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很轻，像是特意看过去，又像只是看了团空气。
    眸光短促掠过宋逸心，再完全落到江温辞身上。
    后者昨夜好像没睡好，眼眶微红，下部带着点灰青。
    头发不安分地乱翘，在开口之前皱着眉，桀骜感比白日更甚。
    余苏南慢条斯理回：“健身房。”
    难怪身材练得这么好，江温辞勾唇笑：“这么自律啊。”
    跟余苏南说话，他动不动喜欢调侃，语气听着老不正经。
    “习惯了。”余苏南从包里取出雨伞，慢悠悠解开，很自然问，“你女朋友？”
    江温辞卷好伞，没多想，如实回答：“不是。”
    问了问题，好像又并不太关心答案。
    余苏南最后盯他一眼，随口嗯了声。
    不知为何，被他这么不可捉摸地一看，江温辞忽地产生丝莫名的心虚。
    头顶上像是悬着道无形的威迫利剑。
    他停下动作，潜意识让他对余苏南解释：
    “你别误会，人姑娘心情不好还淋雨，我只是提供个临时的避风港，啥也不干。”
    余苏南剔透双眸沉沉，似是不解：“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江温辞怔了怔，忽而反应过来：“不知道，就……感觉你在等着我解释似的，我也挺奇怪，也对，我带姑娘回家，跟你有啥关系，走了。”
    撑开伞，余苏南走进雨雾。
    “哎，对了余苏南，有件事......”
    余苏南被他叫住，停在台阶上，还没回头，就听见江温辞火速改口：“算了。”
    这什么毛病。
    天地间潮湿，氤氲水汽背景中，余苏南转头，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含有几分很浅淡的怨艾。
    江温辞耸肩，愉悦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健身吧。”
    “......”
    余苏南见江温辞进楼，宋逸心跟上他，走几步后，轻轻抱住他手臂。
    江温辞非但没拒绝，还往她那边略倾身子，两人亲密交谈。
    不是女朋友？
    啥也不干？
    余苏南眉峰挑起道锐利弧度，冰冷眸底划过抹洞若观火的明了。
    那个beta，身上沾满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从alpha窝里出来，就是不久之前刚和alpha有过某些亲密接触。
    江温辞也蠢得可以，丝毫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还把她往家里带。
    余苏南撑伞走进雨幕里，思绪纷乱。
    真行，一大早给他找了个这么大的不痛快。
    江温辞进房间，扯开窗帘，从衣柜里翻出套没穿过的衣服，再随手拿了条新的浴巾，出到客厅。
    夏天穿的少，衣物湿透后变得透明，宋逸心站在客厅，淋得像只落汤鸡，内衣肩带隐约可见。
    面对此情境，看两眼几乎是男人潜意识的本能。
    但江温辞从始至终目不斜视，眼睛都没往宋逸心脖子以下部位去放。
    他把衣服扔到宋逸心怀里，抬手指了下卫生间的方向：
    “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
    说罢越过她，自顾自来到沙发前，弯腰蹲下，扶着桌面，低头在茶几下哗哗翻找什么东西。
    扯出不久前用过的医疗箱，放到桌面，江温辞打开粗略拣了拣，拿出药膏和棉签。
    忙完一通，他叼着片烤好的吐司，支着条腿，懒洋洋倚进沙发里看手机。
    宋逸心进卫生间一个小时了，他不急不催，在外头开电视等着。
    秦望两分钟前给他发来微信：
    【今年生日不在家过，来不？】
    秦望性子不喜声张，往年生日都是家人给他过，江温辞通常会被邀请去他家。
    今年两家父母纷纷不约而同携手旅游去了，默契十足地抛弃了他们。
    江温辞还以为他会就此作罢，没想到要去外面浪。
    回：【来，上哪儿？】
    秦望：【朋友家开的酒吧。】
    秦望：【地址待会儿发你。】
    江温辞：【ok。】
    退出秦望的聊天窗口，他往上拉了拉，余苏南的名字滑入眼帘。
    两人聊天记录停留在好多天前，江温辞想起楼下跟他说的话，点进聊天框：
    【一直忘件事儿。】
    【你哪个大学啊？】
    本来问完这个问题就没啥事了，江温辞却犯起话痨病，完全懒得组织语言，想到什么发什么：
    【咱俩这情况，整得跟异地恋似的。】
    【你要是跟我离得远，万一遇到突发情况，来得及么？】
    【嘶，坏了。】
    【你说以后我对象要是知道这事儿，会不会介意？】
    随心所欲发送完，“咔哒”一声，卫生间门打开，宋逸心终于洗好，从里面出来。
    江温辞抬起眼，知道余苏南这会儿大概没空理他，便没刻意等回复。
    抬腿将不远处的凳子勾到对面：“过来，坐这儿。”
    宋逸ban心坐到对面，两手交握垂在腿上。
    江温辞拿起准备好的棉签，挤出白色药膏，给她破损的嘴角和刮伤的脸颊擦药。
    他上药动作疏懒，温吞又随意，每一下涂抹却很轻很温柔。
    良久过后，他扔掉棉签，说话语速缓慢：“所以，是因为没考上宁大，和家人吵架了，才不回消息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