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戴佛斯的翼龙消失在远方，亚莲恩偏过头，怀疑道：“你真打算向史坦尼斯宣誓效忠？”
    侏儒左右看看，见周围有不少人，便故意“压高”声音道：“史坦尼斯有双头魔龙，我老妹又明确与我分家啦，投降换个公爵之位并不亏。”
    他似乎压着嗓子在说话，但声音非常大，周围人都听见了。
    “装蒜！”亚莲恩见他这幅做派，反而猜出一些什么。
    侏儒拉着她回到香料旅馆，“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维斯特洛不仅国王接连陨落，就连七大公爵也凋零得厉害。”
    亚莲恩怔楞片刻，点头叹道：“的确，先是北境的史塔克，接着是河间徒利，之后谷地的艾林，河湾提利尔，风暴地的拜拉席恩......
    就连兰尼斯特也元气大伤。
    史塔克能忽然间满血复活是奇迹，其他家族可没他们那么幸运。
    算起来，七大王国就我们多恩保存完好。现在我算明白我父亲的苦心与智慧了。”
    “你老爹瞻前顾后、力求稳妥，典型的守成之君。放在其它时候，他一定会因为屡失先机而懊悔终生。
    偏偏维斯特洛最近十多年，正经历前所未有之变局，所有的‘先机’到最后都化为‘危机’，优柔寡断反而变成优点。
    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少争少失，不争不失。
    多恩算走了狗屎运，什么都没做，却侥幸避开大部分狗屎。”提利昂吐槽道。
    亚莲恩一肘子打在提利昂肩膀上，笑骂道：“你前几天还在流水花园当面夸赞我父亲，说他智慧如渊，老谋深算呢。”
    其实她内心非常认同侏儒的观点。
    道郎亲王没对长女隐瞒自己的想法，所以亚莲恩明白父亲并非无欲则刚。
    他有很深沉的欲望：复仇，顺便在权力的游戏中大捞一把。
    真没权力欲就不会在十多年前，便与威廉·戴瑞签订“亚莲恩与韦赛里斯”的神圣婚约；不会在蓝礼起兵时蠢蠢欲动；不会故意送大儿子昆廷去奴隶湾；不会加入伊耿王的“真龙联盟”......
    “见人说人话是我的基础天赋，更何况我对岳父大人别有所求，当然要用最香甜的马屁，让他晕晕乎乎就答应我的请求。”
    提利昂一把搂住亚莲恩，使劲踮起脚，把嘴靠向她的脸颊。
    跟在后边的沙蛇等人见此，也只露出个暧昧的笑容，在包间前停下脚步，转向大厅中央的空桌。
    “可惜你的马屁还是不够甜。”侏儒此时的俊脸让亚莲恩无法拒绝，主动把性感的丰厚嘴唇凑了过去。
    腻歪一阵，提利昂又试着倾听包间外的谈话声，才解释道：“公爵家族凋零，是我们的机会。
    铁王座独一无二，还特别危险。而公爵领却有好几个，争夺公爵之位展露‘有限’的野心，反而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安全。”
    “我们？你和谁？”亚莲恩推开侏儒，脸上荡漾的春情立即化为寒冰的讥讽，“其实她原本就是你妻子，如今死了丈夫，你又变得帅气‘高大’，你们两个重叙旧情，死鬼伊耿天天在天堂看着，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提利昂下意识抬头往天花板看了眼，似乎在寻找俯身盯着他的伊耿王。
    “你都这么说了，我哪还敢有非分之想？”他苦笑道。
    “不敢？”亚莲恩冷笑，“这么说你真有想过？”
    提利昂迟疑片刻，点头叹道：“我对珊莎提过这事，她拒绝了。”
    “她拒绝你，然后你才找上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亚莲恩脸都气白了。
    “我对珊莎只有怜悯，她们孤儿寡母的，需要人照顾，而我又有照顾她们的责任；我向你求婚，却是出于满腔爱意。
    如果不爱你，我何必如此掏心掏肺，把本该无人知晓的秘密主动向你坦白？”提利昂不顾怀中人的挣扎，使劲搂着她，在她耳边深情地说。
    渐渐的，他感觉到她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心中得意一笑，他如释重负地叹道：“你都不知道当珊莎拒绝我时，我的心里是如何的复杂，那种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即生出满心愧疚的感觉......
    直到遇见你，你给了我抚慰，驱散笼罩在我心里的长夜，你的爱，就是英雄之红剑，你就是我的救世主啊！”
    “别说了，好肉麻！”亚莲恩满眼春水，笑嘻嘻捶他的胸脯。
    提利昂却没真听话地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用更多更肉麻的情话去轰炸她。
    又耳鬓厮磨了一阵，亚莲恩忽然推开在自己胸前作怪的男人，定了定神，皱眉道：“你对珊莎那小贱-货有什么责任？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别瞎说，我哪有机会？哎，我是说......”侏儒叹口气，拖过一张椅子在窗边坐下，表情复杂道：“当年我看出丹妮莉丝对兰尼斯特与凯岩城的态度，就鼓动伊耿离开奴隶湾。
    之后也是我，帮伊耿设计的针对史坦尼斯的计划。”
    “你不鼓动，伊耿就不会离开？”亚莲恩问。
    侏儒摇头，“他早晚会自己离开，在奴隶湾，他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他如果等弥林之战结束后离开，结果可能会有所不同。
    北上临冬城，与之后针对史坦尼斯的计划也与我无关，但我是伊耿的国王之手。显然，我失职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琼恩·克林顿了。”亚莲恩冷笑道。
    作为疯王的国王之手，琼恩·克林顿也尽了全力，却始终对鸣钟之役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对不起疯王，对不起坦格利安，尤其对不起他的银王子。
    提利昂耸耸肩，道：“我可不会花十几年功夫去培养一个孩子，除非她是女王，然后让我当摄政王。
    但顺手帮个忙，对我也没啥损失，万一珊莎真如愿以偿，我也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亚莲恩眯眼道。
    提利昂眼珠子一转，道：“也许我能得到一个公国。就像我之前说的，维斯特洛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变局，很多公爵家族凋零，坐不上铁王座，难道还不能弄个公爵玩玩？
    别看我老妹儿现在威风八面，其实奴隶湾三城面积还不如河湾大。”
    “你看中了河湾？”亚莲恩一惊。
    “并非我一定要河湾，而是我在河边走，正好有几只咩咩叫的羊从上游冲下来，然后我顺手将靠岸边最近的羊捞上来，它的名字叫‘河湾高庭’。”提利昂伸手比划着说。
    “为什么是河湾？”亚莲恩疑惑道。
    “亲爱的，现在是长夜，长夜没结束，甚至残酷的现实才刚开始。”提利昂抚摸女人的卷发，低沉地笑了起来，“西境、多恩、谷地皆有险可守，河湾却是一片大平原。
    我什么也不用做，那些骄傲的‘青手’血裔也注定会在尸鬼洪流中烟消云散。”
    亚莲恩瞪大双眼，颤声道：“你知道河湾有多少人口吗？河湾真失守，维斯特洛就完蛋了。”
    “这不由我们的意志决定，河湾、河间、王领压根守不住。不过你放心，我有安排，会尽量保全人口。”提利昂苦笑道。
    亚莲恩心中一动，问：“这是你妹妹做出的判断，还是她的决定？”
    “你想什么呢！真当她是幕后黑手，能掌控一切？”提利昂摇摇头，“现在只有寒神能让她动容，只有神灵才值得她去谋划，尽快结束长夜、阻止世界下坠是她一直坚持的想法。
    维斯特洛这点烂事儿她完全不放在眼里，更加不会参与进来。
    否则，我何必与史坦尼斯玩心机？带着珊莎往龙石岛一躲，他有双头魔龙又能如何？”
    “认了妹妹，就是不一样了。换在以前，你少不得要暗暗嘲讽她几句，现在都快把她夸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灵了。”亚莲恩很不是滋味地说。
    过去两人独处时，侏儒可没少说龙女王的坏话，什么心机深沉、手段毒辣、面甜心黑、睚眦必报......
    “之前见识浅薄，最近我成了超凡者，对世界的真相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看待事务的方式也随之改变。”侏儒叹道。
    “即便你谋划河湾，又何必假装效忠史坦尼斯？”亚莲恩问。
    “在此之前，外来者要如何成为七大王国新的主人？
    先战争，再联姻！
    别说我没力量发动战争，即便有，都长夜了，也不可能再去打征服战争，联姻......
    也不知玛格丽还活着没，不过即便现在没死，攸伦也不会放过她。”
    “嘿嘿嘿......”不知想到什么，提利昂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淫-荡。
    “诸侯的节操与女人的贞操没区别，第一次最珍贵，也最难以丢弃，但有过一次后......哎呦！”
    侏儒还没说完，就被亚莲恩一巴掌糊在脸上，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话糙理不糙，等史坦尼斯用魔龙逼迫他们承认亚赛尔，之后我取代亚赛尔会容易很多。
    活下来的河湾诸侯肯定恨，却只会怨愤逼迫他们交出‘第一次’的史坦尼斯。
    也许我还能成为救世主，把他们从双头魔龙的压迫中解救出来。”
    说到这里，他激动一拍巴掌，“恶人让史坦尼斯去做，我们跟在后边闷声发大财。
    就像我那精明的妹妹，不也利用史坦尼斯去处理献祭异鬼的投降派吗？
    所有罪孽与仇恨让他承担，她只负责当个干干净净的救世圣母。”
    “你想太多了，河湾还在铁民手里呢。”亚莲恩讥笑道。
    “不，铁民仅仅掌控高庭一座城市，就像攸伦那位摄政王夫，只是君临之王，而非七国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