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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节
    到现在为止,赵宁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也很给他面子。
    他要是不识相,藏着掖着,果真惹出麻烦,触怒了赵宁,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他面色凝重道:“眼下的齐鲁,大部分州县已经沦陷,北胡虽然暂时停了攻势,但实力仍然很强,防守城池绰绰有余。
    “王某反攻淄州,牵一发动全身,平卢军虽然有些战力,目前却不足以应对乱局。”
    一旦平卢军作战不利,孔严华、高福瑞之流,一定会让他的处境极为难堪。
    乃至坠入深渊。
    话说完,王师厚紧紧注视着赵宁,希望对方能有好的解决方法。
    赵宁的确有解决方法。
    事实上,他不止有解决方法,还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端起茶碗,只是送到嘴边,便放回了桌子,淡淡道:“茶已经凉了。本公为大事而来,王大帅不会连一口热茶都不给吧?”
    “是王某怠慢了,唐国公恕罪。”王师厚立即站起身,来到门外,吩咐外面的人准备茶水点心。
    红蔻坐在栏杆上,双腿悬空的一蹬一蹬的,好似在想象自己荡秋千;而那些之前被她揍趴下的高手强者,现在都只能站在月门外,焦急的往里看。
    看到这副景象,王师厚暗叹一声,深感无奈,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府邸,俨然是赵宁的别院。
    对赵宁面对他那么紧要的问题时,却不作回答,而是先理所应当的要求茶水的行为,王师厚不敢也没有不满。
    对方毕竟是世家子弟,习惯了这套作派,而且对方贵为唐国公,在他面前完全可以肆意一些。
    只不过王师厚还是迫切想知道,赵宁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月门外,除了一众高手强者,还有一名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信使,看到他出现,连忙开口大喊:“大帅,有军报,十万火急!”
    这时候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难不成北胡大军攻来了?这应该不可能,木合华没道理这样做。
    他连忙走到月门。
    军情很简单。
    就一句话:郓州军一部昨日攻占了济州阳谷县,另一部日前攻下了宿城,已经兵进兖州!
    得知这个消息,王师厚浑身一愣,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书房,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是哑口无言。
    赵宁麾下的兵马,竟然已经向北胡大军发起袭击,而且还取得了开门红?!
    济州在郓州北面,临着齐州,而齐州临着淄州;兖州在郓州东面,更是直接与淄州接界。
    北胡在齐鲁占据的济、齐、兖、淄等州,既是围困郓州的包围圈,也是进攻青州的大军后方。
    原本,这里的北胡大军,只要攻下青州等地,就能占据整个齐鲁,往后无论怎么用兵都能随心所欲,所以木合华才不惜重利诱降王师厚。
    而现在,郓州军已经出动,要是平卢军再配合出击,那齐鲁的北胡大军,处境便立即糟糕到极点。
    之前齐鲁的齐军,郓州的驻军,还没有战力反攻,能守住城池便已是大幸,而到了今日,攻守果真是将要易行了。
    不是“将要”——随着郓州军主动出击,这里的两军攻守之势已经易行!
    王师厚担忧的,仅靠平卢军反攻,难以攻克坚城的问题,一下子就不复存在!
    眼下,他只需要立即出兵,就能配合郓州军攻城掠地,极有可能在齐鲁这处国战的局部战场,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王师厚事先怎么都想不到,此时此刻,郓州军竟然已经出动,而且还能攻下城池!郓州军的战力强到了这种地步?
    王师厚连忙进屋,向赵宁抱拳称贺。
    赵宁摆摆手,示意这只是平常事,对方完全不必大惊小怪。
    博尔术麾下十万大军围郓州,久攻不克,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城外,围城一年半载的很常见,一口气围上几年就没必要,所以很久前他们就退军了。
    大军虽然退却,但并没有走远,而是驻扎在郓州附近的城池,铁桶般的封锁阵势没有松懈半分。
    只等援军赶来,亦或是中原战事解决,再或者是郓州城中粮食吃完,而后毕其功于一役。
    这几年,赵宁除了出城到处跑之外,呆在郓州城的时间,每天都要提点修行者修为,时间久了,积累够了,效果自然就显现出来。
    郓州驻军本就有近二十万,虽有折损,但也有很多城中青壮补充进来,而且北胡大军没退时,都经历过长时间的大战磨砺。
    厚积薄发的郓州军,理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宋治看到了国战大势的变化,决定在局部战场开始反攻,赵宁同样如此,只不过出于种种原因,宋治希望的是平卢军拔这个头筹,而赵宁则是要用郓州军,来为大齐天下再立功勋。
    现如今的郓州军,有突破封锁、与北胡大军正面较量,尝试攻城掠地的能力,也必须尝试。
    只有这样,才能在实战中继续锤炼自身,变得更强,在将来发挥更大作用。
    “王大帅,你的这个问题已经解决,还有什么别的疑虑?”
    赵宁喝到了新上的热茶。
    到了这会儿,王师厚完全明白过来,赵宁之所以到青州来,事前就笃定了,他一定会配合作战,也不会给他有第二个选择的可能。
    更不会逼得平卢军反向北胡。
    这份自信,源于对失态的绝对把控,就连他王师厚本人,也在赵宁的掌握之中——这说明赵宁很了解他!
    既然对方很了解自己,王师厚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他的确还有最后一个忧虑。
    搓了搓手,王师厚呵呵笑了两声,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赵宁已经非常给他面子,帮他考虑得十分周全了。
    他红着脸道:“末将得罪过孔严华,也跟高福瑞撕破了脸皮。
    “听说孔严华要出狱了,还会到朝中任职,以他俩现在的权势,末将日后是有功也无功,有过则必然遭殃......”
    赵宁放下茶碗,打断了王师厚的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孔严华、高福瑞之流,只会争权夺利,惯于误国误民,该死。
    “本公既然想王大帅沙场卖命,就不会不想到你的后顾之忧,只不过,这两个人要一下子解决并不容易。”
    王师厚顿时大失所望,但也知道事情的确难办:“是,是......”
    孰料,赵宁接着道:“本公就先帮你解决一个吧。”
    王师厚陡然瞪大双眼。
    .......
    汴梁。
    一身白衣的孔严华,在暗无天日的牢呆了几年,脸色难免憔悴,精神也很萎靡。
    但此时此刻,他却满面红光,激动不已,甚至发出了得意的大笑声。
    原因很简单:面前的官员告诉他,高福瑞正在加紧运作,用不了几日,皇帝应该就会下令,让人把他带回金陵。
    届时不说官复原职,至少可以再立朝堂之上!
    “等我出了这大牢,我一定会让赵七月之流付出代价!”
    他红着眼咬着牙,“陈询!老匹夫,你没几天好蹦跶了,等老夫回到陛下面前,再掌皇朝大权,一定要让你陈氏万劫不复!”
    来传信的官员,是高福瑞的人,他做完了自己的差事,便告退离开。
    但他刚刚出门,就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孔严华猖狂的大笑与咆哮,同时戛然而止。
    门外走来了好些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陈询。
    “孔大人真是好精神,在地牢里关了几年,笑声还能如此洪亮,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陈询在门外停下,先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孔严华一句,而后看向那个报信的官员,吩咐身后的随从:
    “皇后娘娘有军令,没有她的吩咐,任何外面的人不得与孔严华见面,此人违抗军令,罪无可恕,来人,拖下去,斩!”
    被抓住的那名官员顿时惊慌不已:“陈大人,冤枉,冤枉啊!皇后娘娘饶命,饶命......是高大人让我来的,你们不能杀我......”
    无论他怎么叫唤挣扎,都不能阻止自己被带走。
    他的声音,在牢房走道的拐角后陡然消失。
    孔严华恶狠狠的盯着陈询:“老匹夫,你连朝廷派来的命官都敢杀,简直是丧心病狂,就不怕陛下降罪?!”
    陈询冷笑一声:“陛下或许会治我的罪,或许不会,不过这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你已经看不到那一天。”
    孔严华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你敢吗?!”
    陈询呵呵一笑:“我当然不会杀你。可你如果自杀,亦或是病死在了牢狱中,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你敢?!”孔严华咬牙切齿,气势丝毫不弱,“我可是参知政事,我如果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皇后也摆脱不了罪责!”
    随从搬来了椅子,陈询好整以暇的坐下,淡淡道:“孔严华,你到了这份上还能如此嚣张,无外乎是因为外面国战大势已经更改。
    “在战局艰难的时候,陛下需要皇后和我们拼死作战,所以不会触怒我们,也就不能冒我们之大不韪,把你救出去;
    “但眼下国战形势已经平稳,北胡攻势乏力,汴梁不复有倾覆之虞,皇朝也开始谋划反攻。
    “在这种情况下,陛下无需再仰人鼻息,故而也不必过多在意我们的感受。
    “你是一条忠犬,好用的忠犬,在对付世家这件事上,做得一直不错,陛下还需要利用你在寒门中的威望,让你做更多事,所以现在打算把你救走,让你在国战后接着对付我们。
    “你说,我会让你如愿吗?”
    眼神如剑的问完最后一句话,陈询招了招手。
    跟在他身后的陈安之,走进了牢房。
    孔严华这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闪转腾挪,大声呼救。
    可这没有用了。
    他只是元神境后期,哪里是陈安之的对手?
    片刻后,孔严华被陈安之捏住了脖子。
    他双目突出的瞪着陈安之,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后,陈安之一掌劈下,击在他的额头上,将他轰得脑袋粉碎!
    陈询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死得透透的孔严华,面无表情的吩咐:“孔大人拍碎了自己的脑袋,自杀于狱中,你们可都看见了?”
    “回禀大人,我们都看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