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岩城的兰尼斯特，死绝了，泰温这一支的兰尼斯特死光了。”胖太监举着一张信纸，恐惧地叫道。
    “哐当——”铜皮水壶从詹姆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壶水汩汩流淌，染湿一大片泥土，“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提利昂莫名其妙问。
    “你们家，全-家-死-光光了。”瓦里斯咽了口唾沫，艰难道。
    “法克，你才全家被异鬼吃光光了。”提利昂咒骂一句，几步冲上前，夺过那张信纸。
    詹姆也把头凑过去。
    只看一眼，他们两就皱起眉头。
    信纸上有很多字，但都是数字，看得两兄弟眼花。
    “这什么东西？”詹姆急道。
    “应该是一种密码，用数字作为文字的加密方式。”提利昂惊疑看向胖太监，“你向龙女王学的？”
    “几十年前我就发明了用数字给消息加密的手法。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怀疑她跟我学的呢。”
    瓦里斯嘀咕一句，又担忧地看着两个兰尼斯特，轻声道：“信是从凯岩城传过来的，我在凯岩城也有小小鸟儿，你们家......死了几百口，嫡系与接近嫡系的旁系，差不多都死光了。”
    八爪蜘蛛巅峰时期，甚至在魁尔斯，在马王城，在奴隶湾安排有间谍，七大公爵家里出现一两个小小鸟儿简直不要太正常。
    冰与火之歌第一间谍头子，就是瓦里斯。
    “你开玩笑吧，”看着太监认真中带着怜悯与不忍的眼神，提利昂心脏猛地收紧，脸上努力裂开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我前几天还与达米昂堂叔联系过，我告诉他，不用再担心龙女王与史坦尼斯。
    他笑着说，他相信我没杀凯冯叔叔，还说过两天吉娜姑姑一家也会从奔流城返回凯岩城。”
    詹姆涩声道：“谁能攻陷凯岩城？难道是异鬼？不应该啊，异鬼也不可能瞬间攻破凯岩城。
    如果异鬼来袭，凯岩城内的格罗姆法师能通过玻璃蜡烛，瞬间联系龙石岛的龙女王，然后驻扎在赫仑堡的‘黎明武士’会立即赶去支援......”
    “不是异鬼，是食物中毒，集体性食物中毒。”瓦里斯道。
    “what？你在开玩笑吧？”两兄弟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你的吉娜姑姑，是奔流城伯爵艾蒙·弗雷的妻子吧？“瓦里斯问。
    “别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先把凯岩城的事说清楚。”提利昂烦躁道。
    瓦里斯一摊手，无奈道：“已经说完了，连同火巫师格罗姆在内，凯岩城死了八百七十四口。
    就这么简单。
    他们参加宴会时集体中毒身亡，连学士都死了，药是什么都还没确定。
    我的密探不确定是意外，还是兰尼斯特的敌人投毒，过几天应该还有后续消息。”
    “该死！”詹姆眼睛酸涩，一拳重重砸在石壁上，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该在临冬城之战后立即回凯岩城的。”
    提利昂别过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沙哑着嗓子道：“幸亏你没回去，至少我们活着，瑟曦活着，奴隶湾还有弥赛菈。”
    两兄弟低着脑袋悲伤了一阵，提利昂首先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抬头问太监，“你之前想说什么？”
    瓦里斯迟疑片刻，拐弯抹角道：“奔流城外有死人出没，你知道吗？”
    提利昂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摇头道：“我只知道河间有异鬼出没。”
    詹姆虽一直在地道中挖洞，但他也一直从瓦里斯那获取情报，对外界的消息并没迟钝。
    他说：“龙女王当日的判断并没错，异鬼王开启第二生命，不知所踪，但异鬼南下的活动并没停止，只不过从大规模冲城，变成单个异鬼小规模、大范围地渗透。
    在北境与河间，坟墓大片大片被盗，死人纷纷从大地之下爬出来，壮大异鬼的队伍。
    尸鬼多了，难免就会在人前显露痕迹，河间很多城堡与村庄的外围都出现过尸鬼现身的警报。”
    “最近一个月，奔流城至少出现三次异鬼警报，但龙女王没有理睬他们，黎明武士也没出动。”瓦里斯表情奇怪地说。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异鬼规模太小了？”提利昂问。
    瓦里斯别有所指地说：“奔流城是河间首府，抗鬼委员会~~~更准确地说是龙女王，既没有往奔流城派遣炼金术师（君临炼金术师工会的火巫师），也没给奔流城派发赎罪卷与龙晶武器。
    如果有异鬼大军进攻奔流城，只怕会与北境的壁炉堡那样，在半个小时内沦陷，所以你姑姑一家要离开。
    而狮家军大部分沦陷在君临，凯岩城前所未有的空虚，他们也欢迎任何来投靠的军事力量，更别提吉娜夫人本就是兰尼斯特嫡系。”
    “龙女王为何特意针对我姑姑？”提利昂疑惑道。
    “与吉娜姑姑无关，是瓦德·弗雷！”詹姆苦笑道。
    瓦里斯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龙女王曾多次提过，忙完弥林之战，就回维斯特洛举办一次大议会，把维斯特洛这二十年来的烂事儿理一理。”
    “这个我知道。”提利昂立即道。
    连詹姆都知道龙女王的想法。
    “现在异鬼南下，再想把七国贵族聚在一起几乎不可能，所以，有些事只通过玻璃蜡烛与书信，在线上讨论。
    那时候，你似乎还在奴隶湾，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不到一周，因为瓦德·弗雷的不配合提前结束。”瓦里斯道。
    “别拐弯抹角，你想说什么，就直接点。”侏儒不耐烦道。
    “这就是我的表达方式，你要不要听？不听我就离开。”瓦里斯淡淡道。
    詹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继续。”
    瓦里斯慢条斯理地说：“弑君者成了灰袍铁卫，兰尼斯特，至少詹姆与坦格利安间的恩怨两清了。
    接下来，龙女王把注意力放在红色婚礼与紫色婚礼上。
    紫色婚礼早已有了定论，乔佛里死于老玫瑰与小指头的阴谋，提利尔也被攸伦族灭。
    女王只正式宣布，废掉提利尔与小指头的爵位。
    人都死光了，七国贵族当然没什么异议。
    本来红色婚礼也很简单，大家都知道挛河城发生了什么，问题出在龙女王的审判结果上。”
    “龙女王的意思是：第一，老瓦德承认违反宾客权利与背叛封君的罪行，他必须当着七国贵族的面，公开向临冬城道歉，也即是每家贵族送一份信鸦；
    第二，那些参与了红色婚礼的弗雷，包括老瓦德自己，都得自-杀谢罪；
    第三，剥夺弗雷家族河间公爵的爵位，挛河城依旧归弗雷，但弗雷家族由侯爵降为有产骑士，挛河城周围的封地收归铁王座，铁王座拿一笔钱出来补偿红色婚礼中的死难者家属。
    当然，红色婚礼之前还有个神圣婚礼。
    史塔克也该受到惩罚，罗柏违反神圣婚约，罪过不比老瓦德小。
    首先，罗柏与瓦德弗雷一样，也得自-杀谢罪，同时，现任的北境公爵当着七国贵族的面，公开向挛河城弗雷道歉；其次，临冬城必须满足被退婚的那位弗雷小姐一个符合七神教义的愿望。
    如此，弗雷与史塔克家的恩怨两清。”
    提利昂嘴角抽搐道：“还算公平，但对瓦德·弗雷来说，只怕有些难以接受。”
    詹姆叹息道：“老瓦德该接受的，挛河城最有价值的不是封地与爵位，而是充当绿叉河唯一桥梁的挛河城本身。
    弗雷是罗柏违反神圣婚姻的受害者，这是事实，龙女王已经考虑到这点，所以给弗雷家留下崛起的根基。”
    瓦里斯冷笑道：“瓦德·弗雷不想死，也不觉得自己该放弃河间公爵之位。他说那是铁王座册封的，龙女王没资格撤销他的爵位与封地。”
    “老瓦德难道不知道弥林之战的结果？敢拒绝龙女王，胆儿真够肥的。”提利昂奇怪道。
    詹姆摇摇头，道：“那次玻璃蜡烛上的联网审判只是一次实验。
    在黎明武士建立后，向七国贵族演示玻璃蜡烛的使用方法与效果，以加强他们对抗鬼委员会的信心。
    瓦德·弗雷知道这点，他确定龙女王不会真在意他的反应。
    而且他已经明白龙女王底线，等长夜过去，龙女王算总账时，他早死不知多少年了，而弗雷也不会受到更重的惩罚，这样一算，他还大赚了呢！”
    瓦里斯叹道道：“事实上，龙女王的确没安排巨龙去烧城，她只是彻底放弃了奔流城。
    赎罪卷、魔法网络、龙晶武器、黎明武士的救援，统统没有。”
    “这与发生在凯岩城的集体中毒事件有什么关系？”提利昂迟疑着问。
    虽然在问太监，但他脸色变得凝重，与詹姆一样，心中隐约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瓦里斯意味深长地说：“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中毒，连学士与掌管玻璃蜡烛的巫师也中招，只因为那一日凯岩城正在举办宴会，欢迎从奔流城过来的弗雷一家（ps）！
    龙女王不肯救助奔流城，临冬城传来的消息又太可怕，现在奔流城外出现小股尸鬼，城堡里的人坐不住了，逃往正在组建第三防线的凯岩城也是应有之意。
    奔流城带到凯岩城的还有五千河间大军与大批救急的粮食，能不欢庆一场吗？”
    “然后瓦德弗雷那老杂种把弗雷的敌人也引到凯岩城去了？”提利昂双眼赤红，几乎又要滴下泪来。
    瓦里斯眼神闪烁，“也许，算不上殃及池鱼，你们兰尼斯特造了多少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猜到凶手是谁了？”提利昂眼神冷漠。
    瓦里斯摆摆手，好似在赶走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讨论到此为止，我就是个送消息的，不想参与你们的恩怨。
    八百多口说杀就杀，真正的杀星啊，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