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身上的功德与真佛有关，望圣使能再斟酌一二。”迦天尊者还是有些不死心，想着挣扎一下。
    “你莫不是以为本座不敢杀你。”鸿天眸光微寒，冷峻的面容之上带上了杀机。
    闻言，迦天尊者没有再开口，座下莲台轻动，退出万万里之外，让开了道路。
    若是再纠缠，只怕是真要血溅当场，武道修行者，不能以常理论之，懒得计较得失的莽夫并不罕见，他并不了解鸿天，只是有过数面之缘，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叫什么名字。”鸿天回身望向石岚，语气缓和了一些。
    “石岚。”在这种级别的强者面前，说假话没有半分意义。
    闻言，鸿天面色微变，回身望向石岚，眸光锐利：
    “你来自凌阳？”虽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石岚心头猛然一跳，鸿天道出凌阳二字，实在太过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神武大世界中的人，知晓凌阳的存在，那么凌阳怎么可能存续至今日？这显然不合常理。
    “前辈为何知晓凌阳？”
    对此，石岚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疑。
    “凌阳界的苍穹榜单，在几大势力之中都有一份，灵武殿内，有你的同乡。”
    鸿天解释了几句，石岚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
    凌阳界的天地环境很特殊，常出武道天骄，战力非比寻常，苍穹榜也是某位不知名的存在特意安排的，为了发现一些被埋没的至尊种子。
    凌阳界某些年轻人皇出界之后，便不知所踪，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被人接入了神武大世界中，至尊一级的强者，对于任何层次的势力来说，都是顶尖战力，留在凌阳界，至死在八阶极境蹉跎一生，未免太过可惜。
    至于为何神武大世界，至今没有将凌阳融合，鸿天也不得而知，但照他的推测来看，应当是不愿浪费这么一座上佳的天骄培育场。
    对于这个推测，石岚心中并不太认可，她总觉得其中有更深的隐情，以神武大世界底蕴而言，最不缺的只怕就是天骄，哪怕凌阳有些特殊，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说话间，身后远处的大陆之上，传来一阵阴死煞气的波动，石岚感受到了黄泉的气息，下意识回头望去。
    一具佛陀金身盘坐于虚空之中，无量佛光照耀天地，无边无际的怨灵冲天而起，没入了虚空之中，石岚看到了无形之中的漩涡，常人不可见，直达黄泉彼岸。
    怨灵千奇百怪，或多或少带着生前的几分模样，大多是修士，凡人的灵魄太弱，尚且不足以显化出魂体，在其中，石岚看到了一些眼熟的面孔，曾在天衍宗的驻地附近见过。
    即便是在前往黄泉彼岸的路上，这些怨灵彼此之间依旧在互相撕咬，带着不可化解的怨气，强留人间，互相吞噬，如果放任不管，这片大陆之上，终有一日会化出一尊无敌的鬼神。
    诸多怨灵穿过耀眼的佛光，身上的怨气淡薄了许多，不再互相撕咬，如同提线木偶，呆滞的走向黄泉路，化解如此之多的怨力，对于佛门的阿罗汉而言，也并非一件易事，石岚很清楚的看到了佛陀金身虚影之内，那尊阿罗汉额头上滴落的豆大汗珠，染上金漆的面容之上，亦是浮现出一抹潮红，好似赤金。
    超度的往生经文回荡在虚空之中，梵音浩然，涤人心魄，如果不曾看到明码标价的一幕，也许石岚会敬佩这位得道高僧，此刻她只是觉得有些糟心。
    见到战舰归来，无数修士自地面之上腾空而起，翘首以盼，希望能看到熟悉之人归来。
    他们绝大部分修为尚浅，目力不足以穿透佛光，看清大陆之上的情景，只是希冀的望向诸多战舰。
    战舰之中走出了很多修士，安然归来者，比之去时不足半数。
    欢天喜地的庆贺声中混杂着悲恸的哭嚎，天地之间，充斥着矛盾的扭曲感，让石岚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这一场超度，持续了整整三日，安然归来的修士早已携亲友离去，但四周的虚空之中，仍然满座。
    无数身影环绕着无垠大陆，一并颂念往生经文，希望能送未曾归来的亲朋眷属最后一程。
    主持超度的阿罗汉，盘坐于莲台之上，面色苍白，好似元气大伤，但在石岚的眼中，滔天的功德金光，几乎将他彻底淹没，正在缓缓滋养着他的道果。
    “多谢尊者慈悲！”
    “我将为尊者塑金身，自即日起永受我族香火供奉！”
    法事结束后，四周的虚空之中，传来无数感激之语，叩谢佛门尊者的超度之恩。
    远处的石岚已经闭上了眼，不愿再看。
    “世间万事皆有其因果，往后你要见到的，或许比眼前这件事，要残忍的多。”
    鸿天好似看出了石岚心中的波澜，开口道了一句后，下令战舰再度开拔。
    通天彻地的域门浮现于天际尽头，无边无际的战舰缓缓没入了域门之中。
    “前辈要带我去何处？”
    将心中的涟漪压下后，石岚缓缓睁开眼，低声询问。
    鸿天虽然出手救下了她，但灵武殿也并非善类，她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
    “带你回灵武殿，面见无上巨头，验明正身后，再决定你的去留。”
    “放心，凭你的天资，就算再差，也比落入佛门手中强的多，至少灵武殿不会逼着你遁入空门，常伴青灯，诵经于古佛之下。”
    第五百八十章：疑惑
    对于鸿天的话，石岚并未当真，她的信任没有这么廉价。
    “轮回，有办法么？”
    “最顶级的系统，也不可能瞒过那种人物的感知，你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这种能够跨越时空长河的存在，如果真要对石岚不利，石岚就算是有千万分身，也不够死的。
    轮回感到有些无助，就算此刻它跟石岚解绑，石岚的身上也还有另外一个系统存在，还是个根本无法沟通的夯货。
    再者说，它也不可能在这种关头抛下石岚独自离去，它跟石岚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死之交能够概括了。
    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最后实在不行，将两个系统都交出去，石岚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位于诸多战舰正中的无垠大陆，并未直接融入神武大世界中，而是跟随战舰一并跨入了通天彻地的域门之内。
    在漫长的空间通道中航行了半日后，铺天盖地的战舰，悬停在了万千浮岛上空，长空一碧如洗，透亮的令人心旷神怡，许多浮岛之上坐落着巨城，仙气缭绕，天地间建立了无数域门，四通八达。
    石岚敏锐的察觉到了四周天地法则的异变，这里已并非是神武大世界，而是踏入了另一片天地之中。
    “这里是灵武洞天。”鸿天望着远处的诸多浮岛，神情放松了些许，跨界征战并非每次都是一帆风顺，以往灵武殿陨落在战阵之中的至尊不是没有，能安然回归，自然是好事。
    洞天又被称为仙境，与凌阳天人境凝聚的小世界类似，神武大世界中的武道，与凌阳之内的有些细微差别，他们将自身凝聚的小世界称为洞天，七阶又被称为洞天境，八阶则是武皇。
    这一座洞天，广阔无际，诸多战舰中心的那一片无垠大陆入内，都没有惊起丝毫波澜，这座洞天的主人，修为境界已无法揣测，踏入了不可言的禁忌领域。
    当初玲珑大帝封印古神王的琅琊洞天，原本也是一处仙境，但随着玲珑大帝逝去，力量逐渐流失，加上诸多阴神在内，才变得有些诡异，在上古时，那里或许是一片更加瑰丽的天地。
    “随我来。”
    鸿天抬手开启了一道微型域门，跨入其中，石岚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掌心，紧随其后。
    下一瞬，两人便站在了一座大殿之内，四周是暗灰色的石壁，刻印着石岚如今尚且不能理解的神纹。
    踏入这间大殿的一刹那，石岚猛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的命元流逝速度，肉眼可见的放缓了许多，换而言之，若是能一直待在大殿之中，她的寿元等于是被延长了数倍。
    整座大殿之中的时间流逝速度，好似变慢了。
    殿宇极为宽阔，深处涌动着混沌气，一片迷蒙，看不清实景。
    “这是此行的斩获明细，请太上过目。”鸿天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奉上一卷玉书。
    一道身影自大殿深处缓步行来，身材高大，一身宽松的白色布衣，脚下踏着一双厚底布鞋，露出脚踝连同半截肌形强健的小腿。
    与雄健的体魄不同，他的样貌却是颇为俊雅，看上去年约三旬，眸似寒潭，深不见底，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透着几分不羁。
    随手将玉书取至手中看了一眼，男子摆了摆手，示意鸿天离去。
    “你先去吧。”
    “是。”鸿天没有提及石岚，起身默默的退出大殿，留下石岚一人。
    鸿天离去后，布衣男子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石岚一眼，开口询问：
    “感觉神武比之凌阳如何？”
    “前辈是指哪方面？”
    一时间，石岚有些摸不清眼前人的意思。
    “战力，资源，潜能。”
    “晚辈修为尚浅，不敢妄下定论。”石岚回答的很保守。
    “性子倒是谨慎。”布衣男子摇头一笑：
    “我叫灵韵，你先在灵武洞天住下，过两日，我再寻你。”
    话音刚落，还不等石岚有所回应，四周的天地便是一阵扭曲，暗灰色的大殿变成了色调温和的厢房，窗外透进束束阳光，地面之上一片斑驳。
    屋内摆设整齐，除了一张玉榻，只剩一副桌椅，皆是崭新的，缺少人气，没有丝毫使用过的痕迹，桌上还温着一壶灵茶。
    吱——
    石岚推开了门窗，无边无际的撑天巨木映入眼帘，神念挥洒出去，很快探到了森林边缘，这是万千浮岛之中的一座，纵横十余万里，在诸多浮岛之中，并不显眼。
    除了她脚下的这栋小楼，整座浮岛之上，再也没有了其他建筑，显得有些空寂，石岚有些怀疑，这座浮岛是刚刚凭空造出来的。
    “轮回，他发现你了么？”
    合上门窗，石岚在桌边坐下，接连灌了几杯灵茶，平复下有些许紊乱的心跳。
    茶水入喉，她的肌体之中溢出霞光，吞吐着浩荡的灵气，这灵茶的品级不低，至少是与悟道古茶树同一层次的灵根所产。
    “十有八九。”轮回肯定道：“但他应该没有恶意，至少目前如此。”
    闻言，石岚不禁默然，心中未曾感到轻松，得知了系统的存在，依旧没有挑明，或许是因为别的缘由。
    ……
    ……
    “除了系统，还有另外一股秘力，有天道的气机。”
    大殿之内，灵韵席地而坐，眉心微拢，偏头望向殿宇深处：
    “你怎么看？”
    “不是靠着源力强行提升上来的境界，天资不似作伪，日后或许可以多出一位同道，有培养的价值。”
    殿宇深处传来了一道声音，沉默了片刻后，继而又道：
    “给一代真传的身份，源境至尊护道，此行异域开启，直接给她一个名额，能活着出来，再谈日后。”
    “可。”灵韵颔首同意，而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