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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萋萋芳草 作者:飘人

    第四章

    萋萋芳草 作者:飘人

    第四章

    第四章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房间里其他五个一同住宿的人早已起床了,并且有两位已经离开,剩下的三位都在收拾行李,不,准确地说是四位,因为一个穿着米灰色西装,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戴着眼睛约二十五的男子动作利落地在帮韶关女孩往包里塞东西,他无疑是她昨晚提到的男朋友了。为了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太久,我一谷禄掀被穿衣起床,这时的穿衣也只是穿上了那件格子泥外套而已,昨晚基本上是和衣而睡,所以有男士在场也无需顾虑。

    短短十分钟内我就梳洗和收拾东西完毕,赶在最后一个人之前离开了住所。早餐我打算先到到火车站下车后购买好汽车票后再吃,尽晚昨晚只吃过几块饼干充饥,现在已是饥肠辘辘了,可赶时间要紧。我急匆匆地下楼梯后,出了门,直走向马路对面的一个站牌,像众多在此等候的人一样等待班车的到来。

    现在我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开始环顾一下四周了。最初,残存在脑海里昨晚有关台风的印迹使我下意识地仰望天空,只见低倭的天空雾气蒙蒙,那湿润的空气仿佛细雨菲菲落在脸上;随后我低头去扫视地面——从脚底一直望到站着这条马路隐约可见的尽头,看到来往不息的行人和车辆跟昨天我走在这个城市的感觉一样,而清晨的地面异常干净,想必狂风吹断的树枝和四处括来的物什已经被清道夫们扫去。但是如果不是宽阔的街道两边站岗的高大白桦树有许多被连拔起,届时正在由人工抬上卡车运走,那么昨晚众所周知的狂风暴已没有了别的任何蜘蛛蚂迹了(昨晚连备受我关注的积水也早已不知汇积何处了)。不过,在等车这个时间空隙里,有一个问题让我大动脑筋,那就是这时我眼见到的街道两边成排的树木为什么小树都安然无恙,至多歪斜了一点,倒毙的反而是那些参天大树呢?试想几人才搬得动的大树已连拔起,那得需要多大的力啊!(以后在“树大招风”这话中才得以释然)

    正这样狡尽脑汁地想时,一辆红色公共汽车开过来停在了我们这一大群人所站的站牌边,我探头一看恰是我等候的四路班车,便随一窝蜂涌而上的人群上了车。在上车时,我突然发现韶关女孩也夹杂在里面,由于她个迂腐,动作怠慢,以至于她爬上车时得益于她的男朋友很及时地从后面推了一把才抵达车里。因为这趟班车属于头班车,自然为像我一样住宿后奔赴终点火车站的外乡人提供了实惠可靠的帮助,,所以这会儿上车人多下车人少里面已十分涌挤。随着车门关上,每个上车的人站在走廊都急于寻找立足之地,我是最后一个上的车,便就近取材腾出一只手抱紧了靠车门的一白亮亮的铁柱,其他的乘客也都分别抓紧了挂在车顶的吊环。班车徐徐向前,使有充分准备的我身子惯地朝前窜了一下,不过当我再次站稳并适应车速跟随运行时,我已能泰然自若地环顾车里别人的处境了。而我目光刚一扫视,却与伫立我身旁韶关女孩的男朋友眼晴对了个正着,原来缘于相见过,他在打量我。这时,出于礼貌,我微笑地点了下头,他也马上点头致意。

    “我认为,”这会儿我想,“从刚才上车所见和他仪表堂堂的外表及笑容可掬的热忱来推测,这位男士应该是一个有道德,有责心,温柔体贴的好人,而并非昨晚广西女孩所猜想的一样,这可谓所闻不如所见吧!要是这样为女孩我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尽管我们一不沾亲带故,二不熟络,不过关注弱示群体也许是人类的天吧,毕竟她显得智力低下。可惜昨晚我没有跟女孩交流过一句话,不知道她出生怎样,是不是天生的迂腐迟钝。如果是这样,那她就真的福气不浅,从而我肯定她的男友品德之高尚,在当今社会凤毛麟角。只可惜我姐姐没有她那样的好命。要是她上辈子积善行德,也遇到了这样终生相伴的德义之人,我妈妈会从梦中笑醒的,自然会望着姐姐啜饮幸福之杯舒展眉头;也许固执的父亲会从后辈的幸福婚姻中反省自已的不足,“历事练心”去纠正错误,争取跟母亲一改往昔恶循环关系,相亲相爱度过余生!那么我可能不会出来打工,会以姐夫的高尚品质作为我今后选择人生伴侣的榜样,像姐姐一样生活得幸福快乐!让父母亲为他们的两个女儿一帆风顺的人生倍感安慰和自豪!”

    就在我遐想中几乎忘了自已在班车上巅簸,忘了前途一片渺茫有待我去披荆斩棘寻觅,尽是展现一幅绵绣图画时,而才刚被我欣赏当作女人择偶榜样的那位男士他的一只肥厚的手覆盖在了我抓紧铁柱的手上,并且我脑子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来回在我手背上抚起来,这下我陡然清醒,被惹得火焰冲天,我用力一把挥开他的手,遂顺着手臂倒下的方向望到了他的脸,厉声喝道:

    “你于什么?你……”

    然而令我感到异常的是这位男士则马上恢复了他原来的姿势,一手拉吊环站定表情非常的镇定自若。这时他的女朋友目光一直凝望着车窗外,既使我的高声喝叫引来了车里绝大多数人目光投向声音发源地,但她却无任何知觉。片刻过去,人们在看不到任何端倪又回到自已的思惟中去了,而这位男士却在认为自已毫无损坏后,他竟嘻皮延脸望着我笑,镜片后的两只眼睛闪烁不停,活像个小丑,一点也不为自已的行为感觉羞愧,反而内心正为自已行动和思惟的敏捷喝彩吧!可是这让我恶心呕吐!“欺名盗世的伪君子!”联想到一时对他的误解,心里暗暗骂他道。我再次看到他脸上仍厚颜无耻的讪笑时,便将昨晚从旅馆那位女职员那儿得到的鄙视一样靠眼神转给了他,并道:

    “你算是个人吗?”

    班车驶到了下一站,随着车子的前门和后门同时打开,又一批乘客上车或下车的循环开始了,所幸的是这位令我心灵唾弃的男士也在下车行列。这会儿看到男士跟上车时一样小心搀扶女友下车,我也无法判断韶关女孩如果与他终生相伴不知是福还是祸了?唉,人生的懊妙不仅圣人能看透,傻子置其中啊!

    二十多分钟后,班车抵达了火车站。从车上下来,我马不停蹄地赶到流花汽车站。并在短时间里就顺利购买到了广州至潮州的长途汽车票。起程时间是八点整,这时还不到七点。所以我现在有充足的时间为行程做准备。我先是到汽车站旁边的一个路摊那儿吃了香甜的豆将油条当作早餐,再到火车站候车厅取出我那只笨重的黑皮箱。现在我已是吃饱喝足后体力十足了,但是我在用稚嫩的肩膀扛上皮箱回程,仅一里多的路程中途忍不住歇息过三次,期间有几个搬运工过来揽活都被我一口拒绝了,我得一分钱瓣成两瓣花,时刻这样提醒自已。不过,这时候我感觉有些蹊跷,那就是昨天刚出火车站同样是扛着这只皮箱,出站口同样是行走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是我却没有像今天感觉它有如此沉重,应该是当时人涌如潮疲于奔命的缘故吧!

    我提前十分钟坐到了停在汽车站停车场的一辆大型客车上,行李箱和黄色布包也都搁置妥当。钟点一到客车准时起程,于是我马上从闭眼歇息的状态回过神来,前后打量了一下车内,只见有五十来个座位没有坐满,还剩后面两排十几个位子。“如果等一会儿后没有人上车,我就挪到最后一排去坐。”此时我想,感觉自已就坐的第二排的第二个位子身旁紧挨着人啊和大包小包行李的,转动很不自在。十分庆幸这一奢望不久就已如愿以尝,因为客车在行驶了约一刻钟的时间里,我发现有几处人群远远地看到这辆客车便使劲朝司机挥手,呐喊,希望停车能捎上他们,但是每次都疾驶而过,看来长途客车不会半路载客,于是我艰难地抽身穿过走廊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口的位子,有几个人见了也跟着过来了,不过他们坐在了前排,并不影响我可躺可卧的宽松自在,外加一路上欣赏风景无限!

    朋友,我所说的欣赏无限风景只能为当时心灵的渴望罢了。这一路随车行驶,我睁大了眼睛尽量去观看,去感受,去思索,但是一路陌路上进入眼帘的除了几座城市和无数个小镇及海陆丰一带房舍树木被台风摧毁凌乱画面,所以走马观花的结果是我无法看清楚新兴城市建筑具体特色,无法身临其境到马路转盘中间花坛里感受争先开妍的花朵有多么生气盎然,并以此联想到家乡遍山的野花为时尚早,而自然感叹南北气温的区别所在,也无法描绘公路边一晃而过那一片片田野和树木有多么苍翠耀眼,中午太阳钻出云层天空又有多么湛蓝亲切!不过至今我脑海里留有深刻印象的唯一景象是客车经过海丰县城后,下午两点多钟驶进一片荒芜的地段,这时,太阳早已没了踪影,而车上的我却出乎意外地观赏到远处连绵不断群峰顶上和山谷中云雾茫茫,恰似天上的浮云来到另一个天空安了家,‘啊,山岚!”我扒在窗口惊喜地叫道,一时兴奋不已,尽情地欣赏着!此前,在我家乡山村的山岗,不是没有大雾封锁,但是那都是在冬日的上午,而且不只是山岗和山谷云雾弥漫,是整片天空,常常三尺外人与人难打上照面。

    客车一旦进入陆丰县境地后,司机便将车驶向了一个加油站旁边的一家大型餐馆准备就餐。这时都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据司机讲,以往来到这儿时间必定在两点钟以前,今天应该是遭遇台风后的路面有些受损,不知不觉车速减弱了吧。一时车上的所有乘客全被司机督促地赶下来,去餐厅吃饭。当我们随司机走进他出行必定落脚的餐馆,只见能容纳几百人吃饭的大厅里至少有一百多人坐在似学生课桌一样排列整齐的小桌前吃饭(餐馆门前停有四辆客车),靠近厨房大厅后面的几间光摆设餐桌凳子的房间不难看出那是专门为司机们供餐而备,当然这些司机为餐馆载来了滚滚财源,立下了汗马功劳,免费享受餐馆老板提供的丰盛膳食一点也不为过,可是因为有免费的午餐司机们难免会捎上“七大姑,八大姨”的,以至于我一眼窥见的那些司机用餐至少有他随车的七八个人作陪,所以,羊毛出在羊身上,旅客们的饭食则贵得吓人,一小盘青菜十五元,浑菜皆在二十元以上,数量也少得不尽人情;这阵子我们车上的旅客除了司机带去一帮人外,佘下的大多数(这些人大部分为男,女只有几个穿着时髦的青年女子)饥不可忍地购买了饭菜,端到桌子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另外几位衣着朴素一幅当家模样的农家妇女在四处游走一遍后,转到小卖部窗口买了面包和快食面之类干粮充饥,我也算作她们中的一员,但是此时我买的是一瓶矿泉水,因为我没有忘记昨晚吃的一袋饼干还剩下一半装在我现在手提着的塑料袋里。由于我同样饥肠辘辘,这顿吃饼干喝矿泉水的餐饮我吃得津津有味,不能不算作一顿美食。

    吃完饭,司机向他的乘客们大声吆喝了几声,各处人马上汇拢,排成长队依次一个个再次迈进客车各就各位。客车又开始了它的旅程。这时我有些疲惫,无心像之前去观光风景,加上天色渐渐暗淡,一丝睡意袭来便躺在座位上瞌睡起来。中途我醒来过一次,当时我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探一究竟到了哪儿,发现车内车外已是一片漆黑,好不容易借着往来车灯我才看清楚客车正行驶在一座既宽且长的大桥上,“岩石大桥!”这时车里不知是谁叫嚷道,“已到了汕头,距潮州还有两个小时!”这话免去了我心头所想,我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瞌睡.

    夜晚十点左右,客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时我在一阵大声的喧哗声中争开眼睛,隔窗向外眺望.我看见低矮黑洞洞的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所谓漫漫黑夜正向黎明迈着脚步.我还看见由两红白相间的长铁杆横向拦截作为车站后门,它的一边有一幢六层高的住宅楼房,且房子里众多灯光倾泄而下映着停车场白色的水泥地面,和远处前门一角静止不动的许多车辆及少量晃动的人影.随着车门打开,旅客们都提着大包和小包行李争先恐后地下车,而我得背负那只沉重的黑色皮箱,心甘情愿地落在了最后面.当我们一旦走出不能久留以防后面车辆进入的停车之地,立刻被十几个人蜂拥而上地围住了,朋友们不难猜出他们是一群揽生意的司机,有开三轮车的,有开面的的,有摩托车出租的,说真的,这时他们的出现,对于黑夜里出门在外有些不着方向的旅客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但是我也许因为前车之鉴吧,费了好大的劲才冲出突围,摆脱追赶。这会儿我站在离那儿约五十米公路边的一棵树底下喘气歇息.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住宿,”此时我想.‘我已千里迢迢到了追寻之地,旅途决定结束,剩下只是一心解决工作的问题了,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没关系,我得暂时先找份事做,最好明天;而我所带的盘缠一路耗去不多,所以,今晚我不必像在广州有免费露宿街市的想法,可以找个象模象样的房间好好休息一宿,这样才有利于明天神焕发地外出谋生,也许有好差事等着我呢!”

    “下一步就是怎么样尽快找到住宿的事了,最好就在附近.”我这样想时,一边考虑该怎样付诸行动,正好有一对中年妇夫手牵手向我走近,我趁他们还未从我身旁经过,跨前一步礼貌地向他们打听哪儿有旅社,我从他们慢吞吞散步的姿态推断他们的家不会离这儿很远.此时他们的回答令我十分欣喜,他们说我走到街道对面朝右拐再走十几米远,那儿连续有两家旅馆。我照他们说的办了,很快便找到了那儿,但刚才我不是说过需要的是象模象样的住宿吗?可现在摆在我眼前供我选择的一家名为金凤旅社和另一家名为海滨旅馆,我则毫不犹豫地挑选了金凤旅社,因为前者单观外观呈现长方型的二层楼房显得十分陈旧,墙壁痕迹斑驳,像上世记建筑古董,估计房费便宜,而海滨旅馆不仅它挂在面壁上的招牌光鲜亮丽,瞧它五层之高的楼宇可能建成不久,那贴有小块磁砖的漂亮面壁和两扇打开的气派厚实玻璃大门使我望而怯步!而且那时我心目中所谓的象模象样住宿只不过要求一间暂时有属于我一个人空间的房子,加上简朴和干净就再好不过了。我希望我选择的金凤旅社能成为我今夜满意的避风港。

    我走进这家旅社,迎接我的是一位面目和善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妇女。我在放下肩上的行李箱之前询问了一下她最便宜的单间房费多少,她回答说二十元,我听了立刻放下心来,遂放下肩上的皮箱,到台前进行登记手续。

    “请跟我来,小妹,”手续办妥后那阿姨说,她没忘了手里提上一只红色热水瓶。我重新背负上行李箱,跟她直接上了二楼,然后穿过二面都是住宿房的一条长长走廓,来到尽头拐弯后右边的一个房门前停下。她用随身带的一串井然有序的钥匙里面的一把打开门,侧身让我先进了房间。这时我卸下箱子,环顾了一下房间,见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和一样雪白被子及忱头,我伸手了一下被子,舒软干净,这附合我的理想;虽然房间确实很小,面积约只六平方米,但是顿时它带给长途跋涉过的我一份家的温馨无以伦比,所以内心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对带我来的阿姨满脸欢笑,并从她手里接过热水瓶时口头表示了热忱的感谢!而这位好心的阿姨在离开房间时,对工作更加尽心尽职了,她告诉我公共浴室和卫生间的方向位置,也嘱咐我出进别忘了锁门。

    那天晚上,记得至从下车后我来不及也无心驻足片刻观望一眼潮州城的夜景,但是此时心头却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挥之不去。因为当时我当务之急的期望没有落空外,另外,还有两件生活琐事让我不得不心生惬意和高兴了,一则是我洗好澡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净后正愁没处凉时,却惊喜地发现房间墙壁上牵有一细铁丝,连连惊喜不断的是当我拉开床头柜门,又发现里面木板上躺着几只塑料衣架,这自然帮我解决了难题;二则当我做完睡觉前的准备后,浑身轻松自在坐下来喝了杯开水,一时才感觉肚子好饿,突然想到我在前台登记时似乎那儿有出售香烟牙膏牙刷之类东西,不知有没有快食面,便下楼去看,结果我捧了一盒快食面回来,于是我又意想不到地享受了一顿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晚餐!所以,这一切使我心情极为舒畅,以至于这时躺在床上,我仿佛看到了满潮州城欢愉的花朵和锦绣宏图了,难免不心旷神怡的!同时愉快的心境往往使人信心百倍,我于是对自已未来的打工生涯充满了美好憧憬,脑海里勾勒出了早该描绘的一幅幅蓝图!不过我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期望明天能交上好运,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哦,明天,就在明天!”,我对自已说,“为找工作,明天首先我应该面貌一新,朝气蓬博才行,听说雇主对雇员的第一印象尤为重要,那么,现在无论有多兴奋也不能耽误睡觉时间了。”决定无疑可以改变思维,渐渐倦意袭来,我进入了香甜的梦乡,醒来的时候,透过玻璃窗已窥到红红的太阳光在满心欢洒了。

    我有些着急地起身了,但是却花费了一些时间穿戴一番,——这会儿,我以一件白色运动型外套替换下几天来一直在穿的格子泥短大衣,配了条浅蓝色牛仔裤,脚上试穿了双白色运动鞋感觉不错留了下来;今天的穿着风格与我平时酷爱的学生装束无异,我认为习惯的衣着总会给人带来方便之处,比如现在我周身感觉非常轻松自在,连走路的感觉都那么利落,总之,我希望自已在找工作中如果遇到与雇主面对面的应试,能够力求做到落落大方,毫不拘谨;另外,房间里没有镜子,我从皮箱里取出只巴掌大的一块小圆镜,仔细地照了照——看看我齐腰长的头发梳得溜光束在脑后后有没有漏出一缕,以免留给人讥笑的把柄;看看我脸上擦的润肤膏会不会均匀无痕,以免自造瑕疵。在一切认为妥当后,我开始收拾东西,并叠好被子将床上恢复到昨晚我来时的样子,然后走出了房间。

    我穿过长长的走廓,走下窄而陡峭的楼梯,来到了客厅柜台前。这时,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时间为七点一刻;今天柜台里的工作人员换了新鲜面孔,是位白净体型偏胖的青年女士,我向她作了交代——暂时勿需派服务员去收拾我那间房,行李还全搁在里面,至于退不退房等我晚上回来决定。这位小姐爽快地答应后,我跨出了大门。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但是毕竟在春寒料峭初春,朝阳只能冷艳地照耀着宽阔的街道两边高大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急急忙忙上班的人群。我往昨晚来时的路走去,打算到停车场后门那儿乘三轮车四处逛逛,看看“行情”。当然我首先想寻找的是搁在心头火车上见到的那几个老乡工作的陶瓷厂,不知有没有奇迹出现碰到他们或者有幸被纳入厂里上班。

    没有多久我便上路了,坐在一辆机动三轮车上,任由司机把我带到一个他知晓的唯一一个小陶瓷厂,据他讲,除此外一般的陶瓷厂都座落在属潮州管辖的一个镇,那儿才是生产陶瓷的摇篮,因为无伦取士,煅烧还是祖辈传承下来的工艺都独占鳌头。在宽阔的林荫道上奔驰,晨风徐徐轻抚着我的面容,此时,我才第一眼仔细观赏潮州城我所见到的风貌和景致,由于我是怀着以心灵中理想的古城模拟去衡量着它的,果真现在头顸上拂过的枝条碧绿碧绿的,似古代仕女们腰间飘扬的腰带;连街道两旁紧跟时代的高大建筑物在我眼里全都成了富丽堂皇的殿,那么街道以外一家家铺面门前铺的方块灰砖就更像千年古道了,以至于行人的脚踩踏上面感觉是那么曼妙押韵……我就这样尽情地设想着呼吸着诱人的新鲜空气,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三轮车停下来后,司机扭转头对我说。“我在这儿等你,你自已进去看一看。”他首先下了车,把车推到偏僻的一角后,我从车上跳了下来。

    然而他拉我来的地方我驻足观看了一下,这幢规模中等的房子除了有两扇打开着的铁门外,并没见到厂牌挂在哪儿,为此我问他,他则轻描淡泻地解释说因为这个小厂不属于正规开办的,不挂厂牌纯属正常现象,而这儿这一现象人们早已司空见惯。噢,我很有些失望,但是不管怎样我得进去瞧瞧。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这是个宽敞的大厅,无任何什物,无疑劳作车间是设在楼上了,我轻盈地上了一道宽大的楼梯,来到二楼。这时不曾设想跃入我眼帘的是若大的空间里,有二十来位年青姑娘分别端坐在一个小桌前,都聚会神地手拿着笔给花瓶呀,茶具和碗等各种各样的成型土坯描绘上花朵山水飞鸟等美图案,她们的双肘上都戴有纯白色袖套,前还围有白色围裙,如果少了这两样装饰,跟我脑海中的画家在作画一样,只是神色不那么沉思,却面容显得十分可爱和妩媚;其实,这工作场境本身就是一幅生动的图画!只是遗憾我仔细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火车上见识的并深深烙入脑海熟悉的面容。另外,有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不停穿梭往三楼搬运姑娘们完成好的作品。我的闯入,那些姑娘们一般没有觉察,有两个抬头似乎看见了我却又埋头在做事了;只有那三个小伙子在站立时我分别向他们点头打了个照面,原本打算瞅时机当作开口说话的对象,可是由于他们做工的身份个个都无恶意地躲避了。不过没关系,片刻后一位瘦高个子面相十分明强干的中年男子从三楼下来了,这一定是三个小伙子中某一个向上级及时作了禀报,他直接扑向我走来。

    “您好!”我猜想他是厂老板,小心翼翼地打招呼道。

    “你有事吗?小妹!”中年男子朝我打了个手势,意思让我跟他到楼梯口门边说话。我照他说的做了。当我站定与他处于面对面的位置时,我想我应该向他讲出我来此的目的,还力求说清楚。

    “是这样,”我说,“我刚出来打工,湖北人,现在需要找一份工作,请问您厂里还招不招收工人?”

    “哦!”他马上说,“我们厂上半年为淡季,所以招工一般都是下半年的事;再说我们赶活儿时招工也只招熟练工。”

    “噢!”我接着又问,“那您这个厂的工人都在这儿吗?”说着我眼睛往三楼楼梯望去。

    “是啊,三楼是屯贷和我们办公的地方。”

    我看到他并无急于打发我走的意思,一双探究的青色眼睛打量着我,而疑惑的神情似乎在问我怎么找来他这里了。我觉得有必要向他解释一下,便说:

    “我有三个老乡在潮州一家陶瓷厂上班,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哪一家厂,所以通过一个三轮车司机介绍冒昧地找到您这儿来了。”

    “是这样啊!可能那个三轮车司机帮我载过贷。唉,”他叹了口气,设身处地的想后说,“如果你不知道具体位置或厂牌,不可能会找到他们,因为陶瓷厂在潮州郊外一个镇(这个镇也属潮州市管辖)大大小小有上百家厂,你从何找起啊,不可能挨家翻个遍吧;我看你还是另辟途径才好,现在正月里正是招工时节,还有许多工厂今年还没开工呢,再说,年青人在我们潮州城找工作间直太容易了,因为凡是大型的糖果厂呀电子厂呀等流水线作业都需要反应灵敏,动作利落,所以只要是招工期间年龄达标一概录取。”

    “知道了,谢谢您啊!”此时,我对这位男士头脑活络满腹商信充满了钦佩,为他的仁爱之心充满了感激!我想我已耽搁了他太久时间,也许办公室里还有不少工作等他回去完成,于是我出乎自已意外地向他鞠了一躬,红着脸退了出来。

    我再次坐在了留在原地等我的三轮车上,任它载我到临时确定好的一个地方——某某工业区。而车费之前早已跟司机讲妥——清晨我找上他时,不,准确地说是三轮车司机开车靠向我,在我答讪后又一定赖上我,而他的机智和善让我决定雇用他,这样我们讲好每载一个地方三元钱。如果说为了谋生我第一次迈进陶瓷厂时心怀忐忑,随既遭遇拒绝,失望和感激涕零并生,现在仍是在为谋生马不停蹄奔波的路上,但是我心里已踏实了许多,那是才刚那位领导者提供使我信心陡增的有利信息,我出来后从三轮车司机他口中得到了印证,于是摆在我眼前的难处使这位我身边唯一知情者的他开始为我出谋画策了,他说目前外来工寻工作方式无非两种,一种是熟人引荐,另一种通过媒介。而媒介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花五十元钱找中介公司介词,还一种是到潮州第一工业区,那儿有一块专门为外来工提供就职的墙报。“我看你还是到工业区那儿获取信息,这样不仅省钱,而且直接,更可靠。”此时,这位象我一样生活在底层的好心司机替我做出了选择,我感激并听从了他。

    一刻钟以后才抵达到工业区。这一刻钟,我们穿过四条长街,其中绕过无数个小巷。在这段时间里,我除了睁大眼睛观望大街上一晃而过人群衣着和神面貌,从中去猜测他们的生活状态,看看改革开放的中国最前沿掘起的点滴以外,当然,我内心可能更情意揣的是这儿的人——我将来必定相处的对象,他们内心素质和开拓神的优越之处,于是这会儿,眼前的三轮车司机没有纳入脑海,但陶瓷厂的那位领头军被理所当然地当作我接触的具体人物跃入眼前,我想他做事说话毫不含糊利落的作风,他的敏捷思维和明强干,仁爱怀,踏实的步伐无疑都是促成他成功的要素(虽然他那厂子没有招聘,但丝毫不影响我心目中他成功的形象)。可是我呢,由此我马上不由得联想到了我自已,发现自已无一是处,朋友,我这样讲并非谦虚之言——我简直太了解自已了:在如今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社会,初中未曾毕业的我妄想靠过硬的文化知识和科学技艺立足;常言道:“勤快母亲养懒儿。”由于我从小懒怠动,自然导致了我思维迟钝,行动缓慢;在人一人之间相处时,我总爱沉溺于自已思想中,时常无视他人的存在,这一点对于单枪匹马闯入异乡生活的人特别不足取,可又如何能做到至诚合天呢?;虽然我自个儿认为自已传承了母亲善良,正直,无私的品格,但是也只能是穷者独善其身,比起达者兼善天下的能人们相差太远了!所以,我暗暗决心在以后打工生涯中一切从零做起,改变诸多不良习气,认认真真做事,不断努力学习于自已生存有益的技艺和从身边杰出的人身上吸取他们不败的魔力,以此不断完善自已,追求生活的真谛!

    此时,我们进入的第一工业区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张开臂膀,期待着我们同样张开双臂拥她入怀!看,这是一个规模相当大新建的社区,那些一幢幢规划一至的暂新高楼遍布了整个区域;无疑礅厚的砖墙里面都是些新开的工厂呀和公司的,而工厂的工人和公司的员工绝大多数要靠外来人员的填充,所以,一到这儿,人们就不难看到进口处一条红绸牵扯的醒目标语,上面写有这样几个大字:“欢迎外来工来潮州工作!”;在路过的几幢楼房时,我也曾看到其中一幢恻面墙壁上,用白石灰刷写的另一幅我难以忘记的标语——“今天不好好工作,明天出去好好找工作!”。这似乎让每个见到它的人都能感受到语言的无限力量,使不能不熟记于心的外来工时刻警惕,努力把工作做好!

    进入到工业区的心脏——那儿是一个像我们家乡的乡政府一样管辖机构,不言而喻它所管辖的当然是这一工业区了。不过管辖区的工作环境可比我们那儿乡政府的环境好上几百倍,光停在办公楼前的高级小轿车就有好几辆,更别说那靠金钱开拓出的人为景致,比如在一片宽阔的场地,用白磁砖砌成的花坛里繁花似锦,而在其中央又布置了一座假山,里面清澈的水底下埋有纵横的水管,显然这是座音乐喷泉(这时我只所以能确认,得益于见识过我们县城的大型商场门口的音乐喷泉),以此想像得到每当夜晚来临,音乐喷泉按时开放,周围一定聚满了下了班的外来工源源不断来欣赏解除疲劳。另外,广场一侧还设有蓝球厂,乒乓球桌和台球桌以供外来工们娱乐。这一切足以证明外来工来异地所受到的欢迎和尊重了。同一般家乡贫穷闭塞的地方相比,这里所奉献的不仅是经济财富,还有娱乐和开拓视野增长见识的大丰收了。在办公楼左右两侧广场边陲各设有一条长长的宣传栏,左侧为毒品有害健康确凿画面证据的专刊栏目,右面则是用来专门张贴招工启示的刊栏。这会儿,我穿在一群人中间仔细观看每一张贴示,满心希望有如我所愿的工作等着我。

    然而我脑眼并用这样站立了十几分钟,颈子伸长得十分酸痛了,却一直没有见到有让我心动的活儿。这里一般都是些制衣厂在招工,我想于我绝对不合适,因为我对裁剪缝全一窍不通,可能针对那些熟练工招聘的吧;还有就是糖果厂招工,我问了一下三轮车司机女工在里面主要干些什么事,他回答说包糖果,可是我一想到将在满屋子糖果味里工作,头就发晕,不知为何,糖果是我从小就拒食的食品;另外,有些工厂和公司招聘煮饭扫地大姐大嫂,可那上面指明了要大姐大嫂们,我想机遇还是留给她们吧。因此眼看都是徒劳,我正灰心丧气时,司机却又向我透露了一个信息,他说在某某街道办事处,也有类似这样的招聘栏目,不如我们到那儿去瞧一瞧。“好啊!”我欣喜地催他载我马上前往。既然希望之灯幻灭了,另一盏灯燃起又让我重新充满了希望!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司机提议的某某街道办事处,我在办公楼左侧墙壁一框招聘启事栏目前从三轮上跳下后,目光马上被一张醒目招聘启示吸引住了,那是一张的红宣纸上用毛笔写就的几行字,内容十分间单。

    “现亨利北路有一书店招收女营业员一名。年龄需在十八岁和三十岁之间,有优秀的服务品质和工作热忱,月薪四百元。地址:顺和车行对面,里美街中正路十一巷十一号,江小云女士。”

    我把文稿细读了两遍。之后据文字提供试想在一间郁香的书屋里,我悠悠度步做营业员的情景,结果我感觉十分舒爽惬意,稳定安逸;一直来,我以为我出来打工,选择的工作应该是像去年在机械厂做临时工一样,在某个厂当一个准工人,好像这般才符合“打工”二字。然而,我恕不知内心希翼的工作是与我喜欢安静的个,向往爱好和兴趣相投,有利于一颗青春躁动的心相结合的——那就是只有在知识文化的海洋躺仰得以安宁的工作!所以,这份招工启示一下子将我不为所知的愿望显现出来,它马上激起了我所有官能的兴奋,使我不顾一切地想抓住它了。于是我不再看一眼其佘的告示,尽管框栏里贴得密密麻麻,五花八门。我急于从手里一直提着的小包里取出纸和笔,抄写好了地址。这当我庆幸发现这页宣纸贴出不久,浆糊的湿迹还未退尽;另外,我扫视了一下身边的人,只有左二右三总共五个人,且都是男,对我构不成威胁。“我应该按图索翼快,马加鞭地找到店老板,耽误时间就是毁灭希望。”我急切提醒着自已。于是当既,我怀着焦急的心情坐上三轮车要求司机载我到目的地。

    “到了,小妹!就是这幢楼!”这位稳重好心的司机载我驶过一条街,进入一条小巷在人群拥挤中左冲右突后,朝左拐弯停在了一幢两间两层的小洋楼前。我跳下了车,这次我邀请司机陪我一同前往,一方面因为焦灼有些忐忑不安希望他给我壮胆,另一方面是他身为潮州人,这一路他的热心助人我已尽见,如果他能为我跟主人交涉一番一定胜过我本人笨嘴笨舌(此时我似乎预感这次不能象进陶瓷厂样镇定自如)。这时司机大哥责无旁贷地走在前面去按门铃,紧跟其后的我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检查了一下衣着,捋了捋头发,力求外表大方整洁,希望赢得雇主的好感。门打开了,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已婚女人,年龄三十未到,容貌温婉秀丽,头发烫成波浪型花卷致地披在脑后,身穿一套米灰色西装,脖子里露出白色内衣高领为蕾丝花边缝合,显得耀眼高贵,跟我印象中长年居住在城里的时髦女子一样,只是没有一丝敖慢,笑容十分和谒可亲。我想她应该就是江小云女士了。一进门,主人便客客气气地招待我们在客厅的两张红木靠椅上坐下,她则坐到我们对面中间的位置,倾身在我和司机大哥座位之间摆设的茶机上沏茶。我稍稍环顾了一下房间,见若大的空间里摆设并不多,一套眼下时尚银白色宝丽板制作组合柜靠墙而放,柜台上电视机,音响等电器安置在该放的位置,雪白的墙壁,大理石的地板,房顶吊顶中间挂有一个圆形吊灯,仰头一望有置身殿的感觉,而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显得那么高贵典雅,富丽堂皇;从而使我联想到自已的寒酸,内心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不过好在房内还有另一个生活卑微的人与我作伴.这会儿,司机大哥不卑不亢地用我一句也听不懂的潮州话跟女主人交谈起来,当然他向她讲的是我们此时的来意。“其实,”我想,“既使大哥不用讲,眼前这位聪明的女主人从一开始眼光不时打量我,应该早就猜测出了我奔赴而来的目的。”果然,大哥在听过她的一番言语后,喜笑颜开地望我道:

    “小妹,你的运气真不错,老板娘讲那张招工启示贴出才一个多小时,你是第一个来应聘的人;刚才我们还未进来,老板娘听到门铃响就断定是有人应聘来了!”

    “那是期盼中才会这般去想!”女主人接口说,她已将头道茶倒掉,重新再添上后递给我们一人一杯。“小妹,你是哪儿人”她问我。

    “湖北人!”我回答说,遂从提包里掏出自已的身份证双手恭敬地呈给她.

    “噢,芳草,好听又独特的名字!”她仔细地瞧了瞧身份证说.

    我听了没有吭声,向她报之以微笑.这时,我面前的这位雇主没忘了拿眼前的我与身份证上的画像对号入座细细核对,在她确认一至后,满意地点点头,并将身份证归还一我手里.

    “好啦,我这方没有了问题,”她继续说,‘看你文静模样应该读过不少书,至少初中毕业吧,不过既使文化低也没关系,只要会收钱算账,书店的工作并不复杂.”

    “另外有一点我得事先给你讲明白,月工资四百元,足月就发.”她接着说.

    “老板娘,”我跟随司机大哥称呼她说,‘这些我来之前就已清楚,您的这份工作为我喜爱,胜任它没有问题.”

    “哎呀,”她嚷道,“别叫我老板娘,小小的一个书店,以后只有我们两人一起工作,那样称谓除了感觉刺耳外,自然也显得生疏了;去年雇的那个小妹,她起初一张口就叫我江姐,哇,我当时一听都不知道自已是谁了,仿佛是《红岩》里面正走向断头台的国人皆知的英勇伟大人物江姐,可那小妹并不懂,我只好叫她在我姓名前添个小字,称作小江姐;然而那小妹的名字叫什么熊治淑,我也不知怎么称谓,叫她全名吧,显得生分,叫治淑吧,感觉不好听,叫她小熊,可她又生得那样矮胖,良心上过不去,所以一直来就只叫她小妹;而你的名字琅琅顺口,怎么叫都好,干脆我就叫你小芳吧,这样更亲密,好不好?

    “好啊!我初来乍到能得到您如此的细心体贴,我对您既钦佩又爱戴!”这是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后吐出的语言。由于这不费吹灰之力交上的好运,这人光辉的照耀,我的官能都复活了,变得异常活跃和大胆了。我接着望着她道:“我在您那份招工启示上得知了您的名字,我管您叫小云姐吧!以后您就当作多了个懵懂的妹妹,各方面还请您多多教导!”

    “懵懂?啊,我看你特别懂事。我巴不得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以后我们大家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同吃一锅饭,能够做到相互关怀体贴需要不错的缘份,我感觉我们俩挺投缘的,是吧小芳?”

    “是啊!我的运气真好,刚出来打工就遇到了您;您放心,我会以您教导为准绳,努力把工你做好,力求一丝不苟,使您满意。”

    “你的确会善解人意,”小云姐露出欣慰的笑容,表示满意;接着她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司机大哥,又似乎在对我说话,因为是我能听懂的语言,道:“其实来我书店里上班,不像在大型工厂和公司上班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懂得尊守和执行;我这人比较活跃,喜欢人化地共事,力求和平相处,愉快生活,其实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那样无论是我还是她都会因为顺心顺意而感激对方,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如果能在一起相处三年五载,大家的情意还不能胜似亲姐妹那才怪哉呢!”

    “是呀,凭我载她的这一路接触,她说话办事挺讲道理。”司机大哥接口说,虽然没有华丽词澡,足以见他忠诚厚道.

    “好啦,赶紧来上班吧,”小云姐再次下决论说,这次较上次显得迫切。“你的行李没有随身带,是住在老乡那儿吗?”

    “是住在旅社,来潮州没有找到我老乡。”

    “我现在就载你回去拿行李。”大哥说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小云姐送我们出门,临行时她满脸堆笑地说,“现在我去准备午饭,你快些去快些回来,等会儿我开出租车的老公会回家吃饭,还有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孩子,大家在一起吃饭,先熟悉熟悉。”

    我点了点头,对她周到的礼仪采取接纳。于是半个小时内,我就又站在了这幢小洋楼房前,满心期盼进屋继续沐浴我那年青美丽的雇主像天使般播撒人间芳香四溢的温暖,享受远离父母后依然能与家人一样团聚的温馨午餐。但是这时伸向门铃去摁的是我的手,因为一分钟前我刚送走了那位我永远心怀感激的司机大哥,而之前我按先前协议结清了所有车费外,在附近的一家小卖部里买了一包价值五元钱的香烟送给他,以此作为对他给予了我他能所给予的帮助。“期望怎么都不会落空!也不能落空!”这时我这样地想。果然,门打开,迎接我的是小云姐春风扑面的笑容。她帮我把行李拎到与厨房相邻的一个小房间,告诉我这个房间已为我所有,现在我可以按自已的想法布置整理它,但是我并没有马上顺从地去实施,而是随同小云姐走进厨房协助忙忙碌碌的她做午餐,并对她说整理房间晚一点没有关系。

    十二点差一刻,这所房子的男主人进了屋。他身材高大,年龄与小云姐相当,身穿黑色宽松运动装,戴着一双白色手套,他的健壮的体形酷似电影里英勇斗士,让人联想到威严厉害。而这时我和小云姐已经做好了饭摆上桌正坐到茶几边喝茶等他。“我老公回来了!”小云姐低声向我说。于是,我一直来的镇定马上扰乱,心境俨然首次踏进这所房子时拘束不安。以至于男主人进门急于脱掉皮鞋换上拖鞋后,走向里面时我霍地站了起来,苍足又胆怯地道:

    “您好,您回来了!”

    “啊,你好!请坐吧。”他对我这个不束之客很是客气,原来面容也很和善。

    “这位是小芳,全名叫芳草,是今天应聘来的!”小云姐给她老公介绍说。

    “噢,这么快,启示我上午才贴出。”他自言自语地说,走到他夫人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小云姐重新冲了一泡工夫茶,斟满三杯,她把茶递了一杯给她丈夫,另一杯递给我时,发觉我仍然站立着,便道:

    “小芳,你坐啊,他这个人你可别怕,没脾气的;等到了明天熟悉后你会讥笑自已的,两个孩子一见到他只差到他头上筑鸟巢了;哦,对了,忘了向你介绍,他叫赵祥坤,你叫他坤哥好了!”

    “知道了,小云姐。”

    “我来叫孩子们下楼来吃饭,”她说着,起身急急忙忙地上楼去了。

    “我不能把自已当客人看待,”这时我想,“我有幸加入到他们的家庭,全靠他们的仁慈博爱,但我也要有知遇之恩,还得立马行动才行.”

    于是我走到餐桌前动手把已经搁在那儿的碗筷具体分摆好,把凳子搬到桌边;坤哥见了也过来帮忙。“哎呀,老爸回来了!”这时一个尖叫的声音划过房顶,哎呀,多好听的声音啊!稚气十足透出欢爱,我不由得停止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子去望那声音的发源地——楼梯口,但是就在我刚刚看到两个小孩已经奔下楼梯,同样的声音再次喊起,“妈妈,她是谁呀?”随后,两个孩子子一阵发疯似的跑来抱住了坤哥的腿,近距离地看他们我马上分辩出了年龄大的孩子大约六岁以上,八岁不到,男孩,长得圆脸,丰,一双乌黑的眼睛特别像她妈妈;另一个女孩四岁左右,头上扎有两小辫,穿咖啡色泥料裙子,脚穿红靴,她的长相则像她爸爸,长长柳叶眉底下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匀称的鼻子,优美而鲜嫩的嘴唇,脸蛋红通通十分可爱。

    “过来,宝宝,贝贝,快叫小芳阿姨好!”小云姐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过两个孩子,拉到我跟前说。我立刻弯腰去搂抱他们,“小芳阿姨好!”贝贝开口声气地叫道。“小芳阿姨好!我们欢迎你!”宝宝也紧跟其后地高声叫喊着说,那声音如同他刚才的叫喊划破房顶,震耳欲聋!我又一次受到了主人们的尊重,这不能不令我欢心鼓舞,并且内心有感激涕零的感觉。

    午饭中,宝宝和贝贝把他们的爸爸夹在中间,他们轮流往他碗里挟菜,同时,也反过来翘起嘴巴让他挟菜给他们吃,这对于我来说,真是一幅唾涎理想的家庭天论之乐图,它让我不但悲怜自已的童年,也使我忆起了父母亲常常因为吃饭聚在一起突发地争吵,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的情景。这顿午餐食物十分丰盛,且类菜肴居多,口味多属于潮汕地区清淡味,有一盘麻辣豆腐和一盘青椒瘦丝是小云姐听说湖北人偏爱吃辣椒,专门为我而做,但这两盘菜呛喉的辣味儿令宝宝和贝贝唯恐躲之不及;这会儿,小云姐一边向我介绍桌上摆的的几道潮州出名的菜肴,像酱鹅,鸭肠,**蛋煎蚝烙;并各样挟了一些到我碗里叫我慢慢品尝,说是以后定要吃习惯,因为南方气温炎热,只适宜吃清淡食物;坤哥也附和着说出他对南北饮食的一些见解,都力求给予我实实在在的关怀和帮助。也许源于我内心对家庭温馨的强烈渴望,源于对人世间所有美好事物和高尚情感的崇尚,所以,当我一触碰到它们,特别是受惠于它们时,那埋藏我心底类似的情感便源源不断流淌出来,要求汇成一股。我希望能像他们一样使它自然奔放,为同类所奉献所喜悦,也像蜜一样灌溉他们的心田;然而,这个年龄或者说现在的处境我还万万做不到,只能将一腔的情感化作涟涟泪水,这不,就在现在我已是满眶泪水了,不过好在我在享用因为感动难以下咽的可口食物时,其中也挟杂着一汤匙麻辣豆腐,因而当众我怕难为情只能怨麻辣豆腐起了催泪的作用.他们也都深信不疑,善良的小云姐还怪罪自已不知情放多了辣汁.

    吃完饭,坤哥喝了一盅茶,换上鞋出门干他赚钱的营生去了,宝宝和贝贝这阵子留在客厅,他俩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堆积木,一会儿又将玩具摆了一地,当然出主意的全是当哥哥的宝宝了,贝贝则像她哥哥的跟屁虫跑来跑去,这时小云姐和我处于无所事事中,而之前我们一同收拾完毕碗筷后,我走进了那间已经属于我私人的房间稍稍整理了出来,小云姐便提仪我回到房间歇息歇息,担心我已疲惫不堪;但是我一口回拒了,告诉她昨晚我睡眠充足,现在正力充沛,如果能利用这下半天的时间先熟悉一下工作,那么明天上班就是轻车熟路了。“好啊,我这时带你到书店里去!”小云姐欣然同意了我的观点,于是她对将要留守家里的两个孩子作了一番交代,之后,我们出了门。

    一路上,小云姐告诉我说位于享利路的书店,与她家相隔一里路左右,五年前,她还是潮州市新华书店的一名正式职工,而在她自从下学后从事这一职业足足八年,一直都很热衷于这份工作,只是因为结婚生育了孩子,需要自已哺育,坤哥就让她辞掉了,现在孩子大了,一天比一天懂事,不需要她像以前一样嗷嗷待哺,事必躬亲,于是耐不住一点儿清闲去年开办了这间书店,而书店里的书她从原单位拉来出售的。

    经过十几分钟缓步行走,我们走进了一条比一路上我经过几条街道都要窄许多,却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想这应该就是享利路了。果然小云姐带我踏上街道旁边铺有方块灰砖的人行路面,在经过了几家铺面后,她来到一间涂有嫩绿色的卷闸门前停下,“喏,就是这儿”,她向我呶了呶嘴说。说着她掏出钥匙蹲至地下去开锁,这当在她锁打开哗啦啦往上拉门之际,我抬眼瞧见门顶上横挂着一块招牌,这招牌是切割得十分端端正正的一块铁板上,用红色油漆涂写着“大众书屋”四个正楷大字。

    一走进门里,亲爱的朋友,看到满屋子这儿那儿摆布有序的大量书籍,顿时我周身全宁静了下来,仿佛有沁人肺腑的书香直扑向我,让我陶醉,同我离开家乡这一路走来的几天里,目光能触及到的那些弄得我眼花潦乱的商铺商品,耳朵传递的此起彼复的喧哗恰成对比,起初我以为人在梦中。然而等我定下神来,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真实具体的书屋.

    这是一个三十来平方米的长方型铺面,进门靠左手一边摆有一张收银桌,一条二米长的椭圆黄色柜台与之相连,围成一圈专供营业员出入之地,房子装修了白色的吊顶,显得低矮而紧密,地面镶有古黄色地砖,感觉干净温馨.另外雪白的墙壁中间钉有牢固的书架,分上下两层,里面盛有大量各种类型的书籍,还有屋中间挺立地面的长长一条书架,两面书籍皆满,这都是知识的摇篮.而无论是墙壁上的书架,还是落地式书架,每隔一段落都有额外地钉上一块小木板,上面标有书籍的类型。这是我长这么大见到的第二个书店,以前见到的当然是国营新华书店了,这时,我拿它们作了比较,对比的结果虽然是小巫见大巫,但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何况那时进到新华书店,那儿几位营业员穿着整洁,言行得体,笑容可掬,可我却觉得她们遥不可及,而且内心又是多么羡慕她们成天能穿梭在知识的殿堂,随时采撷人类耕耘的硕果!现在我终于可以跟她们站在同一地平线上了.

    “你的工作主要是热情接待顾客,保证店里的干净整洁,如遇到客人不懂之处立刻客客气气地上前指导,外加收银;当然,收银这一环节犹为重要,因为店里的书都是按国家规定价格出售的,进货也是工式渠道,只赚那么一点点,所以我们要注意别做赔本生意,另外,收钱要仔细辩别真伪,这点我会专门教你.”

    “听您所讲一点儿也不复杂,我想我胜任它没有问题!”我说.

    “是啊,我看你对付它绰绰有佘,像我拿它跟现在每天要做的家务活比,我宁原干店里的工作.”

    “不过,”她补充说,‘有一点你得有心理准备,工作时间可能要比你想象的要长一些,因为这儿整条街店铺一般早上开门在八,九点钟,晚上十点左右打洋,我们力求做到一至.”

    “没问题!”我轻松地说,心想跟罗乐同学江小惠在广州洗碗夜晚十二点才收工相比,这算不了什么.

    小云姐又把我领到屋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去观看,我们是在拉开了一块紧闭的小木门进去的,之前看到这块门我以为里面只是卫生间呢,所以当眼前呈现这出乎意外的小房间时,我可真是欣喜万分,感觉好事连连了.“如果它将属于我的小天地,那一定是上天赐予给一个孤寂心灵强烈的需求,看来长年培养出的孤独个使我原意坚守,而半小时前我置身于热闹温馨小云姐家中被连连感动,既羡慕又向往,跟它比刹时间却失去吸引力了.”这时我想。现在我仔细打量起它来,小房间里墙壁已经斑驳,地面是要矮于前面铺面地面半尺的水泥地。房间内有一张铁架单人床,一张桌子,仅此而已。房间后面还有一个门,推开门,那里面可真是卫生间了。

    “我能住这个房间么?”这时我问.

    “当然能,如果你愿意的话;可这儿的环境跟家里的差远了,去年那个小妹从未想要住这里。”

    “环境的好坏我不在乎,我喜欢安静一些的住处。”

    “那好吧,依你的。孩子有时的确很吵。等搬来后我们再来布置房子。”

    小云姐就是这样一个从善入流的人,而且只短暂接触,我看她似真修道人,难见他人之过。这点是我从父母亲身上看不见的,自然我的身上也难见。此时我想.既然我外出是下定决心怀着重新投胎的目的,当然我得让眼睛盯住长明之灯,耀眼之星,运用智慧把在父母身边成长的一些积恶都洗刷掉!

    晚餐的食物跟中午时一样丰盛,也照样是我们五个人用餐,气氛同样热烈温馨。吃过饭,小云姐首先安排我到浴室洗澡,督促我早早体息,我照办了。所以,天刚黑下来时,我已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躲在温和被子里告别我连日来奔波和艰辛!那天晚上,说实话,我舒心得丝毫感觉不到睡意,但是为了迎接暂新的明天,我让自已像昨晚在旅社一样,抛开一切思想杂念,果然我很快便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我听见客厅里小云姐和坤哥说话的声音.

    我揉了揉惺松的睡睛,去看床头柜上面搁着的一只小闹钟,见时间指向六点半,离小云姐昨天讲的八点半开店还相隔两个小时,但是我已经不允许自已像在家里一样赖床了,于是赶紧翻身起床。在充足的时间里,我为自已挑选了一件粉红色西式上衣,里面配有一件纯白高领溥毛衣,一条黑色涤纶长裤,一双黑色绊扣皮鞋,头发依旧是梳得溜光用胶圈束在脑后,面容照常涂过香气溢人的润肤膏,在作这番打扮时我尽量让自已看起来像通常我见到柜台边的营业员端庄大方,一切停当后,我走出房间。

    这时,我的这两位早起的主人正坐在茶几旁品茶(后来得知潮州人有随时饮工夫茶的习惯),看神情是在一心一意等我,这不,小云姐一看到我立刻站起来叫我吃早餐,说着她打量了一下我的衣着,“嗯!”她略点了一下头表示赞许。接着坤哥也起身来到桌前。早餐的食物间单,各人一碗丝面条,另外桌上供的萝卜干,贡菜和橄榄菜之类咸菜以备下咽。“宝宝和贝贝都在睡觉,他们过两天才上学。”小云姐端碗时告诉我说。

    吃完早餐,小云姐再次征求我的意见打算住在哪儿,在得到跟昨天一致的回答后,她便叫我去收拾自已需用的东西,说今天得要她老公开车载我们去上班,不一会儿,我将自已一半的行李拿到坤哥手扶方向盘停在门口的红色出租车时,小云姐已经把被子等塞进了车内,人坐在副架驶室座位上等我了。于是,一眨眼功夫,我们就到了书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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