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放弃纠正这混账对他的认知障碍了。
他垂眼,抿了抿唇,开口:“我现在是男相。”
漂亮小猫巴巴开口:“可你是我姐姐呀。”
容涯想了想,又想开口,让她开口换个称呼。
哪怕叫不了他师尊,像她刚刚,叫作为林清听的自己时,唤他做师兄也好,但他看着自家祖宗惨白的小脸儿,还是叹了口气:“那你要吃药。”
“你陪我睡觉,我睡着之前就吃。”漂亮小猫牢牢把筹码握在手里。
“好吧。”容涯应,心想这祖宗能吃药就怎样都好。
他动作很轻,把蔺绮眼角的泪水拭去,又怕这祖宗疼,指尖一直放着鲜红的光晕,帮她纾解疼痛。
***
容涯把自家祖宗牵进高楼,二人并排躺在床上,漂亮小猫蹭到自己姐姐怀里。
容涯一直给她输一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现下不是很疼,精力愈发旺盛。
她仰头看着青年苍白的下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开心:“姐姐。”
“嗯。”容涯应。
“姐姐。”
“嗯。”
……
“姐姐。”
容涯轻轻捏了捏眉心,嗓音温冷:“你不是说你要睡觉么。”
“我要睡觉了。”蔺绮点头,撒谎稳定自己漂亮姐姐的情绪,她被青年拢在怀里,侧躺着,有点不放心,“姐姐,我若是闭眼了,你会不会就不见了。”
容涯应:“不会。”
“真的吗。”蔺绮问。
青年点头,叩住蔺绮温软的手:“别害怕,你闭眼试试。”
容涯的手凉得像雪下掩埋的冷玉,覆上来的时候,蔺绮感到一丝凉意,她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姐姐就像雾一样散了,牢牢反叩住青年的手。
她微阖上眼,又迅速睁开,看见青年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放心了。
漂亮小猫低头,掰容涯的手指玩儿,说:“姐姐,我在做梦么。”
容涯笑了下,给她掖了掖被角:“不在。”
蔺绮抓着漂亮姐姐的手,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她抬头,看着眉眼含笑的青年:“姐姐,你出关了吗?”
“没有。”容涯应她,“只是一缕分神。”
“哦。”
漂亮小猫闷闷答。
也是,姐姐应当不会这么容易就出关的。
天上挂着稀疏星子和皓皓明月,月华满屋。
容涯把自己祖宗拢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怎么又不开心,等你再长大些,我就能出关了。”
蔺绮枕着青年的胳膊,看姐姐温和的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容涯又问她:“怎么下山了,灵石不够用吗。”
他记得,他闭关前,应该在洞府里留了不少灵石。
“不够呀。”蔺绮道。
她蹭了蹭青年的脖颈,乌黑长发铺在床榻上,蔺绮有点骄傲,和容涯炫耀:“姐姐,我挣了很多灵石呢。”
“怎么挣的。”容涯问。
蔺绮含糊唔了声:“从蔺岐山那拿的呀。”
“你体内全是化神剑气造成的伤,我看出来了。”
青年笑着警告她:“你若是再这样挣灵石,我就要生气了。”
蔺绮没开口。
容涯伸手点了点她的侧脸:“袖袖,说话。”
漂亮小猫有点儿委屈,巴巴道:“蔺岐山是化神呀,很难搞定的。”
“你若是缺灵石,应当跟我传信。”容涯淡淡应,“我会给你挣。”
蔺绮不满开口:“靠进秘境吗,你每次进秘境出来,都满身是血。你不要说我!”
容涯听她的话,笑了下,斥道:“放肆。”
蔺绮才不在乎姐姐训斥自己,她叩住青年指节,玩姐姐的手指。
容涯又问她:“林守是不是没照顾好你。”
他刚收到袖袖请愿的时候,就猜到林守那个没用的东西定然没照顾好袖袖。
说起这个,蔺绮微微皱眉,有些郁闷,她想了想,说:“他好没用,姐姐,你闭关之后,他说他下山去灌个酒,然后就消失了,这三年我一直自己住在山上。”
“我好生气。”
容涯温声笑:“嗯,我知道了。”
他揉了揉蔺绮的脑袋,给自家漂亮小猫顺毛,又问:“袖袖接下来想做什么,回青要山吗。”
“姐姐,我入道啦,我遇到一个活菩萨,他和你好像,我每次看见他,都会想起姐姐。”
袖袖小猫蹭了蹭容涯的侧脸,说:“他还帮我疏通经络,他帮我疏通完,他自己的灵气都消失了很多很多,我甚至觉得他降了一个境界,我过几日想去给他找点补充灵气的东西。”
“虽然他很危险,但是他对我很好,他是个好人,我知恩图报。”蔺绮说。
青年身上那种极浅淡的草药气覆下来,蔺绮从未觉得如此安心,她睡不着觉,想跟姐姐聊天,又开口:“还有容涯仙尊,姐姐,你知道他吗。”
容涯笑着应了声知道。
“他好奇怪,他竟然喜欢不虔诚的弟子。”袖袖小猫摇了摇头,“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青年默了一会儿,眉眼轻弯,猜测道:“兴许他只是喜欢你。”
蔺绮嘶了一下,惊诧:“姐姐,你想得好吓人,他这样眼里只有苍生的仙尊也会有所偏爱吗,唔,听说仙尊已经避世很久了……”
袖袖小猫又开始喋喋不休和自己姐姐说,她在临云宗听来的仙尊传说。
容涯没办法,只能安安静静听她说,时而笑着应声是,或许摇头说,兴许不是这样。
等自家祖宗有关仙尊的知识储备用完了,他开口问:“何时回青要山。”
“过一段时间。”蔺绮答,“我还想去参加仙门大比。”
“仙门大比?”容涯咀嚼这个字眼,感觉有几分耳熟,笑问,“参加这个做什么。”
“仙门大比第一试是进一个秘境,那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蔺绮说。
容涯又问:“什么东西。”
“我不告诉你。”袖袖小猫埋在容涯怀里,“这是我的秘密。”
青年温声笑笑:“好。”
“袖袖。”
“嗯?”
“吃药,然后睡觉吧,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容涯喂她丹药。
蔺绮有点不开心:“不能等天亮吗。”
容涯笑应不可以,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蔺绮茫然了一会儿,甫而阖上双眼,渐渐睡熟了,她蜷在容涯怀里,呼吸均匀,长睫微微颤抖,还抓着青年的手指。
***
次日,天已大亮。
蔺绮独自一人,从床上醒来,她下意识去找姐姐,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昨晚种种,恍然好似大梦一场。
蔺绮和衣起身,翻出昨晚的记忆。
她绑了个魔物,然后回来的时候看见,体内剑气发作,疼得快昏厥时,她看见了林清听,她把林清听推开,然后……姐姐陪她睡觉。
昨日她如醉如梦,一时竟分不清,那些记忆是真实,那些记忆是梦境。
桌上摆着一杯花茶。
花茶上裹着灵气,直到她醒来,还是热的。
蔺绮不知道这是谁放的。
似乎阿稚、姐姐、林清听都会给她温茶。
蔺绮手里拿着一条红丝带,把自己的长发绑起来,梳洗好下了楼。
她打算去问问林清听和阿稚,若这茶不是他们放的,那昨夜就不是她的臆想,姐姐的分神确乎来过。
蔺绮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远处雪地上。
林清听和幼虎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雪白幼虎趴在冰冷的雪层上,粉白爪爪叩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害怕,两条后腿弯曲跪着,它把虎脸埋入白雪里,瑟瑟发抖。
林清听一身霜白,披了件黧黑披衣。
“本尊炼丹前,应当让你看顾好霜雪天,昨日晚上却进来一个魔物,把袖袖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