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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行 第38节
    几分钟前他给助理打过一个电话,让他把自己的电脑送到楼下。
    江晚没听到裴行初的动静,扭头盯着他看了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回完消息,接收到江晚视线的人,用启瓶器开了酒,往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些。
    没看不远处蹲着的人,但嘴上的话依旧是调侃她。
    “要不要再来点?”男人语调闲闲,“你最喜欢喝的。”
    声落。
    江晚再次脸颊和耳朵都染上绯色。
    她知道裴行初说的不止是刚刚在楼下,还有在摩洛哥。
    她脸皮薄,那时候想干什么又不敢干,要东摸西摸喝点酒。
    尝多了,觉得这个最好喝。
    后面就总爱喝这个。
    江晚被调侃多了,这会儿有点不服气,盯着裴行初手里的酒,软趴趴的声音努力冷道:“你当时也喝了。”
    “是,”裴行初点头,模样懒散,“但我没喝完一直叫谁的名字。”
    江晚耳根发热,深呼吸,现在想剁了当时的自己。
    她酒劲儿没完全散,脑子晕,此时被欺负紧了,趴在床沿又有点想哭。
    都说酒这玩意儿不好,一旦喝了,人的情绪跟开闸放水似的,哭哭笑笑得没个晚。
    裴行初偏头看她一眼,几秒后放下杯子走过去,弯腰拨她的头,声音轻缓。
    “去洗了再睡。”
    江晚拧着性子,晃了下肩膀,躲开他的手:“你走开。”
    裴行初被拍开手也不生气,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盯着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会儿。
    片刻后,再次拢了她的侧脑,弯腰到她耳边,轻声哄道:“你听话,去洗了澡早点睡觉。”
    “明天起来清醒点,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裴行初说。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把人哄去浴室,裴行初先去楼下找助理拿了电脑,再之后在一楼门外给林芝华拨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简单说了两句,说自己把宋芙和江晚送去了酒店。
    然后说自己有工作上的应酬,今晚不回家了。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每天都回家。
    林芝华应了两声,嘱咐他少喝点酒,便把电话挂了。
    接完电话反身往酒店大厅回的时候意外遇到了窦亭樾。
    窦亭樾事情不多,嫌酒会厅里坐得闷,出来透气。
    烟抽完,正打算往回走,看到朝一侧酒店内厅去的裴行初。
    “晚上不回去?”窦亭樾看了眼身后的楼。
    夜风凉,裴行初身上却只有一件衬衫,想是从房间出来,忘了穿。
    主办方给很多宾客都订了房间,窦亭樾知道。
    裴行初脚步停忆樺下,收了手机往他那侧看了眼。
    “还有点事,不回了。”
    窦亭樾点头。
    “你呢?”裴行初又淡声问了句。
    “我也不回,”窦亭樾答,“等会儿要去趟公司。”
    裴行初嗯了一声,无意多交流的样子,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往旋转门处走。
    刚走两步,忽然又被窦亭樾叫住。
    “江晚住在哪一层?”
    刚宋芙打电话时说过,人是裴行初帮着送过来的。
    裴行初看回来。
    两秒后。
    “不知道,没送上去。”
    “问宋芙。”他说。
    窦亭樾掸了下烟灰,点头。
    裴行初这人确实对谁都挺冷淡的,能把人送到楼下估计还是家里父母说他了。
    窦亭樾往旁侧两步,把手里半长的烟蒂丢进垃圾桶,两指捻过手上掉落的烟灰,听到那面的人又问他。
    “你父母最近在筹备订婚宴的事?”
    窦亭樾搓掉指尖上最后一点灰色,先是回了句是,接着耸了下肩,不太在意地笑:“我爸妈挺喜欢她的。”
    裴行初压了下下巴,表示了解。
    垂眸重新看回手机时觉得到时候退起婚来可能有点麻烦。
    “而且我本人也是。”窦亭樾又说。
    裴行初停住,抬眼先是扫了下斜前方的旋转门,之后侧眸,目光落在窦亭樾身上。
    “也是什么?”
    窦亭樾单手搭在栏杆上,扯了下领口,笑说:“我也挺喜欢江晚。”
    他手压在围栏上,轻松靠上去。
    他说的是真的。
    江晚挺有意思。
    谈不上多喜欢。
    但最起码每次跟江晚出来,除了家里那边的授意外,他本人也很愿意。
    跟江晚现在的感情虽然是假的。
    但他不太介意以后发展成真的。
    窦亭樾三言两语,当是跟裴行初调侃。
    他不太想回酒会跟那群酒囊饭袋虚与委蛇,所以这会儿多说了两句。
    但话音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裴行初的眼神变了下,没有刚刚那样淡冷漠然。
    不过也只是一瞬。
    接着,对方说了句:“挺好的。”
    语毕,没再跟他多寒暄,揣了手机,走进旋转门。
    窦亭樾盯着裴行初的背影看了几秒,转开视线,靠回围栏处。
    那边已经走到电梯间的裴行初,伸手按了上行键。
    十几秒后,“嘀——”的一声电梯到的时候,裴行初把手机屏幕按灭,走进去。
    倏地想到几分钟前窦亭樾的那几句话。
    食指抵上楼层键时他想的是,这婚还是退晚了。
    上了楼,刷开门走进去,几步回到最东面的卧室,推开门,发现半个多小时前还抱着被子蹲在地毯上的人已经睡了。
    身上换了酒店提供的米白色绸制睡袍,被子没盖好,露了一半的腿在外面。
    衣服被子乱,头发也乱,海藻一样铺散在枕头上。
    裴行初关上卧室门走进去,不知为何,又想到窦亭樾那几句。
    妈的,心里忽然又有点烦。
    就应该回来那天就逼她把这破婚退了。
    结什么结,糟心死了。
    他把电脑扔到一侧的桌子上,又看了眼床上的人,站定两秒,绕去浴室拿了吹风机过来。
    走到床边弯腰摸了下她的头发。
    确实是湿的。
    裴行初把吹风机插在床头,单腿跪在床上,托着江晚的头把她哄起来。
    江晚困得不行,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这姿势不方便,前后吹了十几分钟,才算是帮她把发根的地方全部吹干。
    把人放下,盖了被子,吹风机重新放回浴室,裴行初才去看刚拿上来的电脑。
    公司确实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不然他也不会让助理这个时候送电脑。
    坐在办公桌后看了会儿文件,无意间瞟了眼床上的人。
    可能喝了酒不舒服,江晚一直在反复不停地扯被子。
    裴行初托了电脑起身,拉了张长软塌到床边,把“办公区域”搬了过去——为了方便照顾这个不安分睡觉的人。
    东西看到凌晨一点半,把需要修改弋?的地方发给助理。
    电脑合上放回床头,裴行初从刚靠躺的软塌上下来,扶着后颈扭了下脖子,去外间烧水。
    而江晚,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
    睡了两三个小时,困劲儿稍微散了点。
    就是太阳穴还突突地跳着疼。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距离她手边几十公分的那张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