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雯侧身凑近她，笑得挤眉弄眼：“说说呗，你的理想型长什么样子。”
    温絮指尖微顿，回想昨日收到的结婚证，脸上笑容秒没：“不用收，已婚。”
    嘉雯惊诧：“什么？”
    正低头泡茶的乐伊也震惊地抬眸看她：“你何时结的婚，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温絮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轻吐了口气，将她领证的全过程跟两人复述一遍，事后还特意叮嘱。
    “我们领证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今日相聚，你们知道就行。”
    乐伊心情复杂地看温絮几眼，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默默低头去泡茶。
    嘉雯舔了舔唇，得知温絮结婚对象是陆时谦，犹豫开口：“温小絮，你了解他吗？”
    联姻这事在她们这个圈子很常见，商业及家族联姻，都是为了帮助双方企业和家族更有力的发展，而陆家便是各大家族争抢的对象，只是陆家这位二少爷从未出席任何宴会，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据传闻，他本人清心寡欲，严肃淡漠，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他不接管陆家生意，却自己开办律所，貌似还成为业内名气不错的金牌律师。
    见过的人都说他皮相不错，性子却冷得让人发寒。
    温絮低垂着眸，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扯桌上那块水墨兰茶席，语气散漫而从容：“不了解，但，也不需要。”
    纵使她再不喜欢这段婚姻，嫁入温家的人也只能是她。
    乐伊偏头与嘉雯对视一眼，想说些什么，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敲响。
    紧接着“吱呀”一声，桦木门被缓缓推开。
    “小絮姐，你们的糕点和茶水好了。”青玲将托盘上的茶水放置桌面，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乐伊瞧着桌上的豌豆黄，抬眼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两人，笑着招呼：“是热乎着的，咱们尝尝。”
    温絮弯腰率先拿起一块放进嘴角，吃得一脸满足：“可不，我特意要青玲加热，味道肯定不会差。”
    “兰馨楼新出的豌豆黄！这我可得尝尝。”
    嘉雯也拾起一块放嘴里，最后谁都没去聊之前那个沉闷话题。
    -
    温絮回到温宅，已经是九点后。
    穿过小院，她转身正要前往母亲住所，身后忽然传来李管家的声音：“大小姐，老爷叫你去一趟正厅。”
    温絮脚步微停，目光盯着墙院那株腊梅看了片刻，这才转过身去：“爷爷等很久了吗？”
    李管家点头：“不到一小时，一同等待的还有陆家二少爷。”
    温絮心里咯噔一声，抓住手包的指尖不自觉收紧，嘴角扯出抹微笑：“好，我这就过去。”
    踏入正厅，隔着屏风就听到客厅里隐约传来的聊天声，不热闹，倒也不冷场。
    听声音多半是爷爷在说，男人偶尔应上几句。
    大概是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人交流终止，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没了屏风的遮挡，温絮一抬眸就对上沙发中心的男人。
    他身穿黑色西服，身姿一丝不苟地板正坐着，模样及表情都跟领证那天一样，清淡如水，毫无波澜，鼻梁上驾着副金丝镜框，将他深邃幽深的眸光遮挡，疏离又矜贵。
    而他那双内勾外翘的眼型，正如嘉雯所言，这人看起来并不好相处。
    “时谦都来坐半天了，还不过来打声招呼。”温立德微微抬头，眉宇间滑过威严。
    温絮乖巧上前，弯腰跟爷爷打完招呼后，扭头去看另一侧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她笑容语气都极其熟稔，营造出婚后就没少联系的错觉感。
    陆时谦抬眸，狐疑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诚恳回答。
    “过来商讨婚礼的事。”
    第二章
    商讨办婚礼？
    温絮眼底闪过短暂的惊讶，似乎对于这事她浑然不知。
    原来爷爷早已跟对方商量妥当，并不需要她这位当事人在场。
    也对，联姻嘛，她只要乖乖听话就行。
    温絮很快收敛好表情，扬唇浅笑：“哦，日期定了吗？”
    这话问的是陆时谦。
    “还不明确。”
    陆时谦视线平静地从她脸上收回，偏头去看身旁的老爷子：“温爷爷或许跟我爸妈商量过。”
    在温絮没来之前，老爷子只说了个大概，提的多数是女方这边出嫁流程，其余的他没说明，但话里意思也明显，婚礼该如何操办，全由陆家这边自行安排。
    换句话就是说，迎娶主动权交给了陆家。
    陆时谦不知温家历来如此，还是原本就带有的习俗，总之温家嫁女很随意。
    温絮望着男人那张俊俏的侧脸，脑中竟然冒出“同病相怜”四个字，原来他也是这次婚礼的旁观者。
    除了领证是他们本人，其他的都能跳过当事人。
    “嗯，婚期定在这个月底，今晚叫你们过来，是想要你们各自做好准备。”
    温老爷子抬眸扫过两人，目光最后落在陆时谦身上：“时谦，时间也不早了，今晚要不住下？”
    “……”
    温絮眼皮一跳，急忙去看坐在沙发没动的男人，生怕他嘴瓢，说出答应的话。
    他若要住下，必然是她房间。
    “不了，明早还有个案子要开庭。”
    陆时谦利落起身，指尖不动声色将西服扣好：“今晚就不打扰了。”
    见男人朝爷爷颔首转身，温絮嘴角立马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小絮，你出门送送时谦。”
    老爷子语气里藏着不满：“等了你一个小时，要不是时谦怕打扰你聚会，早该叫你回来了。”
    “……”
    温絮诧异抬头，男人却已经若无其事与她擦肩而过，步伐沉稳，很快便留下一道颀长的背影。
    见人即将走出正厅，温絮急忙跟上：“好的爷爷。”
    天色暗暝，寒霜早已化成刺骨的冰水，顺着鱼麟檐瓦滑落而下。
    温絮前脚迈出前院，恰好一滴冰霜沁进衣领，肩颈瑟缩地抖了抖。
    她目光微抬，直勾勾打量跟前这位，身上只穿了件单薄西装外套的男人，心中忍不住腹诽。
    他里面是穿了紧身保暖衣？
    要不怎能如此抗冻。
    就在这时，走她前面的男人动作忽停，随即转身看了过来。
    温絮稍愣，脚步很快往后移了半步：“有事？”
    陆时谦：“不必再送，我到了。”
    偏头瞧见那棵熟悉的老槐树，温絮才察觉两人闷不作声地行走，早已出了庭院。
    “行，那我就不送你上车了。”
    温絮笑着朝他挥手告别，转身还未踏出，男人突然开了口：“温小姐，结婚证收到了？”
    温絮脚步顿住，黑眸盯着潮湿的路面沉思几秒，扬唇回头：“收到了，证件照你还挺上镜的，比我好看。”
    那天两人拍完照，又陆续填写好资料，在等待即将出炉的红本本时，陆时谦接了个电话说律所有事，人就急匆匆消失在民政局大厅。
    最后只留下和他同行而来的那名男助理。
    温絮与男助理对视两秒，忽而弯腰拿起资料台上的笔纸，快速写下一串地址。
    “那个，我也挺忙的，结婚证办好，麻烦你寄到这，谢谢。”
    温絮记得，当天她转身离开时气场挺足的，心里却把陆时谦骂了个遍。
    头一次领证。
    拿红本走出民政局的人却是他的男助理。
    陆时谦不动声色在温絮脸上打量，语气严肃且认真：“那天律所真有事，没有故意。”
    温絮垂下的眉眼缓缓抬起，似乎有些意外他会主动提及这事，静静望男人几秒，她忽然明白，陆时谦为何在温家等她一个小时。
    “你今天过来，是想说这事？”
    陆时谦顿了会儿，没反驳她的话：“上次走得急，当时就应该跟你说明。”
    温絮微挑了下眉眼，心想这人还挺认死理，事情都过了好几日，今晚却特意跑来申明一次。
    “没事，不管中途发生什么意外，证到手了就行。”
    陆时谦见她表情自然，并没有敷衍成分，便没多作解释，下巴朝她轻点，转身阔步离去。
    温絮望着那辆车尾灯逐渐消失不见，很轻地叹了口气。
    再次感慨，她真成已婚妇女了。
    -
    次日。
    温絮与母亲冯芳迈入正厅，这才发现今儿温家人都在，连平日忙到见不着人影的堂哥，也准时出现在了餐桌。
    难怪在门口就听到其乐融融的笑声，这会儿她们的出现，倒是破坏了这份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