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要发消息给我。”
    “才不要。”
    口是心非的人慌乱地关上浴室门。
    手机里和他的聊天信息突然又多出一条。
    周时序：［图片］
    他把那张拍立得翻拍发给她了。
    林知意点开图片，手指放大着画面。
    那个妹妹用的拍立得型号应该是mini90，那部号称无废片的富士机子拍出来的照片质感比她那部mini25要好，3寸清晰画面里他挺翘的鼻、绷紧的下颚线和望着她的眼睛全都成了点睛之笔，这样的他在和她接吻。
    林知意一边诚实地保存照片到相册，一边沉默地尖叫。
    救命啊！周时序是在干什么？
    他的举动如同一颗大石头落入一汪平静的湖水里，林知意心是颤的，手是抖的，她强装着镇定和镜子里的自己对望。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满分暗恋家只做过暗恋这份试卷，对于如何相爱，她不知道。
    早上丢到她专属脏衣篮的衣服都不见了，好像被周时序清洗了，连带着她那条早上换下的湿内裤……林知意在浴室磨蹭到肚子超级饿了才肯出去。她穿上米黄色的长裤长袖往外挪动，走到餐厅就见某个人套着她的可爱小围裙在搬菜，他做事时的样子认真又专注，寻常的事情在他身上散发着不同的味道。
    林知意觉得这幅画面好温馨、他看着好贤惠，完全踩中她这个懒鬼的喜好。林知意春节在家都是瘫在床上等她爸投喂的。只有自己回这边工作才会动手做饭。
    比格犬的“宝想要、宝得到”还需要它努力地“war  war  war”叫。
    那她呢？她做了什么让他这般改变？
    林知意举起手机对他一顿拍，手机快门声没关，咔擦咔擦地对着周时序响着。带着围裙的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无言地勾唇笑着走回厨房。
    品出他的纵容，察觉到他现在对她随意拍他的行为没有任何的反对念头，她心中的不安在回荡。
    他在干什么？
    补偿她？
    还是……
    周时序端着最后一碟菜出来，望见林知意还在那站在，她洗浴后的小脸白里透红，眼眸黑亮，她披散着长过肩的半干黑发，他朝头开口：“林知意，过来吃饭了。”
    林知意只抬眼瞧着他，眼神满是探究，耳朵似听不见他讲话般站在原地。
    周时序见她不动，他熄灭厨房灯，穿着围裙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他的目光在她脸间晃荡，最后定定地落在她的眼上，林知意也不躲避地迎上他的眼。她似乎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那双水光润泽的杏眼把她的心里的想法都透露。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和纠缠，仿佛要通过视线的试探和较量来读懂对方的心。
    周时序突然背过身，将身后腰处那团打结的系带靠在她的手边，“来，帮我解一下。”
    林知意打量着他的背影，围裙被他系得很紧，能勾勒出比肩约窄三分之一的腰身，她伸出手，解围裙系带的过程不可避及地触碰到他。
    见他身体微微一颤，她情不自禁地喊出他的名。
    “周时序。”
    “嗯？”
    背对她站着的男人侧头看她，他露着半张脸，望向她的眼眸清澈明亮，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泛着柔软的情绪，她对上他的眼，感觉到他的目光如漫漫海水铺开将她包裹。
    将她的她欲言又止看在眼底，他似心有所感，引诱她开口：“你要和我说什么？”
    林知意想问周时序，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话到嘴边，她又退缩了。
    她的勇气是薛定谔的猫。
    酸涩的感觉在身体内跑荡、撞击，林知意突然止住声，周时序依旧偏着头等待，他的目光不带一点催促和不耐烦。
    “围裙解开了。”林知意假装不懂地举着两根带子对他笑。
    一些各自以为的“心照不宣”让他们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
    周时序也认为今天并不是个好时机。
    无论是谈论关系还是对她许诺未来都太过于着急和随便了。
    他还没准备好。
    准备给她份完美的答案。
    周时序从来就不缺女朋友。
    他想要的是一个具体、确定的人。
    如果他只是像别的男性一样想要一个女朋友，无论漂亮的、大方的、知性的还是性感的，以他的条件都能信手拈来。甚至，他可以在初中性意识萌起时就和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在一起，三个月没了新鲜感就换个新的，这样他永远都能成双成对。
    好感、喜欢再到爱，一步步严谨地走着是周时序设想的恋爱观，就和他做事一样，每一步清晰明了。
    可遇到她还是乱了。
    林知意松开手，周时序把套头的围裙带脱下，他见她还在望着他，头顶冒着的短绒碎发让她看着软乎乎的，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问：“不饿？”
    怎么会不饿？
    林知意快饿死了。
    不过在对他摇头之前，她先惩罚性地拍了下弄乱她头发的大手。
    周时序轻笑一声，他收回手，朝前走了两步，见林知意没跟上，他回头，微眯着眼朝她喊道：“过来吃饭，不然我统统吃掉，让你饿肚子。”
    林知意听他这要饿她肚子的不客气威胁，她刀了他一眼，存着逗弄他的心思，林知意挺直身板，盯着他开口道：“周时序，你要说‘公主请吃饭’。”
    梗是近期互联网热梗，可她身前这人是不在网上冲浪的老土人，他哪知道她在和他玩梗，只会认为她在为难他，让他叫她公主……
    林知意好奇地等他反应，以为会让他尬住，没想到周时序把可爱围裙搭在手臂，他就屈身朝她摆了个邀请的姿势，眼望着她温声道：“公主请吃饭。”
    他的声音搭配着这个称呼让她听着很羞耻……林知意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而周时序仿佛把“公主”这个称谓当真了。
    她走到餐台，他给她拉开凳子。吃饭时，周时序一会说“公主请喝汤”，一会说“公主请吃肉”，她叫他闭嘴他还呵呵笑地说了声“遵命，公主”。
    林知意这顿饭吃得面红耳赤，根本没心思品尝周时序的厨艺，她满心都在他身上，看着他揶揄的笑，她突觉她刚刚哪是在玩梗为难他，她明明是挖坑让他来玩弄自己！
    被他一声声“公主”叫的受不了，吃得半饱的林知意丢下周时序跑进卧室去了，她不能再和他共处一室了。
    林知意满脸羞红地走进卧室，眼落在床上，她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抱进来的枕头和被子……
    周时序还在餐台吃着，他听见动静，抬头望去，只见满脸坏笑的人儿抱着他中午放进她的床的被褥走出来。
    “林知意，我今晚不想睡沙发。”他启声试图阻止她。
    林知意昂着头，她愉快地否决他的请求，“没得商量，公主的话你得听！”
    于是乎，周时序喜提在沙发睡觉的第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