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安度,他许久未见,听说是被谢景派出京都办事去了。
三月,北部使臣来访。
萧楼得以进宫,带了月儿来找小皇帝。
北方多是游牧部落,行为狂放,言语不羁。
“向来听说大熙地灵人杰,一路上已见识过不少绝色佳人,不曾想,当今陛下容颜更甚。”
林秋看向发言的人,年龄看着同谢景差不多,体型高大,身形壮硕,肤色黝黑,只眉眼瞧得出几分俊朗。
“王子,慎言。”安槐瞅了眼小皇帝,脸色不佳地提醒。
林秋靠在椅垫上,思考着该怎么解决此事。
要是他生气,刚好趁了那人的意,显得大熙皇帝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要是他无动于衷,这个叫迟逢的男人只怕会得寸进尺,京都百姓面前,他这皇帝也当得颜面尽失。
他怎么做都不好。
周遭气压骤降,陷入僵持的氛围,不少朝臣都在看着小皇帝,等候他的反应。
忽然,谢景出声道:“王子喝醉了,不如先在宫里歇息,醒醒酒。”
迟逢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捻胡须的动作顿住,着急忙慌地起身道歉。谢景不慌不忙道:“若是不放心,本王这边还可安排御医诊治。”
迟逢坐下,双眸微眯,戒备地看着眉眼带笑的男人。
大熙新帝继位,来之前他只当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曾想竟是个比许多女子还要雪白漂亮的少年。
这样的大熙,早晚是他们北境的囊中之物。至于这面容绝色的少年,他不介意放在后宫当个摆设。
“我不过是见你们新帝面容出挑,随心而赞,王爷这番做派大可不必。”
坐席中有人冷哼一声,林秋不用看也猜到是谁。
崔松从位置上起来,先是对小皇帝行礼,再是朝迟逢道:“外邦贼子,前脚屡犯我边境,后脚就带礼来拜见。现如今,更是任由一个小小王子言语挑衅我陛下,当真是在我大熙国土上横行霸道。”
好!好!好!
说得好。
林秋拼命压制住嘴角,在心里给崔松点赞。
“你们可是欺我朝新帝继位,根基不稳,当真是以为我大熙无人了?”
那中年男人也没料到迟逢会来这一出,强拉着人给小皇帝赔礼。
林秋调整了下姿势,正当他要给对方一个台阶时,崔松又发言了。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王子侮我陛下颜面,传出去,岂不是叫天下人笑我大熙皇帝?”
“这又如何是一句抱歉可了结的事?”
林秋懵了,崔松啥意思?
月儿还在云梦洲等他呢。
“北境献来的飞雪,据说野性难驯,曾将不少人摔于马下。臣以为,既然王子为表诚意,不如将飞雪驯服,再赠予我陛下。”
这是让迟逢做驯兽师?
林秋舒坦到嘴角压都压不住,他举杯喝水,以此来作为遮挡。
轮到谢景发言了,他将崔松的提议驳了回去。
林秋有些了然,敢情这两人就是在一唱一和下迟逢的面子呢。
哪儿能真让迟逢给小皇帝驯马?传出会叫他国笑话大熙的待客之道。
——南曲戏班子没你们三我不看了
——笑死我了,谢狗和那谁刑部的是在逗狗玩吗?
晚一些时,林秋脱身去到云梦洲,在一艘小船上找到萧楼和月儿。
他一早让秦鹤查探过,这条河通向宫外,届时让小船顺流而出,神不知鬼不觉。
林秋脚踩上船,船身摇晃了下,他差点跌入水中。他余光瞧了一眼黑压压的水面,沉甸甸地让人胸口发闷。
林秋暗暗自语让自己忽略这点,进到舱内。
他看向月儿,年龄似乎只比他大几岁。而雷石的年纪,少说也有四十了吧?不怪林秋胡乱猜想,月儿怎么会和雷石在一起?
他按下心中疑问,语调温柔道:“朕有些话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眼前女子脸色惨白,视线仓皇惊恐,看谁都是作出一副防备的姿态,想必是还没从雷石惨死面前的阴影中出来。
萧楼摇头:“她不会说话,今早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人毒哑了。”
林秋震惊:“怎么回事?”
萧楼:“不知。”
林秋抿了抿唇,没说话,他想起那晚特地来警告自己的谢景。
难不成他真的在掩藏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不仅关乎自己的身世,还有先帝。
林秋大脑空白一片,无法思考,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袭来,他难受地攥住衣领。
见状,萧楼抬手想要碰一下小皇帝,但小皇帝神色惊慌地躲开,看向萧楼的眸子变冷。
萧楼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平白无故,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帮助月儿?仅仅是因为思慕小皇帝?
萧楼察觉到小皇帝的躲避,自发地坐得离他远一些。月儿见萧楼有所动作,人也紧张地发抖,使劲将自己蜷缩起来。
收到举报信,找到玉霞坊,拿到雷石的令牌,见到月儿。
这几件事,是不是都太顺利了?
顺得过于反常?
他不好意思把这些都归结于脸的优势。
“月儿,你仔细听我问你的每个问题,如果是对的,你就点头。”
月儿两只胳膊抱着自己,完全是谁都不信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