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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然庄生却不为所动,他始终对林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俩人心存疑惑,更担心自己会引狼入室,故而上手驱赶季子彧,“走走走....听不懂人话?早说了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儿!赶紧滚,有病瞧病去,拿我们这儿当什么慈善堂了?!”
    “哥哥...”原本一直昏迷的满崽忽而出声,“哥哥,我们走吧,我这伤,左右死不了人,莫让大哥为难了,咳咳咳....”他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震得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季子彧心疼不已,赶忙将他放下,还脱了自个儿外衫,铺在略微平整的石头上,扶着他坐下。
    满崽烧得面色潮红,嘴唇干裂,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瞧着可怜极了。
    “哥哥,我没事,咱们下山吧,不过夜深而已,总能走得了,就是不知山上有没有狼,你我手无缚鸡之力,真要遇着了,也只能听天由命。”他病恹恹地念叨着,手捂上咕噜叫嚣的小腹,挣扎着要起身。
    谁知脚上的伤发作,不等站起来,整个人又歪倒在季子彧的怀里,“哥哥,给你添麻烦了,早知我就留在家中,给人做妾又何妨?比死在这野林子里强得多....”
    “行了行了!”庄生蹙了蹙眉,“这破林子我们每日都有人巡逻,哪里有狼?少在这儿卖弄可怜。”他手指了指季子彧,接着冷脸道:“你!把他背上,随我二人来!”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季子彧见目的达成,一连道了好几声谢。倘若不是在此处迷路,又遭了横祸,他定然要把满崽带出去,什么杂耍班子,合该给阿兄先送了个信再说。
    但眼下说什么都晚了,他忙不迭背上满崽,随庄生和李大牛往山林深处的村子里去。
    第267章
    摸黑走了小半个时辰, 面前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哥哥,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听着季子彧粗重的喘气声, 以及愈发蹒跚拖沓的脚步声, 满崽又一次开口, 不过是伤了腿罢了, 让这么个平日里只知道提笔习字的家伙, 背着他爬山涉水, 一路不停歇,他着实有些难为情。
    “弄疼你了?”季子彧以为自己的姿势不对,故而将他用力地向上托举,背在身后的双手牢牢地搭在一起,好让他那条受伤的腿垂在外侧, 不用跟着吃劲儿。
    “我不疼。”因着被颠了两下,满崽本能地环住季子彧的脖颈, 后知后觉二人此时的动作在外人眼中看起来诸多亲昵, 他没撒手, 半晌红着脸小声道:“这都走了好久, 怕累着你。”
    他声音放得再轻,也没逃过耳力惊人的庄生。
    庄生回眸望了二人一眼,嗤笑道:“你兄弟俩感情还真好,无非多走几步路而已, 这做弟弟的,竟然心疼起哥哥来了。”
    季子彧听出他话中的揶揄,掩去眸中的冷意, 重新挂起了无辜的神情,“我们俩打小一起长大, 亲近得很,若非感情深厚,内弟也不会大老远地跑来上京投奔我,大哥,您说是不?”
    庄生轻啧了一声,没再吭声,径自往前走了两步。
    原本沉默着赶路的李大牛忽而凑了过来,看似是热忱地聊闲话,一会儿问老家是哪里的,一会儿又打听干农活的事情,实则是为了探底。
    满崽担心季子彧露馅,抢在前头真假掺半地回着话,他是真的在村里生活过,哪怕离开福水村已有数年,但幼时的记忆不会湮灭。
    这一路上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着博弈,总算是在进村子之前,把俩人的身份给糊弄了过去。
    临近村口,庄生停驻脚步,“在这儿等着,待我禀告村长,再引你们进村。”
    季子彧一怔,他空不出手来行礼,遂低了低眉,客气道:“有劳大哥了。”
    庄生没搭腔,朝李大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好这两个少年,自己则快步没入夜幕中。
    漆黑不见光亮的村子里倏地亮起几盏光,是有人提着灯笼走近。
    季子彧微微垂眸,庄生和李大牛或许认不出他是谁,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认不出,如今他和满崽为鱼肉,人为刀俎,凡事都得谨慎着点。
    幸而被庄生引来的那几个汉子只是草草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又不知背过身去犹自商量了什么,不及一刻,便有领头之人站出来,说容他们歇息一夜。
    季子彧连忙道谢,跟着众人穿行过村口,没走出几步,就被带到一处低矮的小院门前。
    “你们兄弟俩今夜就歇在此处吧。”庄生随手指了指,冷声嘱咐道,“你也瞧见了,我们村子四面群山环绕,夜里难免有野兽出没,记得把屋门落锁,半夜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凑热闹,小心小命不保。”
    “多谢大哥提醒。”季子彧附和两句,顺口问起这村中可有行医的大夫。
    “有大夫,这个时候也已经歇下了!”庄生侧目瞄了眼他身后的少年,语气愈发不善:“他这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明早你们出山再寻大夫!”
    季子彧背在身后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他尚且可以忍受这些屈辱,但满崽不行。
    “哥哥,我没事。”半混半醒的满崽轻扯了他两下,似是方才与李大牛交涉透支了精神头,话毕,整个人便止不住地往下滑。
    季子彧一路负重走过来,现下也是累极,撑着最后那点劲儿,他把人打横抱起,径直跨进小院。
    小院破旧不堪,看得出来有年头无人住过了,屋中更是简陋,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一个掉没了木漆的齐腰高斗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