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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致病了。听说是半夜发高烧。
    为什么发烧,无从知晓。
    大半夜的,小庄阿姨把他送到医院,39.8°反反复复烧了一晚上。
    中医说,人在情绪过度低落的时候,邪寒入体,病易缠身。卫致在春寒未过的时,挨了母亲的打骂,又一人在浴室淋了一小时的冷水,不生病,才奇怪。
    ……
    “卫致哥哥不愿意去医院,看了医生就闹着要回来,是小庄阿姨逼着他在医院的。”萧诺一直在和她说卫致的情况。
    她只当没听见。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info.com
    “卫致哥哥很不好,我昨天去看他了,感觉魂都被病带走了。”
    死了最好。
    “月月!你怎么都不说话。”
    江晚月冷着脸看着聒噪的萧诺:“你要关心他,就去找他,不要和我说。”
    萧诺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月月从江南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亲密无间再也不复存在,她们之间,也有了小秘密,她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疏离……
    她已从卫果处得知他们那日的事,但月月,一句解释都没有,似乎根本就不想和她说。
    姐妹之间,长大了,就会变吗?
    她委屈的看着江晚月。
    江晚月心一软:“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萧诺抱住江晚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没有。我最喜欢你们了。我只是,讨厌卫致。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他了。可以的话,真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来往。”
    她那么严肃,萧诺哪敢再问什么。都下跪了,肯定是很严重的事了。
    ……
    江晚月和卫致又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关系。江晚月觉得浑身舒畅,卫致则是日渐阴郁。
    卫致虽然没有给她任何答复,但是小结巴,再也没有被人霸凌过了。
    这样很好。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
    但…
    他是卫致啊。
    ……
    卫致第一次求卫建业时,只问了一句:“怎样,才能让碍眼的人消失?”
    “那当然是,拥有绝对的权力。”
    自上次打了卫致之后,卫致再也没同卫建业说过一句话。那回去参加华老的寿宴,还是庄茹玫软磨硬泡了好久的结果。即使是一起出门,他儿子也能心狠的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他正不知道该怎么修复自己和儿子的关系,没想儿子会主动找他聊天。
    “能不能用你的权力,让一个人消失?”
    “当然可以。我今晚做的梦,明天就能实现。”
    多狂妄啊。
    当他提出,让叶漪消失的时候。卫建业没有反驳,而是问:“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对他下死手呢?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卫致从未推心置腹的和他爸说过任何。
    但那一次,他把……
    嫉妒的折磨,阴郁的心思,可怕的卑劣,全都和卫建业,和盘托出。或许江晚月说得对,他和卫建业,本质上,是一种人。
    卫建业诧异儿子竟然会为了那个丫头病态到如此地步,却并未阻止,而是,纵容儿子的阴暗。
    “儿子,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让人消失之外,能到达目的的方式有很多。想让他消失太容易了,但那个丫头,会因为这样而恨你一辈子。这样,达不到你的最终目的啊。”
    卫致一愣。
    “最好是,他自己,主动消失。”
    “你要的,不过是那个丫头而已。”
    “做事,当然要做绝。但绝,只是目的。有时候让人吃糖,比杀人更有效益。”
    卫建业给少年卫致上了一课。
    他纵容了儿子的心思,约了陆定国吃了一顿饭。他不过轻飘飘地说起了他那个传奇养子,陆定国就七上八下的。后来,经过卫建业的秘书的点拨,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孩子竟然招惹了卫家公子看上的丫头。
    秘书给了他指明了一条出路,让他把孩子送出去,不要苛待孩子,落人话柄。
    他立马准备起了叶漪出国的事宜。
    ……
    陆定国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滴水不漏。
    他只是温和且严肃的给叶漪两个选择:“你出国读书,义父供你一辈子都可以。但你要继续和那麻烦的丫头纠缠,别说你了,义父自己的生意可能都保不住哦。”
    叶漪,没得选择。
    他当然知道义父的财力,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官员整垮,也当然知道,这不过是维系“父子俩”体面的说辞。
    选江晚月,意味着院长妈妈好不容易给他谋划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出国,意味着有更大可能出人头地,他要的,是不再被欺负,拥有和这些人一样,能与人掰手腕的实力。他身后不仅只有他自己,还有院长妈妈,孤儿院的弟弟妹妹。
    他没办法为了江晚月,牺牲自己的好不容易。
    少年叶漪,选择了前途,斩断了对意中人的情丝。
    ……
    在江晚月被分手的那天,甚至没看到叶漪其人。
    好像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这个人,就像烟雾一样,在她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大概是两个月后吧,她才收到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她很想问个彻底。但她无论发多少封邮件,却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她想问陆洪,可是陆洪也转学去了实验。
    陈晓晓一直避着她。
    直到她在陈晓晓家楼下堵着。
    陈晓晓知道躲不过,很真诚地的说:“我也被分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
    她去实验中学找陆洪,陆洪看到她,很意外,也很…欣喜。
    但……带着克制和躲避。
    “别躲我了,给我一个交代吧。我只是要个结果。”
    陆洪抽起烟:“他选了去美国。”
    陆洪是个坦荡的恶人,他从不吝啬表现自己人渣的本性,也从不装什么正人君子,直截了当道:“喜欢你代价太大了。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没胆子接近你。本来我准备从那个乞丐身边把你抢走,但你,我动不了。”
    “什么意思?”
    “我爷爷给了他选择,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和你在一起,意味着他和我们陆家再没有关系,要回到孤儿院去。和你分手,可以出国,去美国读书。他选了去美国。”
    江晚月笑了:“原来。”他这么选择,无可厚非。爱情和前程,这不是,送分题吗?
    小结巴有多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多努力学习,多么记挂他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和弟弟妹妹,她,最清楚。
    “谢谢你。”江晚月转身前,同他道谢。
    陆洪完全不避讳的搭上她的肩:“我现在不在乐美,我们,可以偷偷谈恋爱啊。”他玩笑道。
    “我喜欢普通人,不喜欢纨绔子弟,更不喜欢高干子弟。”她也由着他造次。
    “没事,买卖不成情谊在。你这妞儿这么带劲,做女朋友就没意思了。”
    江晚月笑了笑:“我也不想和痞子做朋友。”
    她去电玩城打了一晚上地鼠机,花光了所有的领用钱。陆洪也一直在身后跟着她,她也默许他跟着。不够钱的时候,那个纨绔子弟又给她买了一篮子游戏币。
    “你打个爽。”
    “我不会还钱的。”因为,再也不会见了。
    “老子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你,发泄个够。”
    陆洪远远地跟着她回家,她安全到家后,那人就不见了。或许陆洪喜欢她吧?她不清楚,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或许是因为记忆的发酵,那个痞子少年,在今后的十多年里,在她回忆里的模样,好像也没那么邪恶。
    ……
    江晚月人生的第二次觉醒,自己清晰的做决定,是高二下学期,和小结巴分手。
    或许是受小醉的感染,或许是受小结巴选前程的启发。她忽然意识到,人生,最不要紧的,好像…就是爱情。
    她等老妈回来,已是五月初,还有一月,花芏理就要参加高考。
    这一回,不是休学,是保留学籍,去了江南。
    六月,在花姐高考前夕,她走得无声无息的。
    她坚定地要去江南读美院的想法,说服了章程芳。
    她的手机换了号码,那一年,开始有了初代触屏智能手机。微信刚刚上线。
    高考回A市的时候,哪怕考场就在乐美,她也没有和果果诺诺打照面。那时候,花姐和那个她忘得干干净净的人,已经去北京读大学了。
    除了高考那几天,直到硕士毕业,江晚月再没回来过。
    ……
    她在江南的美术机构上课时候,知道花儿被录取人大,卫致去了政法大学。
    听说卫致高考发挥失常,本来可以稳上清北的,但是考物理的时候,没有做最后一道大题。即使是这样,总分还是让他去了他这学渣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双一流。
    她被美院录的那一天,诺诺被A大录了,果果被一个A市的一个民办二本录了。
    他们仨在四个人的“姐妹群”,互相在发录取通知。
    她没考上国美和央美,不是因为专业。而是因为该死的文化课。
    师祖很开心,反正在他身边,比在哪个美院都强。虽然没有达到师父和妈妈的期望,但她也很开心,通过自己的努力,文化课能进江南美院的国画系。
    从高三到研三,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送走师祖,在江南一呆,就是8年。
    文学作品里轻描淡写的八年,让少女变成了路边小朋友打招呼嘴里叫的“姨姨”,身边的朋友结婚生孩子,她也还是,一如既往。
    没有恋爱,因为,没有心动。
    没有性,因为,有了更高级的欲望,就无所谓动物欲望了。
    二十四岁的江晚月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家自己的艺廊,成为和师父师祖一样的艺术家。
    ……
    花儿在她大四那年就去了英国,第二年,果果和诺诺紧跟着她去了英国。从有微信的3G到4G,她都没有早已被她封存的人的微信。只是听萧诺说,林湾也在北京,虽不在政法大学,但一直和他联系紧密。
    听说她大二那年,卫建业升到省厅了,卫家就搬到另外一个新楼盘的别墅区里了。
    后来8号小区那几个伙伴的家,也是陆陆续续的搬了。只有他们家还住在老房子里。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是不讲道理的,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她还是那个会和姐妹们说垃圾话的江晚月,却不再是那个会把真正心事告知他们的小霸王。
    少女江晚月会说:“我和姐妹们,永远都不会变。”
    可后来,影响她们变化的那个人,却是江晚月自己。
    他们之间,也有了,成年人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