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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绮扫了梁锦添一眼,也不忸怩,在纸上写下手机号,转身就走。
    不出两天,电话就打了来,两人约在剧团门口见面。梁锦添似笑非笑地递过手里的书,余绮翻开,寸心如狂。
    除了扉页的名章,书里还有两版批注,较新的批注是铅笔写的,字迹从青涩到老练,不难看出是同一人辗转多年的标记。
    至于那显旧的钢笔字批注,则大有来头,余洵久在世时专门研究过第一代领导人的书法,余绮耳濡目染,立马就辨出这是开国领袖的手书。她的心咚咚直跳,默了半晌,明眸一动:“你开个价。”
    对方摆摆手:“谈钱多俗气啊,再说我又不差这仨瓜俩枣的,能博美人一笑就够了!”
    她表现得犹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说着,对上梁锦添玩味的目光,“要不这样,先借我看几天,到时候完璧归赵?”
    对方含笑点头:“都可以。”
    当余绮熬了个通宵,第三次叩开团长办公室的门时,脸上已写满了志在必得。她不仅写了一份更充分更完备的表演分析报告,除了基本的表演技巧总结,还结合历史与时政对《甲申三百年祭》做了深入推敲,无论戏本身还是后面隐藏的政治深意,理解都堪称深刻。
    团长最终艰难点头,倒不是被余绮的诚心打动,而是其他几个老演员都百般推诿,一来对戏不熟,再者都不想拾人牙慧检台柱子不要的,更重要的是那位师姐气量狭小,余绮的自荐已经惹了她不快,别人更不愿触霉头。
    所有人都瞧好戏的姿态,等着看余绮出丑,却没想到她从此青云直上。
    登台前一天,余绮特意给梁锦添发去信息,邀请对方捧场赐教,不过她只给了时间和地点,其他一概不提。要是连进场的本事都没有,那这金龟的含金量必然掺假了,不钓也罢。
    梁锦添倒是没让人失望,次日西装革履坐在前排,观众席上有几位老太太认识他,一直与他有说有笑。
    台上的余绮看在眼里,面上不露分毫情绪继续演她的红娘子,心思已然活络。她功底硬工夫下得足,对角色的诠释堪称入木三分,一场戏下来,台下无不喝彩。
    甚至来不及卸妆,就有秘书过来请她去合影。老太太们对其赞不绝口,照了相,又拉她坐下说话。
    余绮知道这些离休女干部的来历,她们都是老革命,有女八路、新四军,资历再老的几人是参加过长征的女红军,她们满头华发,但风采矍铄。她们离休前大多在党、政、军中任职,当然其配偶也非寻常人等,但这些老干部的地位不是靠男人获取的。
    正因为早就摸清了底细,余绮才费尽心机争取登台。她那师姐被西方的资本春风吹昏了脑袋,其他人又露怯,所以展翅高飞的机会摆在眼前,也只有余绮真正抓住了。
    她清楚老太太们喜欢听什么样的话,于是话题从红娘子的形象塑造,自然地过渡到李自成失败的农民起义上,接着便衔接上《甲申三百年祭》,进而说到反封建说到革命,说起了粤剧与其他剧种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