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克肖咖啡屋 作者:菠萝蜜瓜包
父亲的复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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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复杂心情
吕姓，在百家姓中排名第二十二位。因此即使吕厅长和吕克汀同样姓吕，警局里也很少有人会把他们与父子联系起来。
其实吕克汀小时候他爸是非常疼他的，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所以吕克汀也曾一度把父亲视作超级大英雄。比如衣服一扒便能飞上天的那位。
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叛逆期，吕克汀也不例外。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父母毫无征兆的协议离婚。母亲孤身回到了老家，一年後再婚，多了个没血缘关系的女儿。前几年吕克汀还会去跑去看看母亲，可是由於妹妹的种种刁难和母亲再婚後艰难的处境，他只能逐渐淡化了与母亲的联系。
於是，在缺少母爱，又得不到总是出差在外的父亲的关怀下，吕克汀小朋友不可避免的叛逆了。他将心中所有的愤恨都转移到了父亲身上，经常故意惹事生非，想尽办法给他找麻烦。甚至有一次，他还跟著一帮高年级的学生去抢低年级新生的零花钱。
这件事被吕厅长知道後，差点将吕克汀活活打死。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废物！人渣！]
蒲扇般的巴掌数度落下，吕克汀的脸红肿了一星期都没消下去。而吕家父子间的关系，也由此产生了裂痕。直到吕克汀上了高中，遇到了令他一见锺情的言子修，事情才有了转机。
为了能使言子修注意到自己，吕克汀进行了自我大改造。他不再与初中时的小混混们来往，不再故意没事找事，准备以焕然一新的状态去追求自己爱慕的对象。可惜，中途冒出了个杨斐然，使得他的美好愿望再一次落空。
闷气急的吕克汀一方面承受著失恋的痛苦，一方面又要抵抗来自父亲的压力，於是他一著急一上火，不顾老师的劝阻，执意填报了警校。
哼，那臭老头不就是个厅长麽？老子将来要做总局长！
抱著如此伟大的理想，吕克汀突破种种艰难险阻，终於当上了y市分局里的一名光荣的刑警！
当然，扫黄组什麽的那是後话了。
接著我们再来说说吕厅长。
据可靠消息，吕厅长大名吕步，曾破获数十起大案要案，抓获犯罪分子无数。小到偷钱包的，大到连环杀人暴徒，吕厅长无往不胜，堪称楷模！所以吕家别的没有，奖状特别多。吕克汀小时候常拿著一摞奖状垫脚翻书柜，他爸也没把他怎麽著。物以稀为贵，多了麽，自然就无所谓了。
要说吕厅长在y市警局究竟地位如何……这麽说吧，只要你报出吕步吕厅长的名字，是个穿制服的都会自动立正敬礼。稍微有些官衔的会凑上来狗腿道，“您是不是渴了累了？要不要喝点茶歇歇脚？”
不过吕厅长的威名也不是空来风，而是有真才实料的。比如他那六块腹肌。试想一下，一位近五十岁的中年人还能保持六块腹肌不走形的，光凭这点就够让人竖起大姆指了吧？
但是，教育儿子可不是单靠腹肌能搞得定的。吕厅长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处理和儿子的关系。他不是不想好好跟吕克汀聊聊，而是每次谈话都是建立在吕克汀又犯事儿的基础上。你说这还怎麽心平气和地谈呢？
於是谈一次打一次，父子间的感情也就这麽打著打著淡了下来。其中最厉害的一次，莫过於吕厅长被儿子告知，他这辈子不可能有孙子了，因为他儿子是个同恋。
其实吧，做刑警的什麽阵势没见过？gay这个词吕厅长也不是头一回听说。但他实在没办法接受像言子修那样没节、没自尊、没起码道德观念的“儿媳妇”。
在y市司法系统内，谁不知道臭名昭著的“言大律师”？
更何况他吕某人的儿子差一点就毁在这不要脸的男人手里了！
这不，一听到儿子又跟这男人扯上了，吕厅长当场暴怒，连休假也顾不得了，借著视察的名义从j市警察总局一路狂飙而来，欲打鸳鸯！
呃，鸳鸳也一样！！
#####
“诶，听说了吗？吕厅长的儿子是个同恋耶！”
“啊？不会吧？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吕厅长啊！”
“切，你爱信不信！现在局里都传遍了，吕厅长这回特地来视察，就是为了参加两人的婚礼呢！”
“啥？两个男人咋结婚啊？？”
“这我哪儿知道？等吕厅长来了你自己去问呗。”
“切……”
就这样，在扫黄组众人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消息很快传遍了分局。而罪魁祸首吕克汀同志却一派悠闲，坐在办公室里喝著茶看著八卦杂志，等候老爹杀上门来。
可惜，知子莫若父。人家吕厅长来是来了，但偏偏在吕克汀上厕所的时候到了扫黄组，没过两分锺人就走了。对於关於儿子的流言蜚语，吕厅长一句话也没说，只一个“杀必死”的眼神就把众人心里的好奇猫全干掉了。
啧啧，怎一个“强”字了得！
然而，就在吕克汀放松戒心，下班後带着满腹狐疑回到家，打开房门时，意外出现了。
门内，一名目测身高约一米八八的中年男子正穿著白背心踏著拖鞋，嘴里叼著烟斜眼瞧他。
吕克汀大脑当机了十秒，眼神从对方的脸慢慢移到他的六块腹肌上。
“我靠你个死老头子！！快把衣服给我脱了！！这是子修买给我的！！穿坏了你赔得起吗？！”
吕步“啊”了一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撩开衣服抓了抓肚皮，漫不经心道，“房子是我的，老子在自个儿家里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就算在床上拉屎也轮不到你管。”
吕克汀吐血。谁能想到堂堂厅长在家时竟然会如此鄙庸俗？简直有伤风化！！
“兔崽子。”吕步再次语出惊人，“你现在挺能耐啊？敢跟你老子耍的，你不怕我直接废了那小娘儿们？”
“你！！”吕克汀顿时气血冲脑，眼珠子一瞪抬手就往老爹身上揍。
吕步自然不是省油的灯，随手一挡便化解了危机。
吕克汀再接再厉，手脚并用一齐出动。但对方的等级完全在他之上，没过多久，对方一个摔背就让吕克汀的血槽就由红变白。
you lose 。
楼下的王大妈听见这熟悉的响动，颇为感慨道，“小吕又回来看儿子了啊。”
当提前回家的言子修看到摔晕了的吕克汀被人拖进门里时，他又惊又急，大叫著“你干什麽？！”就扑了过去。
吕步一个没留神儿，竟被撞得松开手倒退了几步。
“小汀！”言子修急忙查看伤势，见吕克汀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後，他终於松了口气。回过头，言子修直视著家里的不明来客，眼神锐利得仿佛一把刀。
“小娘儿们，力气不小嘛。”吕步话一出口就後悔了，这怎麽感觉像在调戏良家妇女呢？？
言子修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圈，冷著脸道，“先生贵姓？”
吕厅长一愣，答道，“俩字儿，吕步。”
吕布？还貂蝉呢！言子修皱了皱眉，“那阁下家住何处？”
“背後。”吕步向屋里一指。
“先生。”言子修冷冷道，“从小区大门往右拐走十五分锺，看到包子铺後再往左走五分锺有一家私立医院，那里的神科是全天候接诊的。如果你没钱看病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订床位。”
吕步暗觉好笑，明知故问道，“所以？”
言子修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瞪著他，“所以，请你马上滚出去！”
吕步听了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麽？”
“不管你是谁，在别人家门口打人，我没报警抓你已经算客气的了。”言子修挡在吕克汀前面，防止某人凶大发再次伤人。
“哦？没想到你还挺有种的嘛。”吕步虽然对他依旧抱有成见，但对於言子修护著自家儿子的举动，他还是有点满意的。“言子修是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先拖那混小子进来，还有，我是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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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吕步点了烟，半响後才幽幽开口。
“我也不废话了，你们俩今天就给我分了。”
“凭什麽？！”吕克汀当即拒绝。“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喜欢谁想跟谁过日子都是我自己的事！你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臭小子！三年不抽你，你他妈就皮痒了啊？！敢跟老子叫板，老子废了你！”
“刚才是我大意了！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啊？！”
“好啊！今儿不抽死你，我就不是你老子！”
说著说著，父子俩又准备干上了。
言子修一开始的确震惊了好一阵才终於接受了两人是父子的事实，但他实在没见过三句话不合就要武力相向的父子。
“呃，小汀……”
“子修你别怕！这臭老头本来就欠揍！”
“你他妈再说一遍？！”
“说你又怎麽了？！小时候你从没管过我，现在倒突然装起家长来了？我呸！你演戏给谁看呢？！”
“兔崽子你良心被狗吃了？！没有老子养你你他妈能活到现在啊？！”
“哈，是，你养我，养个屁啊！每个月给点臭钱罢了，人家养条狗的都好歹得隔三差五的来看看，你他妈每个月才回家几次啊？！我一个人过了小半辈子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愿意跟我过日子的媳妇，我凭什麽要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跟人分了？今天我跟你摊牌，我就算不要你这爹，我也不会不要我媳妇！”
“啪！”
吕克汀的脸被这一巴掌扇得偏向了一边。
连吕步也满是惊讶地看著比他还激动的言子修。
没错，打出这一巴掌的不是吕家老爹，而是吕家媳妇。
“子修……”吕克汀被打懵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麽。
“收回你的话。”言子修垂著头，双肩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其他，微微有些颤抖。
“子修？”吕克汀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想要上前抱住他却被用力甩开。
“……小汀，向你爸爸道歉。”
“什麽？”
“我要你道歉啊！！”言子修带著哭腔吼道。
“子修！子修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麽？”吕克汀见他一落泪，心就慌了。他急忙搂住言子修一边道歉一边哄他，但还是不清楚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因为在吕家，父子间这种程度的争吵几乎是家常便饭，就连当事的父子俩也是吵完就拉倒，互相不会记仇。难道是亲亲被吓到了？不会吧……
言子修紧咬著下唇，深藏在记忆里的珍贵回忆齐齐涌现，令他几乎崩溃。言子修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忠厚老实的父亲独自一人将他拉扯大，可惜由於积劳成疾，家中也没有积蓄给父亲看病，他只得眼睁睁看著父亲撒手人寰。
其实，父亲经常出门在外，不是因为他不想回家，而是因为他必须努力工作，赚钱抚养自己的孩子。
其实，父亲偶尔打骂孩子，不是为了发泄怒气，而是怕孩子会学坏。
其实，父爱一点也不比母爱差，只是父亲们都不善於表达。
可是，当孩子终於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时，父亲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悲剧，只要一次就够了。
吕克汀听完之後，沈默不语，只是抱著言子修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吕步心里也不好受，他掐了烟准备出门，省得继续冲当电灯泡。
“爸。”吕克汀突然叫住了他，内心挣扎得十分痛苦，最後才咬著牙说了句，“对不起。”
吕步一震，刚踏出门的脚硬是停在了半空。
“……他娘的！老子一大把年纪了受不了这麽酸啊！！”吕步烦躁地抓了抓头。“你们！给你们俩五分锺收拾收拾！老子要出去吃饭！你俩作陪！听见没有！？”
“出去吃啥呀，儿子媳妇都在，能让你饿肚子麽！”吕克汀白了他一眼，“老爸，你先进来坐会儿看看电视，我跟子修给你做饭，等著啊。”
吕步闷闷地收回脚步。
“呃，吕叔叔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去做饭。”言子修抹了抹微红的眼睛，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啊，子修我跟你一块儿去！”吕克汀跟著他进了厨房。
吕步独自坐在沙发上，心情有点复杂。事实上在他到达了y市後，已经打听过了言子修的事，也知道了这孩子在失恋後遭遇过了什麽。但是，要他很快就接受有个男媳妇，他还没那麽大肚。不过看在这孩子还算懂事的份上，还是给个机会再观察一阵吧。
“咳，小言啊，弄个三菜一汤就行了。”
“好，番茄蛋花汤行吗？”厨房里传来受宠若惊般的声音。
“嗯，行！多放点葱花！别切成葱段啊！”
“靠！你个臭老头真麻烦！我都已经切好了……哎哟！子修别打！我重新切还不行麽……”
听著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吕步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阔别了十多年，这房子终於又有了“家”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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