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当时会那么有信心能骗开城门。
这都不用骗,直接就将城门给炸开了。
沉默了一瞬,陈堪朝不远处的窦兴招招手,淡淡的吩咐道:“带着你麾下的人手与苏国主进城接手王宫,不要惊扰平民,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听到苏国主这三个字,苏里东东脸上的惊喜之色一闪而过。
随即拱手沉声道:“大帅,在下并非这苏门答腊的国主,国主还在王宫等候大帅问罪呢,另外,在下姓苏里,而非是姓苏。”
“知道了知道了,本帅离去之时,你可遣一队使节跟随本侯去往大明请求大皇帝陛下的册封。”
陈堪无所谓的罢罢手,苏里东东顿时大喜过望,情不自禁的就跪在陈堪面前,行五体投地大礼:“臣苏里东东,多谢大明大皇帝陛下的册封!”
陈堪避开他这个一礼,忍不住啧了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了马六甲的前车之鉴,想必希望得到大明大皇帝陛下册封的人不再少数,所以陈堪也不意外苏里东东会如此激动。
给老丈人凑个万国来朝,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也不错。
大礼完毕,苏里东东立即恭敬的邀请窦兴道:“上使,还请随我来。”
窦兴有些嫌弃的推开几步,在亲兵的护卫下朝门洞走去。
被这么赤裸裸的嫌弃了,苏里东东依旧满脸笑意,小跑着跟在窦兴身后。
陈堪伸了个懒腰,目送着窦兴带着麾下的五千人进城,下令开始扎营。
窦兴麾下的五千人手,已经足够应对城池之中的任何突发情况。
所以陈堪麾下的大军便没必要进城,只需要守在城池前方对城中的贵族与百姓形成威慑便可。
至于搬空勃林邦宝库的事情,还得等郑和来,他麾下的工兵是干这件事情的好手。
傍晚时分,守在城楼之上巡逻的士卒变成了窦兴麾下的人手。
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这座的城池的城防将完全由大明接手。
而窦兴,在安排了接管城池一应事宜之后,则是与苏里东东领着城中一大群贵族押送着一个披头散发以麻布堵嘴的男子出了城。
同时押送出来的,还有长长的一条车队。
车队里有一半是粮草,另一半则是城中贵族送给陈堪的土特产。
陈堪在临时搭建的帅帐接见了这一群苏门答腊贵族。
“尊敬的大明上国天使侯爵冕下,触怒大明天威的罪魁祸首我等已经双手奉上,我等自知罪无可恕,特意准备了一些岛国特产,只望能够稍加缓解冕下的怒火......”
开口的是一个富态白净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捧着一张长长的礼单,跪在陈堪的脚下。
他的身后,跪着一个披头散发嘴用麻布堵上的人,那人正是苏门答腊国前国主阿必镇。
陈堪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中年人的面孔,忽然问道:“你是汉人后裔?”
中年人一愣,随即陪笑道:“天使目光如炬,下臣祖上确实是逃难至南洋的汉人,根据先辈口口相传,下臣的祖籍似乎是在大明广州。”
陈堪点点头,自语道:“难怪,难怪~”
随即饶有兴趣的问道:“囚禁阿必镇是你的主意?”
中年人赧颜一笑,笑道:“回天使,我只是不愿看见苏门答腊生灵涂炭,我的祖上来自中原,所以对于中原的强大,我略知一二,苏门答腊弹丸小国,胆敢冒犯天威,实有寻死之道,但百姓毕竟是无辜的,所以......”
中年人说了一通废话,陈堪不耐烦的打断他,问道:“行了,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眯眼笑:“回天使是话,下臣的汉人名字名叫张敬明。”
陈堪笑问:“刚改的名字?”
张敬明一愣,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这个,天使容禀......”
只是还不待他分说什么,他身后的男子,堵在嘴里的麻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
然后身子一个前倾,正正好好的压在张敬明身上,张嘴一口就咬掉了张敬明的半个耳朵。
“啊~”
张敬明的惨叫声响彻了整座帅帐。
陈堪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让人去拉开阿必镇的意思。
而帐中的其他苏门答腊贵族,见陈堪没有开口,面面相觑之下,也没有人敢去拉开宛如吸血鬼一般的阿必镇。
“啊~啊~啊~”
张敬明惨叫声不绝于耳,手脚并用好半天才将阿必镇的脑袋推离自己的肩膀。
但他的半只耳朵已经被咬了下来,鲜血直流染红了半张脸颊。
他捂住耳朵,一脸惊恐的看着倒地的阿必镇咀嚼几下便将他的耳朵吞下肚子,整个人被吓得目眦欲裂。
“你你你,你...你这个恶魔~”
阿必镇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血红的牙齿。
陈堪静静的看完这一幕,笑意盈盈的转头吩咐道:“带他下去治伤。”
张动面无表情的应下,拖着张敬明的衣领便将他拖出了营帐。
窦兴小心翼翼的将掉落的礼单捡起来递到陈堪的手里,陈堪上下扫了一遍。
转头看着一地瑟瑟发抖的苏门答腊贵族,屈指弹了一下礼单,笑道:“诸位,有心了,这礼物我就收下了,大家放心,我大明天兵纪律严明,说了只诛首恶就只诛首恶,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苏里东东充当翻译,将陈堪的话翻译给了一些听不懂大明话的贵族。
明白了陈堪表表达的意思之后,一群贵族脸上顿时松了口气。
今日能来到这个帅帐之中的,都是不愿与大明为敌的人,对大明有过不轨企图的,早都已经被他们杀光了。
但谁也不能保证大明会不会迁怒他们这群“顺民。”
现在有了陈堪的保证,他们的心中终于轻松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宽慰了一句,陈堪的目光看向了匍匐在地上无法动弹,但仍然还能一口咬掉刚才那胖子耳朵的阿必镇,笑问道:“怎么样,逆臣的肉好吃吗?”
阿必镇露出一个怨毒的眼神,阴恻恻的回答道:“他身上流着一部份和你们一样的血,滋味当然是上佳,不知道纯正的汉人,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陈堪惋惜道:“可惜,你已经没机会再尝试了。”
阿必镇沉默了一瞬,忽然抬起头问道:“你们汉人,已经占据了中原那样肥沃的天选之地,为什么还要图谋南洋这块贫瘠的土地呢,难道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外族人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吗?”
陈堪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趣味的笑。
身体微微前倾,问道:“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什么?”
阿必镇忽然挣扎着坐起身来,反问道:“你们想用养蛊的方式,在南洋创造出来一个强大的国家是吗?为什么,你们不怕反噬吗?”
第四百六十四章 游戏
阿必镇是个人才,这是陈堪以前的看法。
一个有胆子觊觎大明宝船的人,你不能说他不是一个人才。
这一次若非国内的势力反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只怕陈堪想要攻破勃林邦,不会有现在那么容易。
而现在,陈堪认为阿必镇是个天才,甚至是个大才。
大明谋夺天下的策略说起来很简单,在辽东施行的就是驱狼吞虎,草原上就是打击分化,而南洋,则是大鱼吃小鱼似的养蛊。
说起来都很简单,做起来也不难。
但要看穿这些事情却不是一般的难。
只因大明扮演的是一个裁决者的角色。
天下的争端杀伐,理论上来说都能找到大明做主。
在整个东亚,或者说中华文化圈之中,中原扮演裁决者的角色可以说已经成了一个定律。
自汉朝第一次以天下主宗自居,延续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上千年的时间。
裁决者亲自下场做局,这样的事情上千年来从未发生过。
因为裁决者本身就已经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存在,且是唯一的存在。
大家默认的就是大明是天朝上国,天下其他国家都是大明的藩属国。
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朝这个方向去想。
而直至现在,陈堪的谋划依旧还是个秘密,也不是因为他布的局有多么高明。
他只是单纯的巧妙利用了天下人的固有思维而已,就像当初没人想过司马懿会违背洛水之誓一样。
毕竟,哪有当爹的去谋夺儿子的家产的?
而现在,全天下都没有想到的东西,被阿必镇想到了一部份。
尽管只是很小一部份,但说他是个大才也并不为过。
一个人能跳出固有思维,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更别说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南洋土王。
而对于有本事的人,陈堪一向很尊重。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出人预料的动作。
亲自走到阿必镇身后,替他解开了绑缚双手的绳子。
“来人,赐坐!”
解开绳子,陈堪回到主位上坐下。
身边的亲兵对于陈堪命令向来是当作圣旨对待的,所以,尽管看不上阿必镇这个阶下囚,还是给他搬了一个木墩子。
但陈堪如此举动,却是在一群苏门答腊的贵族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群旧贵族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旧主仅凭几句话,便能成为明人将领的座上宾。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那他们这些背主之人,岂能留得命在?
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一些上了年纪的苏门答腊的贵族顿时脸色惨白,望着站在原处愣神的阿必镇,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而其中最焦急的,莫过于苏里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