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谈不上是鸿门宴,但是周景维心里也清楚,他母亲的目的肯定也不单纯。
果然,饭才吃了一半,唐禾就开始了,
“静姝,我听你妈的意思是,你想从大院搬出去住。”
姜静姝:
“是的阿姨,现在一方面大院离我新工作的事务所比较远,另一方面,我都这么大了,我爸妈还一天给我设门禁,晚上十点必须到家,挺不方便的。”
唐禾:
“那我还是挺理解你父母的,毕竟一个姑娘家,就怕出事,你看我们青柠……,算了,不说她了。”
唐禾正说着,突然哽咽了起来,本来是往其他事情上引,结果倒引到自己伤心处了。
姜静姝见状,赶忙放下碗筷去安慰伤心的唐禾,
“阿姨,青柠也是我妹妹,没什么不能提的,您也别太难过了。”
唐禾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又开始往“正事”上引,
“不过我也明白你们年轻人,想要自由,你看景维,多少年前,老早都从大院搬出去住了。”
“可是他是男生,你一个女孩出去住,是挺操心的。”
然而,唐禾很快又话锋一转,
“这样吧,景维现在住的御庭苑,他楼下还空着一套装修好的房子,要么你就搬过去,楼上楼下,当邻居也能互相照应,你爸妈也放心。”
姜静姝没料到唐禾竟然给她助攻这么一大步,有些惊讶,看了看对面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周景维,又看向唐禾,委婉的答应,
“啊,阿姨,这多不好意思,是你们周家的房子,要是万一还有什么用处……”
唐禾打断了姜静姝的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是阿姨从小看着长大的,和女儿有什么差别,那套房子一直空着,你住就是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姜静姝心里乐意,但还是再矜持了一下,
“那还要问问景维的意见,他要是不愿意,我就不搬过去了。”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又不是和他住一起,就是当个邻居,互相照应一下,这点发小情他还能不顾。”
周景维缓缓放下碗筷,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事情定了。
姜家什么时候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还要找周家借。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周景维,听他的回答。
周景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道:
“没事,搬吧。”
姜静姝注意到,晚饭的后半程,周景维就很少动筷子了,她也装傻充愣,只当对方是真吃饱了。
她也见好就收,没再多缠着周景维,饭吃完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姜静姝前脚刚走,赵序秋后脚就来。
两人在门口吹着冷风聊天。
“找我什么事,刚才我爷爷废话贼多,说了半天才放我走。”
赵序秋解释。
周景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兄弟我真有个什么急事需要你帮忙,你来,头七都过了。”
赵序秋听得云里雾里,把周景维的手从胳膊上甩下来,
“还有事没,没事约上启宸找个地方坐坐,回大院一趟,受一趟气。”
周景维摇摇头道:
“没空,我晚上还有事,你找启宸吧,哦,静姝也在,你们可以一起去。”
赵序秋同样摇了摇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静姝从小到大缠的就是你,要找,你也找张启宸上,他小子以前不是喜欢过静姝吗,我你可别指望了。”
“行,那我找你没事了,你也回去你爷爷那儿继续挨骂吧。”
周景维送走赵序秋后,返身回了屋里,他母亲还在客厅坐着,
“妈,那你没事了,早点睡,我就先走了。”
唐禾双手抱臂扭过头道:
“去找阮想?”
又是这句话,周景维很是无语,没有回答。
“我今天在医院看见她了,你这么殷勤,周家的护工都借给她用。”
“她出了车祸,至少一半的原因都和我有关,我不能置之不理。”
“怎么,人是你撞的,还是坐你车上的时候,你开车被撞的。”
“你和一个有夫之妇牵扯不清,你是把我先前的话当耳旁风吗?”
周景维觉得话再不说明白点,唐禾只会胡搅蛮缠下去。
“妈,阮想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之前都是误会。”
唐禾被这个消息只是稍微冲击了一下下,仍旧是不满的语气,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是还想和她破镜重圆,那你不如等我死了,我活着,就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妈。”
周景维唤了唐禾一声,让唐禾竟听出了央求的感觉。
“我和阮想当年分开,丛来都不是感情破裂的原因,我说我对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您也不会相信。”
“我和她不会在一起,您放心,但是,她现在在燕城,我们彼此的工作上都会有接触。”
“我会慢慢整理好一切,把她当作普通朋友对待,您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和插手这些事情。”
“逼得急了,您也不愿意我这个年龄还要和您逆反,对着干是吧。”
“我走了,您早点休息。”
周景维拿了车钥匙,就直接出门离开了。
唐禾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想起周宪海让周景维大学去国外念书,毕业后往从政方向发展,可周景维毕业后扭头去从商。
为这事,家里当初不知都闹成什么鸡飞狗跳的样子,周景维埃了多少顿打,硬是不改主意。
这几年周景维对她逆来顺受,让她是差点忘了自己的儿子,以前是什么性格了。
第26章 夜晚
周景维从大院离开,自然开车去了医院。
时间也不是很晚,十点左右。
只不过他过去的时候,看病房的灯是关的。
这么早就睡了?
周景维这样想着,缓缓推门,脚下的步子放轻了很多。
他进了里屋,床上没人,却看到穿着病号服的阮想搬了个凳子,坐在窗户跟前看着外边。
清冷的月光照在阮想单薄的身上,她的长发落在肩上,像是神话里的月桂女神一般。
阮想听见动静转回身看,眼眸盈盈似水,周景维闭了闭眼,下意识看向了别处,
“怎么不开灯?”
他手才要碰到开关,就听见阮想小声呼喊,
“别开。”
周景维手收了回来,往阮想跟前走。
阮想见他过来,指了指窗外道:
“新闻上说今晚上有月掩金星,你看。”
周景维先搬了个椅子坐在她旁边,然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瞧。
夜色如墨,说是月掩金星,也只不过是一轮弯月上面,有一颗更为明亮的星星。
放在平常,周景维只会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无事生事。
可是在阮想身上,她本来就是如星月般浪漫,她觉得好,那便是好。
“像是夜空的一个笑脸。”周景维如此描述。
阮想听见他的形容, 点了点头,也是认同,然后指了指夜空的另一个方向。
“那颗星就是天狼星,天空中最亮的星。”
周景维目光追随过去,确实有一颗星星比周围的星星亮很多,也夺目很多。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研究这些了?”
“因为丛…,咳咳。”阮线止住了话音,假装咳嗽。
“因为从前就喜欢?”周景维顺着补充。
窗户跟前,温度总是寒一些的的,周景维又起身去沙发上,拿了披肩过来,最终也只是坐下递给阮想,
“披上吧,别再受凉了。”
阮想也没犹豫,接过后展开搭在肩上,说了声谢谢。
这时候天地间并不是一片安静,楼下的车马声还是时不时飘上来。
周景维和阮想在这昏暗里,守着一方寂静,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