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青年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波浪头女孩忍不住抬高声音：“你胡说！阿城明明有工作的，每个月收入还不少。”
    鹿鸣微耸耸肩膀：“好吧，若是小偷也算是职业，那他也算是有固定工作的。”
    波浪头女孩惊呼：“小偷！？”
    看着面色青白的男友，她又是慌张又是茫然。女孩不知所措的站起身，再次伸手抱向黄毛青年：“阿城，你快说啊，快告诉他们你是做什么的？”
    黄毛青年浑身一激灵。
    在他耳中，女友的声音却变成了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黄毛青年身体僵硬。
    他缓缓低下头去，惊恐地看向女友的面庞……不！这哪里是他的女友？
    这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奇异的缝合线将她的脑袋、四肢和身体勉强连接在一起，浑浊的黑色眼睛淌下血泪。她直勾勾地看着黄毛青年，如泣如诉：“为什么……为什么……”
    黄毛青年发出一声怪叫。
    他再次推开女友，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几步。
    波浪头女孩又一次被推倒在地。
    巨大的响动也引起店里其余人的注意，探头探脑看向摔在地上的女孩，以及面容狰狞的黄毛青年。
    “这是怎么了？”
    “情侣吵架？”
    周遭的顾客窃窃私语。
    波浪头女孩又气又窘：“吴城，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直说！分手！我们现在就分手！”
    黄毛青年吴城没有回答。
    波浪头女孩愤怒的上前两步：“你说啊！”
    在黄毛青年的目光中，淌着血泪的女孩正步步逼近。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如泣如诉：“阿城？你为什么杀我？”
    黄毛青年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他双眼赤红，直直盯着女友的方向。
    古怪的模样让波浪头女孩止住脚步。
    下一秒，黄毛青年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
    他恶狠狠地朝着女孩冲去：“艹特么的！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说要和我分手的——老子告诉你，老子我能杀你一回，老子也能杀你第二回 ！”
    怒吼声在店铺里回荡。
    先前还咄咄逼人的波浪头女孩吓得惊叫连连：“啊啊啊啊——”
    更不用说其余顾客，整个店铺瞬间乱作一团。波浪头女孩连退两步，却是直接撞在桌腿上，吃痛地摔坐在地。
    她惊恐地看着吴城扭曲狰狞的脸庞，还有那灯光下反射着光线的匕首：“啊啊啊啊——”
    波浪头女孩绝望地闭上双眼。
    不过时间过去许久，她也没有感受到疼痛。女孩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又被离自己只有几寸之遥的匕首吓得惊叫一声。
    女孩双手撑地，往后爬了几步。
    远离匕首以后她才注意到眼前古怪的景象，险些惊掉了下巴。
    周遭店员和顾客同样张大嘴巴。
    只见鹿鸣微一手掐住吴城的手腕，微微用力便让黄毛青年吃痛惨叫。
    匕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重重的撞击似乎让吴城清醒了些。
    他环顾四周，没有再看到那张淌着鲜血的脸庞。吴城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受到身上的剧痛。他憋红脸庞，咬紧牙根，浑身用力试图挣脱鹿鸣微的束缚，同时还不忘骂骂咧咧：“臭女人！快点放开我！”
    鹿鸣微态度冷漠：“报警。”
    全程看呆的赵茹哦哦着应声，慌慌张张地拿起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黄毛青年吴城面色微变。
    他挣扎的更加起劲：“操！操特么的臭女人，你特么放开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小心老子让你死得——”
    对于鹿鸣微来说，黄毛的挣扎不过是蚂蚁撼树。可是一只蚂蚁跳上跳下，叫嚣不已也让人很烦，她手上用力，一个反手将吴城重重压在桌上：“就像你的前女友？”
    吴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鹿鸣微先前的话语，眼神止不住的颤动：“是你，是你……”
    第22章
    ◎世上有鬼（3）。◎
    吴城目光惊惧：“你到底做了什么！”
    鹿鸣微眼神奇异：“应该问你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逃开的店员战战兢兢地回来了。
    跟着店员一起到来的还有巡逻警察, 不多时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匆匆赶来。
    店员指着吴城说道：“警察同志，就是他！这人刚才持刀冲向他的女友，嘴里还喊着能杀你一回就能杀你第二回 ……”
    几名民警的眼神登时不对了。
    尤其看到落在地上的匕首, 站在后侧的民警更是直接拿出对讲机向对面交代几句。另外几人则大步向前，紧紧扣住黄毛青年的手。
    吴城冷汗涔涔而下。
    他讪笑一声：“我就随口说说的……”
    鹿鸣微打断黄毛青年的狡辩：“你的前女友失踪三个月了吧？你一直拿着她的手机给家人发消息, 说她是在厂里打工？”
    吴城的表情凝固了。
    他看向鹿鸣微，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怪物。
    吴城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他的前女友……不，或者身侧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他前女友的脸，他哀嚎出声：“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是你，是你想和我分手, 都是你的错——”
    黄毛青年疯狂扭动着身躯，表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惊恐。奇异的反应让几名民警都虎躯一震, 下意识死死摁住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吸毒了？”
    几名民警脸色不太好。
    其中一名民警端详着鹿鸣微：“同学, 你是知道什么内情吗？”
    “啊……这些是我算的。”
    “哈？”民警表情古怪得很, 目光在鹿鸣微和黄毛青年间游走。
    “你应该知道的吧？你男友有两个手机。”鹿鸣微侧首看向被裹在毯子里的波浪头女孩, 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将其中一个手机看得特别严实，你怀疑他和其他女人有染，打算今天晚上等他睡着打开看看。”
    “……”波浪头女孩下意识点点头，“对, 对, 对……他是有两个手机，我的确, 的确打算晚上打开来看看……看看的……”
    波浪头女孩的声音渐渐变轻。
    要是，要是自己打开手机的话……她还能有活路吗？醒过神来的波浪头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男友的眼神分外惊恐。
    她往民警身后挪了挪。
    民警们神交换着眼神, 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鹿鸣微。
    没有物证, 没有警情。
    民警们下意识想要训斥神神叨叨的鹿鸣微, 却又有种毛骨悚然的真实感，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述说着自己的痛苦和委屈。
    为首民警深吸一口气。
    正当他定了定神，打算仔细问一问情况的时候，黄毛青年身上传来一阵嗡嗡声。
    黄毛青年吴城猛地醒过神来。
    他疯狂挣扎着，试图遮盖震动声。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鹿鸣微偏了偏头，看向带队民警：“许警官，接吧。”
    回过神时，许警官发现自己已经从黄毛怀里掏出手机并接通来电。他懊恼一瞬，又打起精神：“您好，这里是……”
    “姗姗，你终于肯接爸爸电话了……哎？”对面是个苍老的男声，他警惕地反问道：“你是谁？怎么拿着姗姗的手机？”
    民警们的神色一凝，心沉了一沉。
    许警官更是深吸一口气：“这里是桂城市兰桂大道派出所，我是许警官。”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
    紧接着许警官沉声道：“我们是在一位持刀男性手上拿到的手机。”
    波浪头女孩连忙补了句：“他叫吴城。”
    许警官重复着：“这名男子叫做吴城，请问你们认识他吗？”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紧接着传来老人不可置信的声音：“吴城？他，他是我女儿以前的男友……上回，上回姗姗和我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啊？”
    听到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吴城最后一寸力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双膝发软瘫坐在地：“可恶……”
    许警官面沉如水，低声询问几句。
    得知老人的女儿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语音视频通话，只是在微信上简简单单回复几句以后，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
    许警官的手微微用力。
    他强行放缓声音，温和地安抚着电话那端的老人。直到挂断电话，他的眼底才窜出火焰，怒目看向吴城：“走，回局里去。”
    目送民警将吴城和波浪头女孩带走以后，鹿鸣微几人也离开冰淇淋店。看着赵茹几个还有点没回过神，鹿鸣微贴心地带着她们走到阴凉处，吃着甜筒思考人生。
    久久赵茹第一个回过神：“微微——你，你，你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