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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陷阱 第90节
    跟阮栖想得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季时?屹看她一点儿不讲究地坐地板上,像发现什么好玩的宝藏一样摆弄他过去的玩具。
    阳光照在她瓷白的侧脸上,把她肤色照射成透明的质感,睫毛纤长,在眼睑处投下很淡的阴影。
    “就很不一样啊,我以为你这样有点傲娇脾气差的公子哥,大?多有童年创伤,遭受有钱父母的忽略,养成你冷漠孤僻又高冷的个性,或者?你小时?候就是孤僻冷漠脾气差的怪小孩,谁知道你小时?候原来这么中二活泼。”阮栖在箱子里挑挑拣拣,只觉得每一样似乎都有小季时?屹的影子,童趣又可爱。
    她玩得兴起,一不小心就直抒胸臆,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抓到?面前,季时?屹淡蓝的眸锁住她,薄唇离她呼吸很近,语气听不出喜怒,却透着丝丝危险:“我傲娇脾气差,孤僻又高冷?”
    阮栖刚要解释,他似乎就在等她开口?似的,唇舌探进来。
    光线从矮小的琉璃窗透进来,阳光洒在地板上,光影斑驳,一块一块,是琉璃窗切割的形状,明亮的光线里,有细小的颗粒沉浮。
    阮栖被?她捏着下颌,被?迫迎接这个吻,他是半跪的姿态,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将她箍着迎向她,手?肘灼热滚烫。
    他却吻得不疾不徐,一点点,先是试探,不痛不痒的撩拨,然?后慢慢加深,非要勾着她一起沉沦似的,吻得越发虔诚。
    无关情.欲。
    阮栖想。
    好像就是气氛在那儿,她被?他含着,慢慢的,来了感觉,抬手?搂着他脖颈,跟他缠在一起,气息纠缠,交颈相?依,很舒服,也很满足。
    阁楼里安静极了,隐约能听得见接吻时?那种潮湿声,像偷.情。
    阮栖想到?这两个字,就破了功,笑出来。
    他不满她接吻还走神,咬了她一下。
    两个人分开。
    也没有气喘吁吁,或者?害羞什么的,就是非常自然?,阮栖贴着他胸口?,看着他眼睛,笑嘻嘻地说:“像不像电影里在阁楼偷情的男女?”
    他垂眸看她一眼,手?指开始不安分:“你要我跟你示范真正的偷情??”
    阮栖被?他弄得痒,躲开:“别!”
    不知不觉就躺在他腿上,脑袋枕头?他腿,玩他手?指:“说真的,季时?屹,你有没有跟人在这里接过吻?”
    季时?屹都懒得理她。
    “有没有嘛?”拽着他袖子晃了一下,娇蹭。
    狠狠弹了一下她额头?:“没有!”
    阮栖就瞎乐,眼睛也亮起来,像只偷腥的猫,好像很开心似的:“那我是第一个!”
    季时?屹觉得她是个活宝,揉了一把她脸。
    她被?他揉得疼了,气哼哼地改成趴地板上,下巴搭在手?背上:“初吻不是我,我要个阁楼的初吻总行了吧。”
    他都不知道她那脑袋里哪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是偶尔的,会喜欢阮栖的一些吃醋,或者?占有欲。
    忍不住又揉了一把她脑袋。
    阮栖这回?没躲,只是忽然?说:“季时?屹,我以前好像都没认识你,今天?认识得多了一点儿。”
    季时?屹起身,不知道想起什么,冷笑:“那只能说明你笨。”说完就往楼下走。
    这是他第n次说她笨了。
    阮栖追上去,追到?走廊上,不服气:“那你以前也没跟我看过这些,我也不能了解你呀。”
    他回?头?:“你现在算是了解我了?”
    阮栖卡了一下壳:“也……不太算,就比以前多了一丢丢。”用手?指拈了一点点缝隙出来。
    季时?屹就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阮栖被?他看着心底发虚。
    最后他叹口?气:“你笨死算了。”
    阮栖:“.……”
    阮栖被?她骂得莫名其妙,回?过味儿来才?想起,季时?屹还骂她笨呢,他找个练习书法的,找到?阁楼去,他才?是笨蛋。
    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书房吗?
    第89章
    最后当然是在书房里找到的笔墨。
    季父的?书房很大?, 有挑高的?藏书柜,还有多宝阁,书桌是上好的一整块的黄花梨木材料, 非常难得。
    是让唐骁这个号称古玩的半个专家,都会咋舌的?程度。
    阮栖还在里面发现他父母的婚纱照。
    70年代的?婚纱照,应该是在国外拍摄,非常经典, 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时。
    年轻的?季父绅士英俊, 捧着手花的?季母是那种看一眼都会觉得惊艳的?混血美人。
    阮栖看看照片,又?看看季时屹, 终于知?道他一副好皮囊出自哪里。
    “叔叔要比你帅多了。”阮栖看季时屹目光看得定神, 岔开话题。
    “合着我还长残了是吧。”季时屹收回视线。
    阮栖被他逗笑:“也不算太残,你就是……继承了一点点优点吧, 但是够你拽一辈子了。”手指很可爱地捏着一个?‘一点点’的?距离。
    季吃屹弯了弯唇。
    “他们很恩爱。”他忽然说,手插进裤兜里, 神情有些空寂地望着照片。
    “出事的?时候, 汽车翻下山,驾驶座的?张师傅最先逃出来,本来那个?情况,救我父亲是最好施救的?,但是我父亲坚持要让张叔先把我母亲救出去,张叔再回来要救他的?时候,车体?忽然发生爆炸。”
    时隔多年, 季时屹在讲这些, 口?吻已经十分平静。
    但阮栖似乎从他幽蓝无波的?眸子里, 窥探到?那场惊心动魄的?爆炸,火势凶猛, 她梦里那个?骄矜又?散漫的?小王子被寸寸灰烬拂过,只剩残忍又?苍寂的?灰黑。
    阮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仿佛无从安慰,只是忽然抓紧他手臂的?姿势,泄露了她的?紧张。
    季时屹看她一眼,目光从她拽进他手臂的?手指落到?她皎洁的?小脸上,看她紧张无措的?模样,继续道:“我母亲是舞蹈家,失去双腿和父亲是她没有办法承受的?,我从国外休学回来,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她精神状态非常差,其实我一直有预感的?,但我希望她至少能?可怜可怜我。有一天,我去处理父亲在公司的?一些遗物,跟二叔发生了一些争执,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坐在卧室窗边,抱着跟我父亲的?合照,整个?人非常安详,好像死亡对她而言,是种解脱。”
    阮栖终于慢慢放开他。
    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从季时萱那里已经听过这个?版本,但第一次从季时屹的?嘴里说出来,依然令她十分无措,甚至有些许畏惧心理。
    好像来这里同他过年,走?近季时屹也变成一个?错误。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她垂着视线,看向?脚尖,有些茫然地说。
    以?前季时屹从不跟她分享这些隐秘。
    他似乎一直把她当小孩子,以?至于两个?人交往期间其实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彼此。
    阮栖觉得,大?约在季时屹心里,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了彼此不了解,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季时屹忽然带他回家过年,忽然跟他讲自己身上那些隐秘,阮栖一边跟自己默念千万不要心疼男人,会倒霉的?,一边又?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大?概是……”季时屹英挺的?眉毛动了动,仿佛是不满意她有些逃避的?姿态,把她整个?人拽到?跟前,目光炙热,嗓音沙哑道,“希望你有一天,也能?因?此而心疼心疼我。”
    阮栖被迫迎向?他,他掌心灼热,搂着她腰肢,因?为身高差,她额头只能?到?他鼻尖的?位置,书房里光晕奢华老旧,呼吸相触间,能?清晰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泄露的?一丝脆弱。
    阮栖觉得要命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内心慢慢倾塌……
    她绷直了脚尖,心里默念着别听他的?,他就是个?臭资本家,善于拿捏人心那套,阮栖你千万不要心软,于是嘟囔道:“我才不会心疼你。”
    但声音是嘶哑的?,还是泄露了几分心绪,听上去很有那么点口?是心非的?意思。
    季时屹抱住她,薄唇贴着她耳廓,笑了,附和:“嗯,你不会心疼我。”
    阮栖心里十分别扭,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心里叹口?气,终于还是搂住他脖子,她说:“季时屹,我以?为殉情在这个?时代只是一种古老的?传言。这个?时代,主流的?价值观是教会我们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我想你父母,一定是超越了某种世俗的?爱恋。你妈妈未尝不爱你,可能?只是不够有勇气。”
    季时屹放开她,难得十分认真地看向?她。
    阮栖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望着他,继续说:“但我们都不能?嘲笑她的?懦弱,我能?理解她。我以?前喜欢你,也许也做了很多让你不耻的?事,显得愚笨懦弱,后来想一想,确实很丢脸。但那个?时候年纪小,确实很多事情不能?自控。我前段时间说谢谢你对我的?包容,是真心的?。”
    季时屹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又?在下坠,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竟然发不出一个?音节。
    阮栖垂下眼帘,似乎有点不敢面对他滚烫的?目光,自顾地说:“人家说,恋爱使人成长。我觉得说得很对,我现在就特别自私,只想爱自己多一点。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季时屹没有说话。
    阮栖觉得自己果?真是愚笨的?。
    这种气氛,她应该装一装,安慰季时屹,作出深情款款的?样子,才能?对付‘未婚妻’。
    她又?不小心直抒胸臆,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阮栖正有些懊恼。
    却听季时屹说:“可以?。”
    阮栖愣了一下,忍不住抬眸看他。
    季时屹目光温和,确实是十分赞同她的?模样,甚至些许欣慰,抬手将她脸颊旁的?细碎发丝别到?耳后,笑了笑:“那就爱自己多一点,西西。”
    “你不介意吗?”阮栖眨了一下眼睛。
    季时屹吻她额头:“我想跟你细水长流一点的?,不用那么惊心动魄的?。”
    至少不是生离死别的?那种惊心动魄,季时屹想。
    阮栖一时觉得心里怪怪的?,一时又?仿佛能?‘get’到?季时屹的?意思。
    很奇怪,季时屹以?前从来不跟她分享这些。
    但是这两天,她忽然闯进他私密地带,隐约的?,开始了解不一样的?季时屹。
    那天的?后来,季时屹跟她讲了很多。
    比如季父其实很严厉,信奉传统中式教育,他四五岁时性子很野,又?易怒急躁,于是被要求开始练字,每日由书法老师授课监督,常常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慢慢将他性子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