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沈漫九暗自骂了自己两句,耳根泛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粉色。
除了身材好点,还有什么好的?上辈子还没看够吗?没出息。
他语气沉闷,沉到令人心疼,“我习惯了,到处都是伤,分不清哪里痛了。”
秦灼说罢冲她扬了扬唇,阳光深处少年洁白耀眼,“我没关系的,你去忙吧。”
他的笑容似乎灼在她心间,沈漫九捏紧的掌心沁出了一层薄汗,她顿了顿,开口,“那我就先走了。”
秦灼眼眸半垂,笑意一点点在眼底敛去,沉入一片黑暗。
这次,她好像并没有关心他呢。
真是令人伤心。
她温软又善良,以为她会心疼自己的。
可惜她没有。
他看着沈漫九的背影,开口,“是不喜欢粉色的杯子吗?”
刚才她明明动摇了,想要进去坐一会的,可是在他说了买了粉色杯子之后,她神色就变了。
心口处难受的感觉如影随形,沈漫九脚步停顿住,回过头看向秦灼。
“我以为你喜欢粉色,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穿了粉色的裙子。”他停顿片刻,继续开口,“很美。”
美得让人想要藏起来,以免被弄脏。
沈漫九怔住,回想起那天在格斗场见到秦灼时,她的确是穿了一件粉色的裙子。
这样说来,秦灼在格斗台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一种异样的感觉盈上心间,所以前世时秦灼执着于送她粉色的东西,不是因为他喜欢粉色,而是误以为她喜欢粉色吗?
少年干净真诚的眸光让沈漫九不忍拒绝他。
沈漫九默默反思自己,她不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现在的秦灼,只是个澄澈干净的少年,甚至沈漫九觉得他是斯文有礼的,跟几年后的他简直天壤之别。前世后来的秦灼再怎么变态残忍,也不该算在现在的他身上。
她抿了抿唇,“我好像有点渴了,可以去你那喝杯水吗?”
第15章 你不讨厌我就好
秦灼唇角不动声色勾起,钥匙在他手上打了个转,“只要沈小姐不嫌弃,当然可以。”
沈漫九跟在秦灼身后,胸口处的沉闷窒息感正在一点点消散。
奇怪。
沈漫九开始怀疑,这种疼痛的来源并不仅仅是秦灼身上的痛苦,更与他内心的状态相关。
回想一下,在她见到秦灼的时候,那种痛苦消失了,当她和秦灼说要离开的时候,那种痛苦又出现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秦灼并不想让她离开?
这样的话,好像就说的通了。
活了两世,沈漫九不傻,她知道,秦灼对她一定是有特别的感觉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沈漫九内心变得纠结复杂起来,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那这一世她和秦灼,会走向怎样的地步?
她本想远离秦灼,可是冥冥之中,她已经与秦灼无可避免的绑定在了一起。
如果她放任秦灼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野蛮生存,那么她就要经历和他同等的痛苦。
她没有秦灼那样坚韧,之前的几次已经把她折腾得痛不欲生。
沈漫九专注思考问题,自顾自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走着走着,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耳边传来秦灼的一声闷哼。
她回过神来,抬眸,发现自己撞上了秦灼的胸膛。
撞得太猛,沈漫九揉了揉鼻子,“对不起。”
秦灼垂眸看着她,轻笑一声,“痛吗?还好撞的是我,不是门。”
“没撞疼你吧?”她记得他受了伤的。
“我没事。”
秦灼边说边转身,插入转动钥匙,打开房门,“进来吧。”
外面阳光明媚绮丽,地下室却依旧昏暗幽微,秦灼伸手开了灯。
他找出杯子,倒了杯水递给沈漫九,扬唇冲她笑了笑,“喝水吧,沈小姐。”
沈漫九伸手接过杯子,“谢谢。”
他笑意温和,“不客气。”
粉色的杯子上面印了卡通图案,吸管上还装饰了一朵樱花的立体图案。
沈漫九盯着手心的杯子,低头咬着吸管喝水。
“沈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沈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找我?”他笑意慵懒不羁,“就只是为了来见我一面?”
“咳咳!”
他又转到了最开始的问题,沈漫九喝水被狠狠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起来。
秦灼抬手轻抚她的后背,语气温柔,“没事吧?慢点喝。”
他的手忽然抚摸她的后背,沈漫九身体僵住,她躲开秦灼的触碰,顺手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我没事。”
秦灼的手顿在空中,收回自己的手,眼中划过失落,好像又一次被她嫌弃了呢。
唉,可真他妈的烦啊。
“对不起,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碰到你?”他的声音又低又沉,长睫微垂,“下次不会了。”
沈漫九愣了片刻,看到他的神色,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没有讨厌,只是不习惯。”
秦灼唇角弯了下,“你不讨厌我就好。”
不是讨厌就好,习惯是可以慢慢养成的。
不是吗?
“所以沈小姐什么时候能解答我的疑问?”
还真是永不放弃。
沈漫九:“我打你的电话你不接,我担心你又受伤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像是春光映进心底,新叶初生,秦灼幽深眼底泛起笑意,担心他吗?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他,即使浑身是伤,痛的几天没法下床,好像也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他时常会想,有一天他死了,也只会是尸体开始发臭了才会被人发现。
秦灼懒散倚在桌沿,“我每天都在受伤,那沈小姐岂不是要每天担心?”
沈漫九皱了下眉,语气严肃几分,“你非要受伤吗?”她顿了顿,继续开口,“顾京墨说你又回格斗场了,你非要拿自己的身体当本钱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受的伤会留下多少后遗症?”
“后遗症吗?”秦灼眉目间藏着不驯,语气尽是满不在乎,“我大概活不到后遗症找上来的那一天,所以拿身体当本钱不是挺好的吗?”
沈漫九眉心蹙的更紧,秦灼对待生命永远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沈漫九深深注视了他半晌,红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把水杯放在桌上,“谢谢你的水,我要走了。”
秦灼的脸半陷在光的阴影里,凌厉分明,他眼睫半垂着,透着几分阴冷,又惹她讨厌了?
他拉住沈漫九的手腕,又快速松开,“如果你不喜欢我受伤的话,我以后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了,好不好?”
沈漫九脚步顿住,认真地看向他眼眸,“不是我不喜欢你受伤,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痛吗?你就非要在格斗场里和人拿命厮杀吗?”
秦灼眼睫颤了颤,不痛吗?
最开始痛的整夜合不上眼,不得不长时间服用止疼药,新伤叠后伤,后来就渐渐麻木了。
灯光昏暗迷离,他的脸庞半明半暗,秦灼头微微垂着,“可是沈小姐,格斗场于你而言,可能只是看戏消遣的去处,于我而言,却是唯一能够赚钱生存的地方。”
他除了这副身体可以赚钱,还能做些什么?
听了他的话,沈漫九的心像是被扼住,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说他,帮他选择。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做的一切,是因为她现在可以感受到秦灼的痛苦,不过是自私地为了自己活的轻松。
格斗场是给他无尽痛苦的地方,可也是让秦灼后来慢慢起家,逐渐成为手握无尽钱权的秦先生的地方。
像秦灼那样狠戾决绝,有头脑,有手段的人,平庸安定的人生也许本就不适合他。
沉默半晌,沈漫九点了点头,开口道:“秦灼,对不起,是我没有站在你的位置上,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以后不会再干涉打扰你。”
痛意再次充斥在沈漫九胸口处,像不断向一只气球里充气,随时可能会爆掉。
秦灼墨眸沉沉,不会再干涉打扰他?
可是已经干涉了,不是吗?
她凭什么?真当他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她开心时就来逗两下,不开心说不要就不要。
秦灼身侧的拳不自觉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静寂。
“小心!”秦灼骤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