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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先来我家当我的助理,之后我再分配你做别的事。月薪想加就直接说,后天开始。地址我短信给你,你今天内把简历发我,现在,下车。”
    宁湛城把车锁打开,我打开车门出去。
    秋风吹来最后一点夏天的余热,宁湛城前额的头发随风轻轻地往后,天色渐沉渐晚,路人来去,像有人在催他走一样。
    他从半遮住的车窗里看向我,那个眼神像在看一个认识很久的故人,他的头发柔顺又自然,像我的一个朋友。
    直到很多年后,这个场景在我心里都忘不了。
    第3章 时薪
    3
    同为哺乳动物,狗有尊卑贵贱,人却不能这么说。
    只因为人有健全完整的大脑皮层和元神,使得一切规则都以人类情绪为中心展开。
    他们允许约束产生,他们制定规则,却不允许规则触犯到他们自己所创建的,称之为“自尊”的东西。
    把这一切归因于“品德”的概念,在我看来,不过也只是自欺欺人。
    可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也在用人类创造的这一套规章制度过活。
    正式开始成为宁湛城的私人助理并没有从那天结束后的后天开始,而是拖了大概一星期。
    在这一星期里,宁湛城要我把现在的所有兼职和杂工辞掉,并要我全心全意对待即将到来的各科期末考试,说要我务必把学习做到最好,还要处理一下人际关系。
    我本来是不参与任何学校事务的,但综测要看成绩和干部实务两部分,所以我不得不开始一些无意义的学校工作和社交,为了达到他说的要求。
    宁湛城给我打了十万,备注“预付工资”,也就是说,如果不涨工资的话,我要在宁湛城身边至少先待十个月。
    十个月。
    一份听着像是搞笑一样的工作,一个下班后的私人助理。
    下班了,还需要这样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小屁孩来当助理吗?
    还有让我专注于学习这件事。
    我其实不想去揣测宁湛城的心理,也不想知道他的想法,因为我发现这样会把自己带到死胡同里去,然后没完没了的内耗。
    他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就给,不能就罢,我只想拿钱办事,完事走人。而且,宁湛城,无论是什么方面,都不像跟我是同一世界的人。
    所以无论他是一个怎样极端又难以捉摸的人,都与我无关。
    而且眼下,没有比去他那里更高的时薪可以给了。
    一学期又快过完了,班级团建去了一次海边,跟我熟一点的一个同学叫贺晨科,我在第一节课的时候借给他教材和笔,提问还帮过他几次。我坐大巴一直很晕车,他和他女朋友一直默默有意照顾我,帮我拿晕车贴和水。
    我对海没什么执念,能来就来了。贺晨科倒是和班上大部分同学一样,看上去挺兴奋的。
    那海水的咸湿味混着淡淡的腥味,到不让人觉得难闻,风轻轻地吹着,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带我回老家放网捕鱼的事,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味道,我会在湖边捡很多牡蛎还有螺蛳,父亲会会让我在湖的几个角接网,我总是摔跤。母亲在岸边担心我,我担心鱼。
    这些也已经很远了,那些鱼也很远了,现在想起来,竟有点淡淡的感动,父亲过世才两年,我竟也有了些超脱俗世的感慨,觉得自己有点装但又是真情实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你对这里不感兴趣?”贺晨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递给我一瓶柠檬水。
    我:“还好。”
    “陈昀,”贺晨科转头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啊?”
    “为什么这么说。”
    贺晨科一笑,“也没有啦,就是感觉你很成熟,行为举止像我家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一样......我是说性格啊,不是说长相!”
    我突然有点想笑,感觉很有意思。小时候一直模仿并憧憬的大人模样,居然是现在的样子,要是有时光机带着小时候的自己来看看现在的自己,不知道会有多惊愕。
    人好像总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憧憬未来并否定过去。在小学或初高中,总想着离开前一个环境后要有一个比之前更好的开始,可而后如果有一点没让自己满意,就会开始提前预想下一个时期和环境的完美模样,在备忘录上写下不知何时才能开始实施的目标。
    没完没了。
    如今的我已经明白这种可笑的预设想法只不过是无穷无尽的自我内耗。回想起以前的自己,甚至有点怀念过去的傻逼时光。
    小时候的我,要是看到自己长大后是现在这样一副半死不活又郁郁寡欢的模样,可能会当场掐死自己吧。
    我意识到沉默地有点久了,故作严肃的说:“说太多话有损本帅哥的形象”,然后就起身了。
    贺晨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从后面传来,我也没太注意他说了什么。
    在宁湛城那里比想象中的要轻松的多,他只让我帮他做一些非常简单且轻松的活,整理文件或者打印一些报告,有时也让我帮他买杯咖啡。
    他家很大,装修倒是很温馨的感觉,他也没有请家政,我对他一个人搞卫生这件事暂时处以怀疑态度。
    也许他会每个月请一次家政上门,在我上课的时候?
    宁湛城从不让我做任何活,扫地擦桌子也从来不让,哪怕是杯子打碎了也不会让我扫,只是让我站远一点,然后他会拿扫把来扫掉,像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