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袋的脸色阴沉下来, 随后朝顾念道：“顾专家，最近医院事情比较多, 我这边有点忙, 就让小章送你过去吧。”
    章鱼怪上前挥了挥触手：“顾专家, 跟我来吧。”
    一行人进了住院部大楼。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章鱼怪, 宋天偷偷拽了拽顾念的白大褂, 一脸着急道：“你们该不会真的要让我跟他们走吧？”他左右看看, 压低了声音，“这里好多病人都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肯定是凶多吉少！”
    顾念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一会儿再说。”
    很快，前方的章鱼怪停在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满是粘液的触手将门打开，另一只触手指了指里面，瓮声瓮气道：“这里是我老师的办公室，周主任说你可以暂时在这里办公。”
    周主任，也就是刚才那个大脑袋。
    顾念走进去看了看，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放文件的铁皮柜，藏不了其他东西。
    她喊住准备离开的章鱼怪，问道：“这是你老师的办公室，那他人呢，我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房间。”
    章鱼怪道：“他精神压力太大，得病了，现在是病人。”
    顾念“哦”了一声，点点头：“正好我这次过来没有带助手，这段时间你就当我的助手吧。不过我这个人有洁癖，希望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能提前把手洗干净。行了，我要先看一下病人，你可以离开了。”
    章鱼怪张了张口，面前的门已经关上。
    房间里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齐凯道：“好了，已经走了。”
    宋天长出一口气，然后一脸敬佩地看向顾念，“顾医生你可真厉害，我光是看到它那八只爪子都要恶心死了。”更别提他刚才被抓的时候还被触手抱的紧紧的，现在还觉得身上粘哒哒的不舒服。
    顾念拉出椅子坐下来，没有回应宋天的话，而是问道：“你可以说一下，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齐凯和钟星池也看向了宋天。
    说到这个，宋天就是一脸唏嘘：“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顾念：“那就长话短说吧。”
    宋天：“......好。”
    宋天组织了一下语言，一脸神秘道：“其实，我有超能力。”
    说完他等着顾念几人的反应，之前他和别人说的时候，被人当作神经病送进了医院，后来又倒霉的被转来了这里，还被一群怪物围住没办法离开。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会不会相信，宋天有点忐忑。
    然后他就看到顾念一脸平静道：“所以你的超能力是预知？”
    宋天震惊脸：“你怎么知道？”
    顾念：“猜出来的。不过这不重要，你可以说一下你预知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吗？还有我当时在干什么？”
    宋天很高兴终于有人相信他的话，连忙道：“在我看到的未来里，是顾医生你治好了我的，额，精神病。”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我们好像是在一个小房间里，周围太暗了我看不清楚，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发病’了，多亏了顾医生你及时救治。”
    他叹了口气：“其实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预知了。第一次是在h市，我看到那里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我和周围的人说，但是没有人相信，我只好自己离开了。没想到路上出了意外，被车撞了，然后就被送去了市医院，在那里我又预知了一次，就是见到你的那次。”
    宋天整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明明就预知到了危险，还提前离开了，偏偏走人行道都能被撞，还被人当成精神病送来这里。他都逃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抓回来。
    顾念若有所思，“所以那天你才会拦住我，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宋天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只是我那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只记得一定要赶紧找到你，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你了。”但偏偏事情又没有说清楚，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到这里了。
    总之就是又倒霉又幸运了。
    顾念总结道：“所以你的能力是预知，触发条件暂时未定，不过大概和你自身的安危有关，或许还伴随着某种副作用。”
    宋天呆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旁边的钟星池道：“他的这个能力，应该比较耗费精神力，所以才会在预知之后神志不清醒。至于‘发病’，大概是异化。”他神色严肃道：“异能者异化后十分危险，必须先给他做一次净化。”
    宋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着急道：“咱们趁着那个大脑袋不在赶紧离开吧，我跟你们说，这里真的很危险，之前已经有很多病人都不见了。”而且那些怪物看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顾念摇了摇头，告诉他残酷真相：“我们不能走，而且也走不了。除非把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解决掉，不然谁也不能离开。”
    齐凯简单说了污染核心的事。
    宋天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能接受，他不由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啊？”
    几人都看向齐凯，他是他们中唯一比较有经验的。
    齐凯道：“我建议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最好先弄清楚这所医院所有人的情况。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污染爆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似乎负面情绪浓厚的人，或者说最痛苦的人，更容易成为污染核心。”
    顾念表示同意：“我们确实应该小心一些。”
    虽然他们成功混了进来，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安全的。那个周主任一开始明显没有对他们放松警惕，反倒是在听她说带来病人之后，态度发生了转变。还有那些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变成怪物后恢复了兽性，它们的情绪很难隐藏，在听到有病人过来时变得十分兴奋。
    这让顾念联想到了宋天所说的，那些消失的病人。这一切都表明，这所医院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顾念想了想道：“我的身份比较方便行事，回头想办法让它们送来患者的资料，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齐凯也道：“我是护工，那医生的资料由我负责吧，找机会我去一趟档案室，看看工作人员这边有没有异常。”
    钟星池握拳：“那我先给小宋来个净化！”他拍了拍宋天的肩膀，一脸关心道：“放心吧，我唱歌很不错的，听过的都说没毛病。”
    顾念和齐凯权当没听到。
    宋天一脸茫然，这什么和什么啊。
    而就在钟星池准备给宋天治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敲门的是章鱼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被顾念嫌弃，它在触手上裹了一块布，“顾专家，吃药的时间到了，病人必须回病房。”
    他用另一条触手指着钟星池和宋天。
    这次章鱼怪的态度格外坚持，顾念同意了，同时叮嘱道：“这两个病人比较特殊，是院长很关注的，记得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章鱼怪点点头，这件事周主任也同意了，可以办。
    钟星池递了一个你们放心的眼神，道：“我回去再给小宋唱歌。”
    顾念看向章鱼怪：“这个病人得的是妄想症，每天幻想自己是超级偶像大明星，特别爱唱歌，你们不用管他。”
    章鱼怪“哦”了一声，倒是见怪不怪。
    钟星池：“......”
    钟星池和宋天两个难兄难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章鱼怪也准备跟着过去，却被顾念叫住，“等把他们送回去，你去把医院所有病人的资料都送过来吧，我要仔细看看。”
    章鱼怪犹豫了一下，说：“我要问问周主任。”
    顾念皱眉，冷声道：“我是院长邀请过来看病的，你不送患者资料我要怎么看病，还是说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大棒子过后，顾念又给了甜枣：“放心吧，只要你好好办事，到时候我会在院长面前帮你说话，好处少不了你的。”
    章鱼怪听到这话，兴奋的八条触手都在晃动，连忙点头答应：“您放心，这些资料我一会儿就送过来。”
    顾念将它的反应看在眼里，“嗯”了一声，“那就尽快去办吧。”
    等人走后不久，齐凯也被一个长着狗头的怪物叫走了，说是给他安排了护工的活，必须马上到岗。
    顾念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这边没事。
    办公室只剩下顾念一个人，她关上门，开始在房间里翻找。章鱼怪说他的老师精神压力太大，成了病人，这话顾念并没有完全相信。
    章鱼怪的老师成了病人这件事很好求证，但对方到底是怎么从主治医生变成病人的，却有待商榷。
    这间医院很奇怪，变成怪物的都是医生或者工作人员。而据宋天所说，病人除了会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之外，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顾念觉得，这一定和污染核心有着某种联系。
    只是将屋子翻了个遍，顾念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她也没有太失望，既然对方给自己安排了这个房间，应该已经提前清理过了。
    又过了一会儿，章鱼怪将资料送过来了。
    顾念坐在办公桌前，拿起资料开始翻看，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19章 第三精神病院
    ◎秘密◎
    这些资料有问题。
    顾念自己就是精神科医生, 所以对各种精神疾病的病症以及相应用药都很清楚，大部分药品的价格也都了解。
    病历中患者的用药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甚至有些药品还是进口的, 有问题的是治疗费用。这些患者的治疗费用太低了。
    如果是这样的收费标准, 那这家医院早就该倒闭了才对。
    顾念一份份资料看过去，然后发现了这些病人的另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这些人大多经济实力较差，原生家庭或是婚姻生活不幸福。不过这样的情况放在精神科，倒也不能说特别异常。
    将资料收起来，顾念走出了办公室。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顾念听到了“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转头看过去，发现是护士站的护士正在吃东西。对方长得很好看, 看着是正常人的模样，似乎没有畸变。
    发现顾念看过来，护士咧开了嘴, 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 上面沾着血丝，以及尚未吞咽的红肉。漂亮的护士从桌子上拿起一根手指, 歪了歪头道：“顾专家, 您要来点吗？这个很好吃的。”
    顾念：“不用了，我不饿。”
    护士不由遗憾道：“那好吧。”然后将那根断指送入口中, 继续发出“咯嘣”的声音, 一脸享受。
    顾念想她大概知道那些消失的病人去了哪里了。她朝护士走过去, 指了指桌上剩下的断指, 摇头, “这些不够好吃。最好的肉, 应该是心头上的那一两，最为可口。”
    护士眼神发亮，颇为认同地点头，随即露出向往的表情，“可惜那些好肉也轮不到我们呀，就连周主任都吃不到呢。顾专家不愧是院长专门请来的，对吃的一样在行。”
    顾念最后带走了其中一根断指上的一枚戒指，仔细擦干净之后放进口袋，然后顶着专家的名号开始查房。
    按照齐凯给的建议，顾念在查看资料之后，最终选出了五名有可能是污染核心的病人，在查房之后，发现其中三个已经消失不见了。从最后一个病房走出来，顾念迎面碰上了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周主任。
    周主任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显得支撑身体的四肢越发细长。看到顾念从病房出来，颇感兴趣地往里看了一眼，问道：“顾专家觉得这个病房的病人怎么样？”
    顾念摇头：“还不行，继续治疗吧。”
    周主任的大脑袋点了点，细长的双手抱住肥硕的肚子，“那好吧，正好今天有不少病人出院，这个就先治疗着吧。”
    顾念点点头，两人并排往前走。
    在经过一处拐角的时候，顾念的目光被墙上的相框吸引住，上面是一个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的照片，下面写着介绍，这是第三精神病院的院长。而介绍中，几乎全是对这位院长的溢美之词。
    白手起家的商人，因为自己的妻子患有精神疾病，所以在发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一家精神病院。有感于当初自己因为经济问题遇到的困境，所以这家医院专门向家境贫寒的患者开放，只收取极低的治疗费用。介绍后面还引用了一些知名媒体的报道。
    周主任注意到顾念的目光，笑了一声道：“咱们院长可真是个大好人啊，顾专家，你说是不是？”
    顾念收回视线，也笑了笑：“只有院长一个人也撑不起一家医院，医院能有今天，少不了周主任和大家的功劳。”
    周主任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对顾念的恭维颇为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