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高祖祭祀那日的场景,陈蟜依然心有余悸。
陛下连备受恩宠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两个儿子的侯位都?能毫不留情地剥夺,何况他的隆虑侯爵位是母亲窦太主生前从先帝那边讨来的,妻子隆虑公主也已经去世多年。
“如今能保得隆虑侯爵位让昭平将来尚主,真是天大的幸运。”
“母亲生前?为我们?兄弟的安排果然绝妙至极。”
想?到自己居然曾经质疑母亲的安排、妄想?与四公主争夺母亲的遗产,陈须不禁感慨万千:“还好那日?三妹你当?机立断, 拉住愚兄, 救了?我们?陈家。”
“四公主感念旧情愿意出?手?保两位兄长的性命,但陈家想?要重回当?日?辉煌, 后世子孙必须竭尽努力为大汉建功立业。”陈阿娇不冷不热地说道,“陈昭平从小被隆虑公主和兄长娇宠,如今已是长安城内大名鼎鼎的恶少?年,兄长打算如何教?导?”
“这……”
陈蟜露出?为难神色。
他的故妻隆虑公主身体不好, 与他成婚多年好不容易生下陈昭平一个儿子,自然是万千宝贝珍重,明知儿子这样?下去会养废,隆虑公主依然舍不得下重手?教?训,拖着病躯在皇帝面前?为儿子求得尚主约定、贡献大量钱财只为将来儿子犯下死罪是能得皇帝的网开一面。
妻子隆虑公主都?恨不得把儿子宠上?天了?,靠着母亲手?段才成为列侯尚主的陈蟜又?怎么敢教?育儿子。
长期以往,陈昭平的性子越来越——
陈阿娇看出?陈蟜对陈昭平无能为力, 叹道:“你下不了?狠手?教?训,我替你找人教?育他。不管怎么说, 他都?是我的侄子而他的母亲隆虑公主和我们?是一起玩耍长大的。”
“……辛苦三妹了?。”
陈蟜哭丧着脸说道。
他知道儿子再这样?下去迟早出?大事,但他确实没能力管束儿子。
……
陈家兄弟在馆陶旧宅内和陈阿娇商议家族未来,府邸外,陈昭平意外和李令月的马车对上?。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从小被父母娇宠的陈昭平没耐心坐下听大伯、父亲和姑姑讨论家事,一溜烟的功夫跑到庭院,纠结大群奴仆陪他玩蹴鞠,期间不知伤了?多少?花树砖瓦,最后更一脚将蹴鞠踢到了?墙外,撞了?为李令月的马车引路的健壮军士!
“什么人!”
训练有素的军士自然不可能被蹴鞠球伤到。
但他们?很快想?到,如果飞来的不是蹴鞠球而是大石块、被击中?的不是军士而是公主殿下——
要知道,军士们?不仅效忠大汉,更对冠军侯有甘愿赴死的忠诚和崇拜!
谁敢让怀着冠军侯骨肉的公主殿下遭遇危险,谁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马车中?的李令月得知高墙后飞出?蹴鞠球击中?军士后,猜出?踢球人是陈昭平,决定借这个机会狠狠教?育一番。
若陈昭平还可以挽救,她?不介意给他机会,让他重振陈家;若他已经坏入骨髓无药可救,她?也只能对不起隆虑长公主,想?办法破坏陈昭平和夷安公主的婚事了?。
于是,陈昭平派仆人向军士索蹴鞠球,军士却将他们?全部扣下,只放一人回去通知陈昭平立刻滚出?来向公主殿下跪地赔礼!
“公主殿下又?怎样??!我母亲可是陛下的亲姐妹!”
接到通知的陈昭平趾高气昂地走出?宅邸,正欲口出?狂言却被引路军士摁住,脑袋贴着泥土。
“你……你……”
陈昭平愤怒,挣扎着抬起头:“知道我是谁吗!我母亲是大汉隆虑公主!我父亲是隆虑侯!我将来的妻子是夷安公主!你们?——”
“掌嘴。”
马车内,传出?冷清高傲的声音。
军士闻言,直接嘭嘭两拳打在陈昭平脸上?,把这个纨绔子痛得龇牙咧嘴,叫苦不迭:“你……你们?等着……我……等我回去……我一定……”
“一定如何?”
“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陈昭平捂着肿到合不拢的嘴巴疯狂叫嚣。
“是吗?”
李令月觉得好笑,随即命人把他绑起来吊到高杆上?,天黑以前?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把陈昭平放下。
“——你!你等着瞧!我……”
威胁的话没说完,陈昭平就被军士们?塞住嘴巴五花大绑起来。
此时,府邸管事闻询赶来,欲为陈昭平说情,看清马车标记后立刻变了?颜色,对即使堵了?嘴巴绑了?身体依旧张牙舞爪的陈昭平道:“昭平小主人,你得罪的是四公主殿下,还不赶紧认错道歉!”
“……”
陈昭平闻言,惊得睚眦欲裂。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陈昭平最终还是被军士们?挂上?高杆。
八月中?旬的烈日?照得娇生惯养的纨绔子眼睛发花、汗流浃背,没多久就晕死过去。
管事心疼陈昭平,跪在马车外哀求道:“公主殿下,昭平小主人他已经晕过去,还请您看在隆虑长公主的……”
“我正是顾及隆虑长公主情面,才对他小惩大诫。”李令月道,“陈家已经没了?权势依旧这般不知死活张扬跋扈,若不加以管束,将来必定给家族引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