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没有苍蝇蚊子，如果是夏天的话，苍蝇群密得能大老远就看得一清二楚。
    卡尔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是高贵的超凡者能看上得，于是用最快地速度跑到了雪梨花山丘旁边说：“这、这都是我和弟弟妹妹们收集的！”
    这话是没错的，虽然他们将雪梨花清理到这边的目的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活埋，但从结果来看，这些就是他们的成果。
    雪莉花堆上面还有不少的雪花，爱丽丝虽然很想帮这个可怜的孩子，但还是拿出了大大的滤网，一丝不苟地将细小的雪花筛出去。
    然后说：“一共425斤，加上刚才的就是445斤。”
    一斤雪梨花1铜币，425斤的话……那就是425铜币！
    卡尔忍不住哭了出来：“爷爷，爷爷有救了！”
    425铜币，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应该、应该是能救爷爷的吧！
    桥洞里还有不少人，为了减慢肚子饿的速度，只要不是必要，大家都是躺着不动弹的。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麻木。
    虽然对爱丽丝的到来有所反应，但也没有多关注，显然是还不知道雪梨花能换钱的事情。
    爱丽丝也没有说，她先是进了桥洞看了一下卡尔祖父的情况，血条只剩下1点了，随时可能断气。
    “别哭别哭，我正好带了治疗药水，600铜币，你要的话，我可以卖给你。不过服用了这个药水之后，只能勉强保住性命，最好还是去兰斯维利的医院看看。”
    600铜币这个关键词，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好几道视线集中到爱丽丝的身上。
    卡尔一听爷爷有救，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又听要600，他不知道600铜币和445铜币哪个多，只能问：“我、我买得起吗？”
    爱丽丝点头：“不过这样的话，你还得欠我155铜币，你可以再找155斤雪梨花给我。”
    卡尔激动得跳了起来：“那我、那我去找雪梨花！”
    爱丽丝拉住他：“先给你爷爷喂药吧。”她将药剂放到卡尔的手心里。
    能治疗骨折的药剂，就算是兰斯维利也不可能只需要6银币，但6银币，只是药剂材料的费用罢了。
    爱丽丝自己能炼制，因此不亏。
    眼看着卡尔爷爷喝下药剂后，脸色立刻就变得红润了起来，卡尔和龙凤胎兴奋地扑了过去：“爷爷呜呜呜……”
    卡尔爷爷的血条被稳定在55/91的程度，虽然是治好了骨头，但他的内脏被骨头扎到了，需要更好的药剂或是手术。
    这个费用，就有些高了。
    卡尔的祖父挣扎着起来，似乎想要跪下给爱丽丝道谢，但爱丽丝先一步打断了他。
    “你的骨头扎到了内脏，现在的掉血状态改变不了，一个小时掉1点，如果不购买治疗药剂或是动手术的话，55个小时后你就会死去。这55个小时是在你好好休养的情况下。”
    爱丽丝的话让老人刚有了神采的眼睛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卡尔却依然乐观地问：“治疗药剂要多少钱啊？”
    “5金币。”
    庞大的数字，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爱丽丝却趁机大声地说：“不过你和你的家人可以去收集雪梨花，1斤雪梨花换1铜币，今天一天我们都会在这里收购的。”
    卡尔还没动，桥洞里躺着减少能量消耗的人全部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等他们全部走远后，爱丽丝立刻小声地对卡尔说：“你可以去把你的家人全部叫回来，等凑够了欠款就去风悬浮列车站台，有人拦住你们，你们再交欠款，然后往车站跑。”
    “去兰斯维利吧，那里的雪梨花更多，就算是捡雪梨花，也能挣到治疗和生活的费用的。”
    “至于欠我的155铜币，到了兰斯维利再还给我也没关系。我叫爱丽丝，是兰斯维利第一小学2年5班的学生，你去校门口找门卫登记一下，我有空了会去找你的。”
    至于卡尔可能会欠钱不还的情况——爱丽丝没考虑过。也不需要考虑。
    考虑这种事情，老实说挺伤人的。
    爱丽丝他们也是来到拉克达利亚城后才知道这里的情况。
    卡尔一家不是唯一扒皮吃肉的羊，很多平民比他们更惨。
    他们本就没有财产，再多了负债，根本就没了活路。
    所以爱丽丝一行人商量了一下，将“一篮子”这样更含糊不清的概念，换成“1斤”这样更准确的重量。一篮子大概能有2-3斤重，1斤1铜币差不多。
    拉克达利亚城的领主不在这里，就算在也没有关系，他们习惯了享受和民众的逆来顺受，一定想不到被逼到绝境的平民会反抗。
    等他们赚到了能还完负债和车票钱，逃到兰斯维利的话，就算是斯塔那子爵再愤怒，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去和斐洛司拍桌子吧！
    至于要等拉克达利亚城的高层们反应过来，拉克达利亚城应该就没什么人了。
    至于那些奴隶……
    爱丽丝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帮助他们，但是在这样的地狱里，能多救一个都是好的！
    卡尔的眼睛亮了亮。
    爱丽丝又给了几个小孩一瓶水，然后就离开了，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去做。
    温温热热的水让几个孩子脸色好看了很多。
    卡尔的祖父将最小的孩子抱到怀里，眼睛里犹豫挣扎的光芒闪烁了好几下，然后下定了决心：“你们三个去把你们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喊回来。”
    他们要离开拉克达利亚城，必须要离开！
    *
    斯塔那子爵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被偷家了，他还在为暴增的“税收”得意。
    “这群低贱的东西，我以前对他们还是太过仁慈了！”斯塔那子爵对着儿子们教育道，“对付那些贱民最好的办法就是施加恐惧！你看让他们直面一次恐惧后，他们变得多听话啊！”
    小儿子杰克眼神闪烁：“但是父亲，这样不会死太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塔那子爵打断了，他眼神严厉地剐了一眼杰克：“那群贱民的生命本来就不值钱。今年给他们一个教训，明年减少一下税收，又有一茬茬的孩子出生了。”
    杰克张了张嘴，他觉得就算明年有很多孩子出生，也无法立刻解决领地无人的问题。
    怀胎十月、新生儿从小长到大至少也要十八——
    “这五年的时候，我们再多买一点奴隶就是了。”
    今年王室下拨的救济粮很不少，能活过这个冬天的平民想来会很多。
    这样的话，明年的春天的奴隶价格就会便宜下来了。
    拉克达利亚城被影响得空了大半，但其他城市可不是这样！今年冬天的救济粮有王室盯着，肯定不能像往年一样全部收起来，但这里少的，明年就从那些贱民身上收刮回来！
    活下来的数量会变多，那么税收也能再多点了。
    交不上来？那就卖掉吧。
    斯塔那子爵不怕缺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恨！
    如果不是兰斯维利的话，他会挣得更多！
    杰克感觉有哪里不对，那些被这么轻易地就决定了命运的，不应该是人吗？
    “父亲，如果我们试着减少一点税收呢？那些人活得时间长了，我们能收到的税收不就多了吗？”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然而斯塔那子爵却是暴怒地敲他的脑子：“蠢货！你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不会做吗？！我花了那么多钱，你到底学了什么东西？！”
    斯塔那子爵的其他几个孩子在心里暗笑不已，既是笑杰克的愚蠢，更是笑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惹怒了父亲。
    杰克被打得满头包，但还是有些不服气。
    最稳重的亚瑟的眼神闪了闪，在“会议”结束后，特意以老好人的样子找到杰克，替他解答了疑惑。
    “普通人的寿命是很短暂的。到了35岁以后，他们就失去了工作的黄金期。”
    “拉克达利亚城的平民平均寿命是32岁，从出生到死亡，他们一年要交2银币的税收，32年就是64银币。”
    “你让他们少交点税收，假如一年只交1银币，他们要64年才能交到现在32年的税收。你觉得他们能活到64岁吗？”
    杰克：“……”杰克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之前是几十个兄弟里最冲动的一个，但也因为他的冲动，他是这么多个兄弟里，最早和兰斯维利接触，也是接触最多的一个。他或许真的，就像父亲骂得那样，不太聪明。
    但是兰斯维利的税收为什么那么低？甚至是没有！
    杰克想不明白。
    但他觉得吧……斐洛司领主比父亲厉害。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斐洛司领主更厉害！
    这是杰克·慕强癌·斯塔那的想法。
    但其他的斯塔那都一致认为，还是斯塔那子爵更厉害！
    毕竟斐洛司领主才不会给他们每个1-10万的零花钱，更不会把爵位给他们！
    杰克被断掉了这个月的零花钱，但杰克还是认为，斐洛司领主更厉害！
    ——毕竟，他是亲身在兰斯维利那种繁华的城市里生活过的。
    *
    斐洛司并不知道在隔壁领地的子爵宅子里，还有一个小粉丝在坚持他的厉害。
    “领主大人，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确认一下。”
    被送上来的，是一份贷款申请。
    额度是五十万金币，虽然贷款额度不地，但审批贷款的工作，一般是不会出现在领主办公室的办公桌上的。
    斐洛司挑眉，他拿起文件一看，先去翻看了申请人，再联系申请理由，就猜得差不多了。
    学生，还是一大批未成年学生的联合贷款，难怪要拿来过他决定了。
    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文件，斐洛司很痛快地给签下了名字。
    这个是雪梨花树研究专项贷款申请。
    一般来说，这样的研究专项是要先经过学校的课题研究，由指导带队老师确定可行性后再报到财务处，审核通过后才会打款。
    但雪梨花树的等级很低，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从来也没有听说雪梨花树能成为什么很有用的材料的。
    除了能让贫民冻死外，就没什么用了。
    不管是降温、化雪、凝聚元素功能，都强不到哪里去。
    就算是按照正常的申请流程，大概率也是会被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