐认真的模样，温柔地笑了笑，再一次将她拥紧，过了半晌，他轻声说道：“容啸风，便是我的外公。”
“什么？”晚桐侧过头，惊讶地看着苏钰，“那你的外婆……”。
那一刻，苏钰的眼中有一丝复杂的目光，灼灼地回望着她，他笑了笑，“我的外婆便是武夫人。”
晚桐已经惊讶地说不话来，她不曾想过，苏钰竟有这样的身世。
“桐儿，”苏钰凝望着晚桐，缓缓地说道，“我非常敬重我的外公，虽然他遭到奸人陷害，容氏一族满门抄斩，如今存于这世上的容家血脉也只剩我和母妃二人了。但是，外公在我的心中却一直是位真正的英雄。这不仅仅因为他有经天纬地的才华，更因为他有一颗博大的心灵，这一点最是难能可贵。他对外婆不离不弃的爱护，令世人为之感动。桐儿，我不敢说我能比得上外公，但我相信外公的品质和神一直在影响我。”
“王爷……”
“外婆被囚禁的那段日子身体饱受折磨，她与我外公一生恩爱，一直想为外公诞下麟儿，然天不遂人愿，她只生下我母妃一个女儿就无法再生育了。外公三代单传，外婆一直想为他纳个小妾，延续香火，但是外公却执意不肯再娶……”说到此处，苏钰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苏钰呼出的气息在晚桐的头上萦绕，她感觉到他的心中满是惆怅。
“桐儿，回隆京的这一路上，你与我别别扭扭的，是否就是因为你身上的伤疤？”
“嗯。”晚桐默默地低下了头。
苏钰摇摇头，轻轻捧起了她的小脸，温柔地说道：“你以前一直在说我不信任你，那么桐儿，你为何却又不肯相信我呢？”
晚桐注视着苏钰的眼眸，他的双眸那么明亮，像天上的星子一样。
苏钰拉起晚桐的手，慢慢地掀开她胳膊上的衣袖，无数条黑色伤疤立刻跳跃在两人的眼前。
“王爷！”晚桐惊呼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去阻挡，却被苏钰稳稳捉住。
苏钰望着晚桐，微微一笑，低下头，温柔地轻吻晚桐胳膊上的伤疤。
一瞬间，仿若有一股电流从苏钰的双唇中传出，即刻传递到晚桐的全身。
晚桐像被电到一般，浑身僵硬地看着苏钰，他就那么低着头，吻着她的伤疤，毫不避讳，毫不退却。
过了许久，他的双唇依旧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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