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子差点气得吐血。
    他指着儿子，“你这么将人放走了，死者的正义怎么去维护？这是杀人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唐明清闷头不吭声，其实他很想说，死的那人，不过是个懒汉泼皮。
    那样的人为社会创造不了价值，反而会成为毒瘤跟垃圾。
    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唐老爷子也是很了解这个儿子的，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此时这人心里的想法。
    他苦笑了一声，轻轻叹气。
    “明清，你是我看中的儿子，也是三兄弟里最聪明的那个。原本我还想等两年带着你好好表现一下，再让他们给你一个机会，如今看来，没有必要了。
    她说得没错，你心性不纯，当不了好官。”
    先前周子明想侵犯苏婉被打成重伤，那天夜里苏婉来到唐家，与唐老爷子谈了一笔交易。
    她可以不将这事闹到派出所，但老爷子需要答应她两个条件。
    第一便是跟周家断绝关系。
    第二，放弃对唐明清的培养。
    那时唐老爷子还很不理解，苏婉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就当场提出了疑问。
    苏婉并没有很明确地回答他，只道：“他不适合身居高位，会以私谋利。”
    苏婉跟儿子几乎没有怎么接触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评价呢？
    这个问题让唐老爷子十分不解。
    所以当初他虽然同意了，但并没有放弃，还想着等几年苏婉消气了，再为小儿子争取机会。
    但是现在，他终于看明白了。
    苏婉说得没错。
    这样的人如果身居高位，他不能成为一个好公仆，反而会成长成一只大硕鼠。
    唐明清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清楚父亲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但父亲话里的意思他基本听明白了。
    他被放弃了。
    唐老爷子：“没什么，这次的事情，你自己向组织坦白吧。逃不掉的，早晚都会被查出来。太明显了，你看，连我都猜到了，你能瞒得了谁？”
    唐老爷子说完直接出去了，对于唐家的未来，他已经没有太多期望了。
    唐明清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地面上。
    外面，唐老爷子对周家夫妻俩说：“回去吧，周子明不会寻死的，他就是因为还想再活下去，才会离开。”
    周家夫妻俩显然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唐江盈哭喊道：“爸，那是你的外孙，算我求你了，再帮他一次吧。”
    唐老爷子：“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不能帮，几十岁的人了，一个两个都蠢得像猪一样，儿子杀了人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为人父母的？怎么教育他的？”
    第420章 怀疑
    周子明这次逃跑，基本已经坐实了胡川的案件有他参与。
    而且，很有可能是幕后主谋。
    先前苏婉出国，专程来拜访过唐老爷子，那时她特意指出了周子明有很大嫌疑。
    那时，唐老爷子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并没有完全相信苏婉的话。
    周子明对苏婉犯混那次，他中了药，这些唐老爷子都很清楚，所以他内心对周子明这个外孙其实还保留着一丝希望，希望他可以吸取教训，好好做人。
    在他眼里，周子明虽然能力很普通，没什么大本事，但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性子也算温和，这样的人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变得阴险狭隘，一不满意就伺机报复。
    更何况当时周子明正在与季小玲谈婚论嫁，唐老爷子还以为两人是真心，以为周子明已经走出来了，接受了事实。
    也就是因为这样，事后苏婉离开，他才会将人叫上门，亲自询问他是不是参与了苏家那桩案子。
    他想用自己的威信让周子明说实话。
    因为当时那个案子真的不大，想怎么样都来得及。
    只是周子明并不承认，他甚至跪地发誓，绝对没有做过。
    其实那时胡川已死，周子明已经没有退路了。
    唐老爷子信了他，事后就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当初苏婉出国是想让唐老爷子帮她继续查下去，只是案子没什么进展，但是由于唐老爷子的参与，同时也震撼住了周子明，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后面，胡川的尸体被发现，唐老爷子也没有怀疑周子明，甚至在专案组将周子明列为重点嫌疑对象的时候，还提出过自己的疑问。
    现在想来，他觉得自己也是可笑，老糊涂了。
    唐老爷子打了电话给周志诚的哥哥，让他过来将失魂落魄的周家夫妻俩接走了。
    而此时，正在电视台上班的季小玲也接到了周子明失踪的消息。
    派出所的同志找过来了，说了一下情况，询问了一些关于周子明的事情。
    周子明失踪了？
    还留下了遗书！
    “他，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吗？你，你们有找到他的尸体吗？”
    说这话时，季小玲的手都在抖。
    不可能吧，周子明有这么脆弱吗？
    当初自己被冤枉不能生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去死，甚至连一些沮丧跟颓废的想法都没有。
    活着多好啊，干嘛要去死？
    周子明他……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没有理由去死，这两天他都很正常，上班、吃饭、睡觉，完全没有异常，他不可能去死。”
    他怎么可能去死？
    他怎么能去死！
    自己才沉冤得雪没几天，预想中的好日子也才刚刚开始，他怎么能去死？
    如果他死了，自己怎么办？周家还回得去吗？
    季小玲不相信，周子明那人，肯定是吓唬人的。
    接待室里，两位派出所的同志问她，“如果周子明不是要去寻死，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想要逃跑，那么你认为他的目的地会是哪里？最近有没有见过他看地图，或是查询什么地方之类的？”
    地图？
    季小玲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周子明，他有看过地图，还要是世界地图。
    所以，他是真的想逃，还想出国？
    他出国干什么？
    家里这么好的条件，他有什么理由不留在这里？
    单纯的只是那桩丑事吗？
    季小玲脑子里挂满了问号。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让人无法相信的可能。
    难不成那个水泥桶抛尸案，真的是他与崔贵两人做下的。
    之前，季小玲有察觉到他参与了胡川那个案子，可那时，她觉得这人应该是犯下了苏家那桩伤人案，而胡川之死，是崔贵不知道怎么犯下的，与他无关。
    可现在，情况很显然跟她想的不一样。
    “季小玲同志，季小玲……”
    桌面被敲响了。
    见做笔录的治安员皱眉盯着自己，季小玲回神，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事情太多了，我可能需要想一想。”
    两位治安同志对视了一眼，收好东西对她说：“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们报告。请你清楚，包庇与知情不报都是犯罪行为。”
    “好的，我知道了。”
    目送两位治安员离开，季小玲也没有心思再上班了，请了假坐车回社区。
    来到社区门口，保安还关心了一句，“你男人找着没？”
    季小玲：“不知道。”她知道个屁啊！
    昨天晚上……
    一提到昨天晚上，她心里又燥起来了。
    季小君突然跑到单位去找她，说奶奶生病住院了，让她回去。
    她急急忙忙跑回去，结果根本没那回事，奶奶好着呢，就是不怎么理她，还在为她非要回周家的事生闷气。
    周子明的丑事被发现，吴大娘跟季小君并不赞同她死赖在周家不离婚，为此食品厂那个司机学徒的工作季小君都没去。
    崔绿蓉又是骂又是训的，这两天季家也是鸡飞狗跳。
    季小玲可不想回去，但昨天，季小君根本不让她走，还说如果走了，姐弟关系一刀两断。
    季小玲也不傻，这次周子明的事件让她看清了谁才是正儿八经对她好的人，所以她还是很珍惜跟季小君之间的姐弟关系。
    昨天，季小玲也问过原因，季小君让她闭紧嘴巴，等等就清楚。
    其实那时季小君也不知道，叶蓁的人只是告诉他，带季小玲回大杂院，远离周子明，否则后果自负。
    季小君自然毫无保留地相信叶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