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自杀。
可对方也不像是要自杀的人,采药老头当然也不希望如此。
那位徐先生若是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们父子俩了。
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父子俩生存的可能性太小。
马车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很安静。
车夫侧着头,表情也十分意外。
旁边拎着棍子的家丁几乎是飘着,朝着采药父子过去。
这让他们生出一股浓浓的绝望。
好在那家丁要飘过来的时候,马车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刘旺,回来,不得无礼,那是徐先生的朋友!”
叫做刘旺的家丁也愣了愣。
似乎很是意外。
但依旧是尊令,飘了回去。
采药老头这会儿险些坐到地上,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他们父子俩完了,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里溜达了一圈。
马车这时候继续向前,到了采药父子身边时停下,车帘子被撩开,徐默在里面招手。
“二位,进来!”
毫无疑问,采药父子觉得这一刻是他们这辈子遇到的,最难的一次选择。
那就是要不要上去。
结果就是两人不敢上,又不敢不上,整个人表现的十分纠结。
最终,还是老头一咬牙,拽着儿子上车。
他选择相信这位徐先生。
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因为留在外面,按照现在这情况,估摸是必死无疑,上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车里,一下子更挤了。
采药老头这边是儿子,旁边就是丫鬟翠儿。
而翠儿此刻十根手指头都是血淋淋的,这会儿低着头,侧着脸,咧着嘴,冲这父子俩笑。
就这一个画面,采药父子知道,这辈子都忘不了,以后做噩梦,怕这一张脸也会成为常客。
可相对于丫鬟,那个夫人,似乎更恐怖。
好在,那边是徐先生和夫人挤在一起。
“二位,我已和栾夫人商量好了,她也是一个热心肠,决定捎咱们一路。”
徐默微笑。
仿佛瞧不见这车里恐怖的气氛。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在其面前的车扳上,摆着一把剑。
这剑,锈的厉害。
“徐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二位尽可在车中休息,等能下车了,就让二位下去。”栾夫人微笑。
可她的笑容,采药老头和他儿子根本不敢看。
那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美丽,可同时,也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和怪异。
夫人,比丫鬟,更可怕。
不在意外表,而在于那种感觉。
“老丈,来,你继续讲讲那个禁忌,后来,你爹他是怎么熬过去的?”
徐默这个时候问。
采药老头这时候只能是深吸口气,壮着胆子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爹那时候躲起来后,有东西在外面叫他的名字,说了很多话,我爹都没应声,因为我奶奶发疯前,和他说过,谁叫都不应,应了,就得死!”
按照采药老头的说法,当时他爹躲在土炕下面之前和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只不过刚才没时间细说。
现在有了,采药老头自然是从头到尾,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头姓李,叫李连山。
他爹叫李望湖。
这名字起的还是很有象征意义的,那时候李望湖三十来岁,年纪不算小,也是采药为生,儿子李连山才三岁。
当时村里发生诡异之事后,首先中招的是李望湖的娘,也就是李连生的奶奶。
老人家也快五十岁了,村中女人老的早,看上去,得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白发苍苍。
因为是晚上,所以很多人实际上在睡觉。
李望湖和媳妇正在酣睡,就被老太太叫醒。
当时李望湖就觉得不对劲。
黑暗中,老太太就站在床前,两只眼睛,放着一股幽光。
就像是一个很光滑的水晶,反射着黑暗。
“望湖,你们两口子赶紧抱着孩子,躲起来,就躲炕下面,记得,一会儿不管是谁叫你们,也别应声,千万,别应声,不然,会,会死!”老太太的声音似乎很辛苦,就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娘,你怎么了?”李望湖不明所以。
他发现,老娘半个身子在黑暗当中,看上去和平日里很不一样。
一双眼睛透着幽光,有点像是夜晚,村口的池塘。
似乎里面,藏着某种东西。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老太太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李望湖还想问,他媳妇一把揪住他。
“怎么了?得问清楚啊,娘她看上去不对劲。”李望湖道。
他媳妇却是小声:“望湖,你仔细看看娘是怎么出去的?”
“怎么出去的,还能怎么出去,当然是走……”李望湖一边说一边看,却发现老太太根本不是走出去的。
脚尖拖着地,飘出去的。
这个发现,直接让李望湖炸了毛。
而且外面这时候传来了各种惨叫声。
来的很突然。
前一秒还没有,后一秒就冒出来,有点像是有人故意在你耳边喊叫,突然吓唬你。
李望湖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毕竟三十多岁了,也有自己的主见,想了想,让媳妇孩子先躲到土炕下面。
然后他自己出去查探情况。
谁知道,这出去,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恐怖场景。
狗在互相残杀,人也是一样。
最可怕的是,李望湖看到他娘,正在厨房处理食材。
案板上,是已经扒了皮,且被分尸的尸体。
旁边掉下来一个脑袋,李望湖看了一眼,险些吓死。
那是他妹妹。
老太太这时候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嘴里叨叨着听不懂的话,将尸块一个一个放进蒸锅,开始蒸了起来。
李望湖在极度恐惧下连滚带爬逃了回去,然后躲到土炕里。
那是一声不吭,妻问他,他也不敢说话。
实在是被吓住了。
当时那场面,既害怕,又心痛。
笼屉里的,可是他亲妹妹。
这种感觉根本无法言明,他没当场疯掉,已经是心智坚强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继续磨砺着他已经濒临崩溃的精神。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惨叫声停止,整个村子似乎又陷入到了安静当中。
只是这种安静里,隐藏着恐怖的危险。
还有,外面的月亮,变成了血色。
一个人影这时候飘进了屋子。
是老太太,脚尖点地,又飘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嘴里念叨着:“望湖,出来吃饭了,望湖,吃饭了!”
土炕下面的两口子,直接尿了一裤裆。
没法子,太吓人了,因为那盘子里的,是半张人脸,至于是谁的脸,已经不用说了。
老太太飘过来,飘过去,在找人,但没找到,也是他们之前躲起来了,不然,一定会被老太太找到。
而且李望湖也不敢答应,因为他记得刚才老太太叫他的时候提醒过,一会儿,不管谁叫你们,都别应声。
包括她自己!
“望湖,吃饭了,吃饭了!”
老太太是很执着的,飘了很长时间,也叫了很长时间。
这段时间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煎熬。
后来,老太太又说了一些别的话。
其中,就有那三个字的‘禁忌’。
“怨~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