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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继续教导
    汴京城是天下首善之地,赵构已经让人去江宁搞建设,但兴建一座皇城及其配套的无数建筑,那是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
    所以,汴京城现在还没有感受到江宁的半点冲击。
    这里依旧是天下最最繁荣富裕的所在。
    大江南北无数商贾贵人涌入这里,这儿的百姓是不差钱的,甚至可以用普遍小康来形容。
    因为京城的禁军被废掉了么。没有了那些趴在禁军身上喝兵血的“将门”,汴京城的各行各业都冲到了极大地冲击。
    毕竟少了那么多低廉的劳动力。
    而城内的达官显贵的数量却不见减少,富绅商贾的数量也不见减少,驻军又有那么众多。衣食住行,城内的物价在各个方面就都有了一次暴涨。
    服务业的发达繁荣,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城内的小市民阶层。
    只是短短几年时间,汴京的市民阶层就迅速的恢复了元气,而他们的复兴又从另一方面促进了城市的消费与兴旺。
    年节时间,正是一年中百姓消费大爆发的时日。
    看着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的市井,直叫赵构想到了后世的节假日。
    “天下四行,士农工商,皆以士为重,其次农为贵。只因士工商贾,皆赖食于农,故很多人以为农为天下之本,而工贾皆其末也。”
    赵构说的话俩皇子觉得很耳熟,这不就是报纸上的话么。
    报纸作为一个‘公开’平台,很轻易的就能把争论挑动起来,之前的那几句话就是。在页面上刊登几篇重农抑商理念的文章来,立刻的就能引发大批人的反驳,然后稍加炒作,一场波及无数人的大辩论就开启了。
    有了噱头,报纸的受关注度自然就增高。同时间,舆论权也在这一场场的大辩论中,被报纸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你们去过草原,见识过贫穷和弓马,也见识过铁炮板甲和市井繁华,自己说说,工商之业真就那么的不重要?”
    赵琯、赵瑗想都不想就直摇头。
    先进的技术就等同于强大。这事儿赵构早就开始向他们灌输了,几年时间的潜移默化,俩娃娃就是不懂得大道理,也知道了自己穿的、吃的、住的、玩的,那全都是‘工商’。
    没有工商,生皮子比细布绸缎穿着更舒服,还是死面饼子比美味佳肴更好吃?自己还怎么吃到皇商进攻的南方佳果,还怎么吃到荔枝、芒果、山竹等好吃的果子?
    而走了一趟草原之后,工商的重要性就更一目了然了。
    草原之民的贫穷,塞北游骑简陋的武备,大宋的富饶和兵甲之犀利,与之形成了一个最最完美的对比。
    “孩儿以为士农工商皆天下之本,无所谓上下高低之分。”
    “孩儿亦这般认为。重农没有错,抑商却大可不必。看汴京之繁华,即可知商贾之要。”
    赵瑗先说,赵琯后说,对于年纪不大的他们言,如此回答已经合格。赵构眼睛眨了眨,深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赵琯的性格真的比赵瑗好,相对持稳,对于一个要幼年登基的帝王言,真的是个很好的特性。
    “不错。你二人年纪小小,能有如此见闻已经不俗。正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日后你们皆是要君临一方的人,务必要铭刻在心。”
    “商旅不行,货不能通南北,物不能尽其用,则民不能得其利也。”
    “民无利则不富,民不富则国无税,国无税则兵不强,兵不强则天下危。由此可知,重商之风大兴,实在是国富强民的重要一环。”
    “你们都要记着,立国之重首在赋税。全国的赋税,谁藏而不纳,谁便是天下第一大害,我赵氏的第一大害。商人再是重财轻义,只要他们行商交税,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良善。”
    赵构最怕的就是自己死后,继位的赵琯被身边的士大夫出身的朝臣给带歪了。小孩子不定性,现在看着再好,长大后成什么样谁也说不清。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当权阶级必然是贪婪的。
    千古以降,从贵族制度到世家门阀,从世家门阀到士绅官僚,为自己谋福利某权柄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历史告诉他,当中国封建社会进入到宋朝,掌握中国地方资源数千年的地方大族和豪强经济完全解体,科举制度的成熟,催生了一个新的官僚士绅阶层。
    这些人利用执政权力和致仕之后的影响力,为这个群体谋取政治和财税上的利益。从赵宋不轻易杀文官,到朱明士绅无需纳粮交税,那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一过程。
    嘉靖年间,文官集团从法律上形成了“士绅无需纳粮”的制度。“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田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监生八十亩。看上去每个品阶能够免多少税赋都是有定数的,但基数一开始就定的大,所以当执行起来的时候,就基本不用交税了。
    如是到了明末时候,崇祯穷到什么程度,文官们的无耻又能达到什么程度,就是很多人都一清二楚的了。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文人们的无耻,赵构从来都不介意从最坏最恶劣的角度出发来揣测猜想的。
    从现在开始,在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会着重向两个儿子去灌输一个道理——读书人的话信不得。
    当初他大军南下席卷天下的时候,天底下多少人对他骂不绝口,从道德人品角度对他口诛笔伐。仿佛大宋真就要被他带入深渊谷底去了。
    可现在再看大宋天下,不提对外的赫赫武功,只说国内的民生,天下生机恢复之快,就叫无数人都意想不到。
    从之前的吃糠喝稀终年不知肉味,到现在的吃饱穿暖,甚至不少百姓家中都有了积蓄。
    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变化居然会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