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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牛头面前,几个人懒懒散散地站成一排,游时站姿最为过分,他趁着地理优势,偷偷靠了身后的桌子。
    “说话!”牛头又说。
    “是——”几个人拉长腔调喊了一声。
    “江应,你中午干什么去了?”这几个人都是老油条,常用的那几套他们也都被用过了,牛头一时间没办法,于是把矛头指向了江应。
    “抓人去了。”江应认真地说。
    游时站直了一点,睁开半醒不醒的眼睛看江应一眼。
    “谁让你去抓的?”牛头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您。”江应看着他笑。
    老血是不堵了,牛头感觉自己一张口就要吐了:“……那我有说让你跟着他一起翻墙逃学吗?!”
    “这不是抓回来了吗?”江应说,“任务圆满完成了。”
    游时嗤了一声,又歪下去。
    说不会把自己卖了,合着不就是卖了吗?
    “那是你抓的吗?”牛头说,“那是我自己蹲的!”
    游时睁开眼睛,盯着江应的背影看了一会,许久后低低笑了一声,没再看他。
    牛头:“你们几个!一个个想干嘛啊?逃课有你们打架有你们,以后拎根棍给别人看场子倒是挺有威慑力,再不就是在小区里垃圾桶前面跟老太太鏖战是吧?”
    牛头喷人的时候很激情澎湃,喷完他觉得这个例子不足以扫射全部人,于是对着江应单独开喷:“江应,你别以为你是四中来得就了不起,成绩好的人我照样劝退,二高就没有留过成绩好但是品德不好的人!”
    游时心说成绩好品德好的也没留过。
    难道是二高不想吗?
    牛头说:“再说能有多好?啊?”他说着,顺手接过槐姐递过来的成绩单。
    最上面那一栏,江应,全校第一,686.
    牛头:“……”
    这已经超过了牛头执教生涯中带出过的最高分。
    各种各样的噪杂声里,江应和游时莫名对上了视线。
    游时站得依然懒散,看上去他几次想戴上卫衣帽子,又因为牛头随时扫射过来的目光而作罢,因此头发有些乱,还带着一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茫然。
    “站直了!不许靠桌子!人家江应能拿686,你能吗?别以为你数学好你就为非作歹,人家江应这次肯定……”牛头一股火全被江应的686给消下去了,于是换了个人开刀。
    江应看见游时懒懒散散地站直了一点。
    “牛头……主任,”游时艰难地改了下口,“你再看看成绩单呢?”
    成绩单是新打印的,这时候还热乎着,后面的单科分析还没出来,牛头只能看总分数,看完他一笑:“江应数学146,你不可能——”
    他唰唰翻到最后一页,笑容突然一顿。
    游时——147。
    牛头:“……”
    死一般的寂静里,游时的目光和江应对上,嘴唇突然动了一下。
    江应看懂之后,忍不住翘了下嘴角。
    游时用口型说的是——
    “压你一头。”
    学校里的小道消息流传得最快,不过一个午休结束,整个高二都知道办公室里的一场闹剧。
    午休结束到正式上课还有十五分钟,专门给学生用来醒盹。这个时候班里最乱。
    回班的时候,赵邮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评书:“只看见牛头低头一看成绩单,脸色剧变!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数学第一——”
    话还没说完,一本崭新的英语书直接飞到他脸上。
    旁边人都开始笑,看见游时的脸色又都不敢笑了。
    游时语气不怎么好:“你再说下去是不是就变成我大闹政教处了?”
    赵邮兴致勃勃地过来:“我都想好了,接下来的剧情是江神因此心怀嫉妒,你俩成为一生宿敌。”
    “不用以后,也不用嫉妒,”游时盯着桌面说,“现在就是宿敌。”
    话刚说完,江应从后门进来,两人恰好对视一眼,又什么都没说地错开视线。
    赵邮对这种诡异的氛围一无所知,拿着游时的英语书开始看,边看边感叹:“时哥,不是我说,你这英语书也太白了。你代码都能看懂怎么单词看不懂?”
    “不知道,别问我,”游时没了心气,闭着眼睛半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赵雪呢?怎么没被抓?”
    “她从校门口进来的,口红一擦一装病就混进来了,”赵邮贱兮兮地说,“我妹妹厉害吧。”
    “怎么我走到校门口就被保安认出来了?”游时懒懒地说。
    “你那张脸就是通缉令,”赵邮说,“你要是长普通点,说不能还能混进来。”
    “那是我的错了?”游时磨着牙尖说,“快滚。”
    赵邮搬着凳子回去了,一回座位立刻给江应抛了个媚眼:“江神,咱们都是一起受过罚的关系了,以后借我抄作业啊。”
    刘晓聪跟着小鸡啄米:“江神,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活着的600分。”
    “二高不是自己命卷吗?”江应笑笑,声音很轻,“卷子比较简单。”
    “唔,也是,”刘晓聪点点头,“没有四中卷子难是肯定的。”
    游时闭着眼睛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接着打了铃,教室里安静下来。
    他依旧半趴在桌子上没起来,当只剩下呼吸声,书页翻动声,和外面叶子在秋风里晃的声音时,心底里一直压着的那一点酸涩才缓慢地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