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于族人们的复苏,忙于重建自己的势力,破解封印,转移出本体的根基,许许多多的事件,让他们当初的那些想法,渐渐淡化,沉淀了下去。
没有想到,如今又有一个疑似轮回者的存在出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为当今世上本就暗流汹涌的局面,又投下了一颗巨石。
“可惜啊,可惜。”
太渊神主感慨道,“此人到来之后,应该知道天宫与神殿,各有三位君主,元君庙只有一位,他却悍然站在元君庙那一方,可见他的志趣抱负,行为目标,与我们实在不可共存。”
“不然的话,我倒真想释出一些诚意,交换一些资源,看看能不能通过他这个途径,前往那个叫主神空间的地方去看看。”
琅虚国主大皱眉头,说道:“以此人如今的所作所为,太渊你岂可再有这样的想法?!”
“假如真的是轮回者,他的本体能够成长到与君主相当的地步,应该见识过许多世界的修炼道路。”
琅虚国主声音低沉,“倒也难怪他能够拿出穴窍法门这样的东西来。”
“可既然是轮回者,所有事情都追求效益,又怎么会随便让这种法门流传出来,看来这里面不是可能有问题,而是绝对有问题!”
“不但是从他那里流传出来的法门不可用,就算是古纪天王重新推敲过后的那一套功法,也不可完全信任。”
“难保会不会在族人们修行过程中,以某种我们不知道的途径,也为这个轮回者送去了好处。”
太渊神主呵呵低笑了几声之后说道:“不学那个人流传出来的法子也就算了,连古纪天王重新推算过的法门都不学,你也未免太谨慎了。”
琅虚国主说道:“这种事情,再谨慎也不为过!”
太渊神主说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假如要做到最高程度的谨慎,自然是不该学的,但本体被困已久,局势又有巨变,如果我们心中有了一点急切,放任手下去学这种可以加快修行的法门,也算是一种正常的反应。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显得更‘正常’一点呢?”
琅虚国主眼光一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假如这套法门真的另有玄机,那么,如果他们完全不学的话,关洛阳肯定会改变计划,百般袭扰,动用别的手段。
与其这样麻烦的去见招拆招,不如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如果是按‘正常’反应……”
琅虚国主说道,“这个时候,我们都应该带领人马,赶到女真王朝那边去,防止元君庙的势力趁机向北扩张,对我们的地盘造成影响。”
“而且我们带走的这些人,正好可以在这种战争的氛围里面,磨练武功,兼修穴窍法门,取得更大进步。”
他有些为难,“可是你我实际的打算,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修炼了穴窍法门的这一批人,等于是一定程度上被我们放弃了,要怎么挑选这批人呢?”
“这件事情,你不能以亲疏来决断,要更有魄力一些。”
太渊神主说道,“留在皇城的这批长老,都已经学过穴窍法门,肯定是要带走的,其他各地的长老、执事们,就把他们召集回来吧。”
“我已经寻回了两座青红寿海,我们真正的计划吩咐下去后,也需要有足够的人手去实行。”
两人商议妥当,立刻发号施令,很快带着罗刹国皇城区域的那些精锐高手,登上了上品神兵船队,全速向南而去。
他们赶到女真王朝上空时,派了一名长老下去,通知女真调集大军,并且给女真高手传授穴窍法门。
船队本身毫不停留,直抵太行十三旗总坛所在的紫禁城。
琅虚国主在船头上,远远的感应观察,发现在天子渡的方向,也升腾起两道气血异象。
一者紫光通天,光柱顶端托着璀璨而浑厚的巨大云团,那云团,又如宝珠,又如宫殿,又如庙宇,又如紫晶玉碑,铭刻万代先贤功德,传承后世,教化众生。
正是紫元君的“广法紫气”异象,又称“光化紫气”,能化万般物质为紫光,又能柔化紫光成气团。
看似柔和平静,可一旦用于杀伐,紫光扫射,紫气流转,生灵化为粉碎,溶解尸骨无存,也是一等一的恐怖手段。
另一道气血异象,则犹如神树,枝繁叶茂,花朵如白鸽垂翼,枝叶之间隐约悬挂着一轮轮或虚或实的烈阳光焰。
从紫禁城到天子渡,一共也只有两百多里,琅虚国主看得清清楚楚。
“珙桐神树?”
琅虚国主冷哼一声,“桐恩小儿,想不到你这么一副将死不死的模样,本体根基都衰弱至此,境界倒是真的已经跨过了那层界限。”
“但我却不知,当时岷山之中,伯山也在,天宫的人也在,你却为什么选择了与元君庙的人联手?”
那天子渡之中的神树听到了他的声音,花叶微动,发出回应。
“原来是琅虚国主,记得当年,我也曾经多次宴请过国主,更与伯山主讨论音律,向神主屈膝请教武学,为神殿年年献上贡品。”
桐恩侯跨越两百多里的传音,像是暮年老者与幼童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不过那为了保存桐恩国的无奈之举,又能有几分情谊在呢?”
“无论是神殿还是天宫,当你们站在师尊的对面,难道我还会选择帮助你们吗?”
“你说什么?!!”
琅虚国主老眼一眯,寒芒四射,字字沉硬的说道,“你是紫元君的弟子?”
桐恩国,处在太渊神殿和古纪天宫的地盘之间。
太渊神主他们叛出元君庙的时候,桐恩侯还没有出生。
而后来,元君庙剩下的势力范围,与桐恩国之间相隔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几乎完全没有一点交流的途径。
琅虚国主是万万没有想到,紫元君居然能在他们两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教出这么一个徒弟来。
“你们的背叛,是祖庙教育最大的一次失败,以至于世人也早就忘记了,教化后辈,本来就是祖庙最擅长的事情。”
紫元君轻轻叹息,“我当年秘密收下的弟子,又何止桐恩一个,可惜,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能度过那场大灾难。”
桐恩侯当年虽然不像七大君主一样,在太空中正面拦截那一股震荡太阳的高能物质,以至于全部重创,还被砸入地母层深处。
但是,他是刚好在迈入了君主境界的紧要关头,就遭遇了远古大劫难的冲击,受的伤也不轻,又为了尽可能的保护子民,施展神功大法,制造了覆盖全境的天荒灵石。
真要说起来,他的本体,比七大君主的本体还要凄惨的多。
七大君主好歹本体还保留着君主境界的力量,只是不能脱困,而他却是连本体都衰弱到了十二重天的范围内。
为了延续生机,他已经与自己的神兵珙桐圣树,合而为一,甚至借助花开花落,断枝重生,发出新芽的手段,为自己延命,使意识清醒过来。
所以如今,他的神树之躯,内部所有气血,也都属于一半衰老、一半稚嫩的状态。
运功对话的时候,才会产生这种苍老与童稚的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感觉。
其实他光凭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呢。
多亏了紫元君制作的那些玉佩,那些玉佩表面是能够为九英道长他们疗伤,实则耗尽外层功效,玉佩变色之后,内藏的一种效果才会真正释放出来。
紫元君对桐恩侯的《三辰应日大法》和珙桐神树这件护国神兵,都了如指掌,用玉佩辐射理顺神树脉络,巩固思维物质,使桐恩侯恢复清醒所需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紫禁城那边,太渊神主的声音,暗中传递到琅虚国主耳中。
“我向他们后方观望,齐鲁之地,有大量兵力调集过来的痕迹,但是没有望见那个外来者。”
太渊神主说道,“他恐怕是西去天宫的领土查探一些事情了,我也暗中去看看吧。”
桐恩侯的存在,非常可恼。
即使关洛阳已经离开,紫元君和桐恩侯联手,也完全可以在神殿两位君主的攻势下,支撑很长时间。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桐恩侯这种神树之躯,进攻能力颇有不足,就算神殿这边只留琅虚国主一个人在这里,也可以在对面那两个人联手时,支撑很长时间。
太渊神主本来便没有显露真身,传音之后,就直接隐匿踪迹,一路西去了。
……
极西之地,天宫群殿。
当地的太岁武者,还有那些本来侍奉着天宫族人们的仆从,现在都乱糟糟的,惶惶不安。
关洛阳的身影在高空之中浮现,俯瞰下方,仔细感应一番。
这里一个高手都没剩下,天宫族人,应该全都被恒王带走了。
“只顾着逃跑,明明应该察觉到我孤身追来,居然还连一点阻击我的想法都没有。”
关洛阳若有所思,“看来元君说的没错,恒王确实不能轻易联系到那个安渡王。”
天宫三王之中,安渡王和其他二王心性颇有不同。
当年古纪天宫和元君祖庙作为世间两极的时候,天宫三王还是非常团结的,但是后来太渊神主创立神殿,手段异常激进,动辄灭国,侵吞他方领土。
古纪天宫与之对敌多年,两边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大战断断续续,同样变得毫无底线,不择手段。
而这种战争层面上的不择手段,往往不只是针对敌人,对依附在自家这边的诸多属国,甚至对天宫本土的子民,也必定会有不小的影响。
安渡王那个时候,就逐渐对天王、恒王,积累了很多的不满。
等到他们与太渊神殿对敌了千年时,他把原本的称号“永王”,改称安渡王,就已经是到了不屑于掩饰自己态度的地步了,只是为了自家族人,依旧维持着天宫的大局。
但是安渡王的族人当时还是受到了一定的排挤,大多居住在天外星陆,甚至是居住在悬阳天轨上,负责平时巡逻、检修天轨神兵那样繁重的工作,在远古那场大劫难中存活下来的可能,非常微小。
前两年复苏之后,紫元君曾经见过他一面,认为他很可能已经不跟天王、恒王同处,甚至没有联系了。
只是关洛阳还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够保险,非要亲自来看看。
“这种足够影响局面的战力,放任在外,还是有些不妥,有机会的话,我得找到他,亲自见一见。”
关洛阳略微思忖着,随后飞落下去,抓了两个人,询问出除了天宫族人之外,这西方大地上高手最多、权位最重的城池在什么地方。
问清楚之后,他辗转千里,飞到一座大城上空。
这座城果然也不小,处处大屋,街道井然有序,不乏城堡庄园。
尤其是这座城市的地下结构,造得非常巧妙,本来只是用来排水排污的系统,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花大手笔建造起了如同地下城市一样,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的通道。
其中部分通道,甚至可容舟船通行。
关洛阳能感觉到,有几个太岁武道练到了接近七重天的人物,居然居住在地下那些舟船之中,与地下浊河共处。
实力堪称高手,沦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还不肯逃出城去,反而选择在那等污浊之地作威作福,心思实在可笑。
关洛阳也懒得去理会这些人从前身份如何,彼此有无仇怨,只是一股气势释放开来。
轰!!!!
顿时大气震荡,层层白云全部散开,露出空旷无比的蓝天。
其实今日这片土地上,天光正好,天空中本来云朵稀疏,可以看见蓝天的地方也不少。
但是现在,跟这个以关洛阳为中心的圆形旷蓝区域相比,其他地方的蓝天白云,都堪称污浊,比不上这里通透高远。
可惜这座城里,暂且没有什么人能够有闲心欣赏。
因为关洛阳的气势压下,全城人畜的思维,都猛然一顿,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之中。
关洛阳衣袖一挥,布料纤维转变成上百根七色钢针飞射下去。
钢针穿透屋顶,穿透城堡,穿透地面,把那些可堪入眼的太岁武者,全部打了一根钢针入体,将其生死纳入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