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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现在沈默自己逃课还不够,还带上宁堔这个作业按时交,从不迟到早退,上课连瞌睡都不打的模范好学生。
    这回倪棠确实不能不管了。
    开学已经过去快二十天,只有不到一周就是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都高二了,班里学生还这么有恃无恐,丝毫意识不到高考的紧迫感,她这个当班主任的也该有点作为,不然一帮熊孩子跟着有样学样,还真不把她放在眼里。
    于是倪棠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沈默家长的手机上,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沈默最近没来上课的情况。
    接电话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个挺年轻的男人,对方先是礼貌地应付几句,又简短地询问了沈默在学校里成绩怎么样,得知沈默始终保持在年级第一后,马上说了一大撂感谢学校悉心栽培之类的废话,最后才表示他们那边会处理好。
    一通电话下来,倪棠全程被带着跑偏,嗯嗯啊啊了好半天,关于沈默无故不上学的事没来得及掰扯出个结果,电话就在对方温和的话语下中断了。
    挂了电话倪棠直皱眉,很明显,沈默她是真管不了,人家长都不把逃课当个事,好像只要不影响成绩随便爱干嘛干嘛。
    倪棠也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毕竟沈默的家庭背景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办公室里,倪棠背靠在办公椅上,拿着手机继续翻学生通讯录,找出属于宁堔监护人的那一栏,并且尝试拨通监护人姓名为叶秋梦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直接转语音信箱了,提示暂时无人接听。
    倪棠摁掉电话,盯着通话界面若有所思,果然还是打不通。
    事实上倪棠早几天就拨打过叶秋梦的电话,但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直接关机,可以说24小时都很难联系上人。
    一时间,倪棠甚至开始合理怀疑作为宁堔监护人的叶秋梦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毕竟在上学期,叶秋梦几乎是每周都会在固定时间打倪棠电话,询问宁堔在学校的情况。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宁堔家庭背景复杂,母亲死的早,父亲因为种种原因失联至今,宁堔被迫从小跟着亲戚一起生活长大,叶秋梦和宁堔只是收养关系。
    倪棠原本以为叶秋梦和宁堔有着某层血缘联系,否则怎么会比人正儿八经父母还要关心小孩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
    上学期叶秋梦约了倪棠,还特意选在学校外的一个中餐厅见面,而见面的理由就是想和她这个班主任谈谈有关宁堔的事。
    第一次见面,倪棠对叶秋梦的印象是非常复杂的,叶秋梦比她想象中要年轻漂亮的多,应该说是那种在大街上走着,都有极大概率会被不同年龄段男性搭讪的漂亮。
    大概是保养得太好,倪棠一开始都看不太出叶秋梦的实际年龄,光从外表判断,可以说是三十出头,也可以说是不到三十。同为女性,倪棠也没突兀到直接开口问叶秋梦的年龄,话题始终围绕着宁堔在进行着。
    长达一个小时的见面里,倪棠发现和叶秋梦谈话间非常舒服放松,不会在说话途中突然被打断,更不会以一种家长滤镜的主观臆想去反驳倪棠作为班主任的建议。或者盲目地让倪棠多关照自家孩子,孩子要是不听话该打该骂都随便,只要将来能顺利考个好大学。
    因为遇到过太多这种家长,很多时候,倪棠联系学生家长或家访时,都显得非常吃力且疲惫,可以算得上见识过不同种类的中国式家庭教育。
    比如撒手不管完全放养式的,过于严格实施打骂教育体罚式的,以及仗着自家条件稍微好点,不把老师放眼里高高在上的,更多的是那种学生出什么问题都赖学校教育有问题的甩锅式家长。
    叶秋梦在倪棠说话时,全程都会认真倾听,过后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宁堔的种种担忧,并且希望倪棠这个班主任可以稍微注意下宁堔,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能够及时通知她。
    最后叶秋梦是这样说的:“倪老师,今天和您谈了这么久,我也看出来您是个非常负责且关心自己学生的班主任。虽然我是宁堔的养母,但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很重要的亲人在对待,不怕您笑话,宁堔也算得上我半个儿子。和他生活的这几年里,我还是比较了解宁堔的性格,虽然他不爱和人沟通,但其实是非常懂得关心人,宁堔是个骨子里就带着善良柔软的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性格太过柔软,他也不会遇上那样的事。”
    说到这里,叶秋梦眼眶微微泛红,又笑着说:“您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宁堔时,他又瘦又小,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鞋子躲在一旁,看人的眼神都带着防备和不安。我当时就在想,这孩子得吃了多少苦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直到我把他接回家,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没看到他笑过。后来我就问他啊,我说宁堔你怎么不笑呢?在阿姨家过得不开心吗?”
    “当时……当时宁堔他是这么和我说的。”话到这里,叶秋梦语调带着哽咽,忙从包里拿出纸巾,“不好意思啊倪老师,我有点失态了。”
    倪棠忙说:“怎么会,当家长的心情我都能理解。”
    叶秋梦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宁堔说,他不笑,是因为他一旦表现得太高兴,就会被人讨厌,还会挨骂挨打。那会宁堔还不到14岁,那么小的孩子,正是爱笑爱闹的年龄,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觉得亏欠他太多了。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以后都不会再有人骂他打他,他可以随心情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话我不知道说了多久,后来有一天,宁堔晚上跑来我房间说他做噩梦了,说着说着开始哭起来,我当时就受不了,只能陪着他一起哭,最后反倒是宁堔来安慰我让我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