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留步。”
方书仁心尖一颤。
他出现了幻听有人在喊他,岁月不饶人啊,上了年岁就是这样。
脚下步子加快。
沈昭看着马上要溜出院门的方大人,再次开口“方大人这是要急着去哪儿?”
方大人瘦小的背影明显一僵,他没有出现幻听,确实是有人喊他。
喊他的还是他此刻最不想见的楚将军。
与他沾边准没好。
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子,脸上露出标志性的堆笑。
“楚将军喊住下官可是有要事吩咐?”
内心疯狂呐喊:姓楚的你最好没事!
不然别怪我两腿一蹬赖上你。
“没要事,只不过是要与方大人同去京兆尹。”
沈昭说得轻松,方书仁却神经紧绷。
上次他和谢家的小公子还有庞家的小公子去京兆尹。
他们走后他就被庞谢两家给施压了。
还被圣上给揪到御书房中好生训斥了一顿。
问他脑袋扛在肩膀上是不是费劲,不费劲干嘛去掺和京中营与庞家之事。
京中营的小将军也是他无缘无故能收监的吗!
他实在委屈。
庞家他得罪不起,庞大公子又亲自吩咐他抓人。
他敢不抓吗!
现在楚将军同他回京兆尹衙门准没好事。
“不知楚将军要去衙门作甚?”
咬着牙也要问,不行他就告病回府,让姓楚的自个儿去折腾。
“方大人可是忘了,害我母亲的凶手还在京兆尹关着呢。
不知案件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也要去瞧瞧毒妇了。
不过去见毒妇之前她要派人出一趟城接一个人。
方大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事儿啊,早说不就是了,害他吓了这一跳。
脸上堆满了笑意,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下官已经派人前去锦州了解当年案情,现在人马在路上,不过楚将军放心我派去的人快马加鞭不出七日便能到达锦州。
对了楚将军,下官先在此告罪,此番牵涉你楚家族人。
下官的人会将知晓当年之事的楚家族人请来,若有冒犯还请楚将军担待。”
“无碍,依照律法查案这是应该的,方大人按章办事即可,不用顾忌其他。
走吧方大人。”
方书仁紧随沈昭身后。
楚慕则是跟随老太医等人去给沈夫人看诊。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沈夫人始终是阿昭名义上的娘。
阿昭最在意父兄了,定不会看着父兄因着沈夫人伤心难过。
沈昭登上将军府的马车,立马吩咐楚一前去城外王家村,寻一位名叫程婶子的老妇人。
楚一领命立即离去。
沈昭背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马车稳稳停住,刚将车帘子撩开,一颗白了发的脑袋钻了进来。
“楚将军请。”
沈昭看着方书仁那张堆满褶子的脸,淡淡嗯了一声。
一路上方大人都在喋喋不休地讲着这两日是如何审讯毒妇的。
毒妇又说了那些话,沈昭耐心地听着。
不一会到了关押老夫人的牢房。
往昔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此刻就像一个疯子。
身上的锦衣早就被褪去换成了囚衣。
那囚衣也不知经过几人手了,上面布满了令人作呕的污秽。
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老夫人的满头青丝此刻早已变成白丝。
下耷的眼皮在看到沈昭的那一刻,猛地大睁。
从满是污秽的地上挣扎着起身。
“慕儿……慕儿你是来接娘回去的吗,这里好冷好脏,还有人打娘,你快将娘接走,好好教训教训这群人,我可是将军府的老夫人。”
此时的老夫人满脸的惊恐和期待。
沈昭撇头看向方书仁询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方书仁嘿嘿一笑,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一根长鞭,递给身后的衙役道:“又有人装疯卖傻了,给本官打狠狠地打,什么时候恢复了神智什么时候住手。”
他活了这一把年纪,还在他面前装失忆,他让她装。
身后的衙役接过长鞭,打开牢房的门,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扬起鞭子对着老夫人狠狠就是一下。
老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慕儿……娘的孩儿救娘啊……”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下,沈昭看着在地上满地打滚的老夫人,没有喊停。
老夫人终于受不住了,咒骂道:“贱种,你这个断子绝孙的贱种!还不让他们住手。”
“停!”沈昭喊停了还要抽打的衙役。
老夫人得以喘息,从地上试了几次都没有攀爬起身,她强撑着胳膊直视着沈昭。
一双浑浊的双眸布满了阴狠。
猖狂大笑道:“老身这辈子值了,即便现在死去老身都比你那个贱人娘多活了几十年,于氏那个贱人早就化作一捧黄土,死后背负骂名无人供奉。
而老身因着你这个贱种的福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听着你每日唤我娘,听我使唤对我毕恭毕敬无有不从,老身的心乐开了花。
你可知当老身看到你对我一脸仰慕时,恨不能当场大笑,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居然认贼做母。
你害老身身败名裂,老身让你断绝子孙,没有子嗣你与那净了身的太监有何不同哈哈……
蠢货、你这个蠢货!枉费你娶了沈氏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老身甚至怀疑,是不是老身不给你下药,你也生不下子嗣。
毕竟因着老身和他人的几句话,你居然能忍两年之久不进沈氏的房。
是不是你根本就不行啊……”
老夫人骂得起劲,沈昭纹丝不动面上并没有半点怒气。
她生个什么气,毒妇骂的又不是她。
方书仁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再看了看神色如常的楚将军,心底升起一丝敬佩。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当真是心性强大。
老夫人越骂嗓音越沙哑,看着和没事人一样的沈昭,心底又急又怒。
他就算是个木头疙瘩面对如此侮辱,也该有所反应。
她的这些咒骂,在他面前丝毫翻不起一丝浪花。
这让老夫人十分挫败,恨得牙痒痒。
喘着粗气直勾勾地盯着沈昭看,好似这般能将沈昭盯出两个洞来。
“骂够了?”沈昭语气平静的好似刚才老夫人骂的并不是她。
“那换我了。”
沈昭此话一出,数脸震惊。
方书仁: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众衙役: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老夫人:这绝对不是在我的迫害下成长出来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