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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们刚开始会羡慕、感叹,但后来不乏也有嫉妒其中的,同伴之间的话开始变得刻薄刁钻。
    “你妈妈对你好又怎么样?不也一样不要你了,我们这的人都是这样的!”
    “你别等了,真是傻子,你妈骗你的!”
    “你妈不是有钱吗?你凭什么要在院里吃白食!”他们其实知道他们母子两曾捐赠过钱财和物给院里的,虽然算不上多,但就拿母子的一份心意而言,已然是无价了,不过他们并没从中理解深意,而是挑着小孩的痛处。
    他们忘了社会的包容,记住的是刻薄尖酸,用那些曾为了保护自己而生的锐利的角去刺得人鲜血淋漓。
    他们用着曾经别人对他们说过的话,原模原样地砸在同样瘦小无依的身躯上。
    明明一样承受了苦难,却选择了落井下石,忘记了自己曾经所遭受过的伤害,用别人伤害自己的方式去伤害别人。
    以心理的角度来看,孩子们之间谁也没有对错,错的人或许是抛弃他们的父母、嘲讽他们的人群……
    陆可新没出声。
    他一直都记得,记得很多很多的事,他妈妈离开他之前那一段时间,开始询问他愿不愿意转学。
    “那所学校环境很好,是市区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妈妈没给过你什么好东西,你也不爱讨要,妈妈心疼我的小宝贝,妈要送你去最好的学校。”
    他没有问为什么妈妈会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母子俩奔波了一段时间,最后敲定好了他的新学校。
    后来他妈妈迷路走丢后,他被送去了孤儿院,转去的新学校倒是格外的方便他上下学。
    他有时就会想,会不会早有预谋,将他转去孤儿院附近,就是为了抛弃他,不要他。
    他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在电视上、书本里只知道他们对死亡的描述是一个人永远睁不开眼睛,说不了话。
    那可真可怕啊!他想。
    他对死亡有一种固执,只觉得死亡是自己母亲选择离开自己的方式。
    他总会想自己是不是成为了妈妈的负担,是不是自己不好养、不够听话、不够争气,所以妈妈才会离开他。
    杨杏音算不得多的遗产分成了三部分,一份在生前就给银行定期汇给陆可新的学校做为学费,或许她知道孤儿会由政府资助上学,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自己的孩子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
    另一部分给了代替抚养作为监护方的孤儿院,只希望院内能像待正常孩子一样对待她的孩子,另一份主要是他外公外婆生前所留给杨杏音的乡下土院,将在他成年后获得。
    这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曾轰轰烈烈地爱过人,只是因为年少不识人,她被骗去了贞洁,并怀上了陆可新,背负舆论和争议,母子独自生活,虽然利群,却不得善终。
    这已然是她的全部,总之,这位母亲做了许多,也在一定程度上安排好了自己孩子的未来。
    “我好伤心、我好难过。”善良的母亲,细腻敏感的孩子,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向阳外向生长的,不一定谁都能承受得住风雨,他们普普通通地活着,下雨刮风了就在屋檐下躲风避雨。
    你不能说生病过的人不健康,你不能说哭过的人不坚强,你不能说不敢面对生活的人就是懦夫,你不能说抑郁的人就是矫情,你不能因为看到黑夜就害怕黑暗,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过成一个样子。
    也没有人能批判孤儿院的孩子冷漠无理,缺爱长大的孩子同样渴望拥有;而对选择自杀的杨杏音或许也不能对其指责,她也并非自愿要抛弃自己的孩子;他们也不能说陆可新脆弱,毕竟平庸平凡的我们,都是在各种定义好的标准下一起生活,他们没有批判别人的权利。
    第24章
    陆可新以往会按自己记下的路线,画下了原本居住的小区到出事当日离开市区文化广场的路以及沿途所见的风景,画得很细致,细致到不像个这个年纪的孩子。
    最后这个习惯演变成了他只要一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和绘画杨杏音那一天带他走过的路线。
    他刻板而固执的用这种方式记下了过往的回忆,不断地要求自己重复的去绘画、写记下来,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残忍而痛苦的。
    他不应该沉浸在过去并且走不出来,孩子尚为年幼,他还有大好的未来、无限的可能。
    那样的群体一向招人心疼,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陆可新略显内向呆板的性子其实并不招人关注,但在咨询师面前,不会哭、不愿意哭的孩子也一样被挂记着。
    小孩固执地画下了沿途的风景,那样小的孩子,强迫性地逼迫自己不断地回忆细节和路线,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他们做了个沙盘,辛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摆放他的世界。
    拥挤的小区和居民楼,堆在老城区里,高高矮矮想小楼看起来簇拥,可以说是热闹、但也可以说这不为一种压抑。
    但中间却被横批了一条明晃晃的路沟,用了最大板块的泊油马路沙具。
    “记得路能让我很有安全感,会让我记住我的家还在,我还可以回家。”
    当发现原本熟悉的家和房子住入了别人,之前来回经过的路和街道都变了样子,妈妈和房子都不见了,他仿佛失去了所以的精神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