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睁开眼，难得睡醒就情绪低落，好久都没梦到过初中的事情了，梦里的伤心难过依然那么真实，沉淀在胸口久久散不去。
    轻轻坐起身，路青回头看了一眼祁安尧，他还在睡，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只能看见漆黑如墨的发。
    路青出了会儿神，收回视线，将被子叠好，轻手轻脚下了铺。
    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祁安尧抓着楼梯单脚往下跳，胳膊肘不小心碰到靠在一旁的拐杖，拐杖哐当倒地。
    祁安尧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扶着桌沿正要弯腰去捡，路青快步走过来，先他一步捡起拐杖，轻轻搁在原位，然后朝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早安。”
    祁安尧看向路青，表情有些不自在，“早安。”说完拿了路青昨晚给他买的新毛巾，去浴室了。
    路青蹙了蹙眉头。
    果然昨晚不是幻觉，祁安尧对他的态度是真的不对劲儿，他一定是发现了，一定是发现了。
    怎么办啊……
    沈维和严子余都被拐杖落地声吵醒了，沈维起身伸了个懒腰，严子余则半睁着眼赖床，视线涣散地在路青和祁安尧身上转悠。
    祁安尧换好了衣服，瞄了一眼穿戴整齐正在坐在椅子上等钟畅的路青，想了想，还是蹦了过去。
    路青诧异地抬头看他。
    “我今天去上课，放学就不用给我带饭了。”祁安尧说。
    路青眼里划过沮丧，“哦，好。”
    祁安尧看他那样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
    路青懒洋洋地点着鼠标，心不在焉地做屏幕上的头像建模。
    钟畅看着自己惨目忍睹的杰作，毛骨悚然地抖了抖，忙伸手去摇路青，“快来帮我弄一下，我怎么越看越瘆人。”
    路青眼神瞟过去，在钟畅屏幕上定了一会儿，终于笑了出来：“你做的什么鬼？脑袋太大，颧骨也太高，眼轮匝肌太突出，像个外星人，过来，我帮你改改。”
    两人换了位置，钟畅就坐在旁边，看路青给他改头像。
    “我以后做不了建模。”他唉声叹气。
    “那你以后做什么？”路青随口问。
    “做后期吧，那个我挺感兴趣，你呢？”
    “我啊……”路青将模型的鼻梁拉挺拔，沉吟片刻，“原画吧。”
    钟畅看三维头像就打瞌睡，干脆去看路青，路青可好看太多。他盯了几秒，往前凑了凑，“你没睡好啊？”
    “嗯？”
    “你眼下有点儿发青。”
    “嗯，”路青轻声应道，“昨晚做噩梦了。”
    提到这事儿，短暂变好的心情再次跌落谷底。
    手机震动几下，他拿出来点开，路爱意给他发了几张图片。
    钟畅余光瞅见，好奇道：“这是什么。”
    路青把手机递给他，钟畅一看，顿时来了精神，他拿过手机放大，再一张张滑动欣赏，笑个不行，“我女神又给你发帅哥照片了？这大叔看着还不错，成熟稳重，金丝眼镜一戴，那斯文败类劲儿就出来了。”
    路青笑道：“喜欢吗？介绍给你。”
    钟畅忙摆手，“不不不，我虽然喜欢成熟型的，但我吃御姐，不吃大叔。”
    计算机专业阶梯教室后排，祁安尧也有些走神。
    手机在指尖转来转去，然后停住，打开点进路青的对话框，光标停在打字栏，拇指悬空片刻，又锁了手机继续转。
    他该怎么说？
    直接问？
    怎么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
    若路青说是，朋友都没得做。
    但若是不问清楚，他跟路青也没办法如常相处。
    想起昨晚和今早路青失望的脸，祁安尧莫名烦躁起来。
    他挺喜欢路青的，好朋友那种喜欢，路青像涓涓细流，温润无害，眉眼精致清透，笑起来有又好看……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
    他憋了一夜不知如何开口，就是怕一个答案就将两人关系终结。
    烦。
    祁安尧把手机扔进抽屉，哐当一声，周围的同学都转头看他。
    身边地严子余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祁安尧冷冷回答，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上，垂下眸子，不想搭理任何人。
    .
    放学的时候，钟畅见路青今天不用给祁安尧买饭，就打电话叫来冯小高，要请两人去西街吃一顿。
    路青没有异议，等冯小高的过程中，钟畅接了个家里人的电话，路青就在一旁发呆，胡思乱想。
    想祁安尧是不是发现了他的心思，是不是觉得他恶心，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跟他有更多的接触了？
    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操心祁安尧的脚，昨夜下过雨地上湿滑，严子余和沈维心大，能不能照顾好他，他会不会摔倒。
    越想越心焦，越心焦越低落。
    直到三人都坐在餐桌边上了，他还愁眉不展。
    “你咋了？”钟畅受不了了，“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什么噩梦吓你一天。”
    路青说：“梦到你也弯了。”
    “那算啥噩梦，”钟畅笑道，“弯了咱俩就顺便在一起呗，艺术系校草，我赚了。”
    路青也乐了，“那你快弯吧，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