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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放开我,你算哪根葱啊!」
    在半路我便甩开了单念生的手,气得脱下一隻鞋子丢在他身上就跑走了,深怕他衝上来扯我的头发大骂我,虽然我就是知道他不会那样做,才会放肆的连他人眼光都不顾。
    拎着剩馀的一隻鞋子,我光着脚丫子踏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还保存着炙热阳光的水泥额外温暖,却也烫的我脚底板有些受不了,只好抬高了脚并且加快步伐,减少触碰地面的面积。
    「啊……痛。」不小心踩到了小石子,刺得赤裸的脚底阵阵发疼。
    低下头,移开了脚,我瞪向那颗石头说:「现在连石头都要跟我作对吗?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脑中闪过念头,或许单念生已经开始对我感到厌烦,再过不久也会将我踢出家门,我又会变得跟当初一样了吗?是人人丢弃的一双破鞋,是无人收留的可怜流浪狗吗?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别给我一相情愿。
    垂头丧气的游走在路边,现在的我肯定像个失恋女子,猛然被握住了手腕,我迅速的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惊讶的道:「你到底要干么啊?」
    「我想认识你。」陌生男子一脸诚恳。
    「可是我不想认识你,奇怪的人。」我筑起防备心,一手护住自己的胸口。
    「这位大姊,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不是变态也不是坏人。」他开始有些慌张,手足无措的摆着手。
    「真的吗?」我微瞇起双眸,怀疑的直盯着他看。
    「我来参加我表姊的婚礼,在婚礼上偶然看见你在大树后面笑的样子,我觉得你……」他越讲越害羞,慢慢地低下头。
    「觉得怎样?」我挑起眉头。
    「觉得你很漂亮。」
    顿了顿,沉默几秒鐘,缓缓开口:「离我远一点,怪人。」
    不再理会他,越过他我往前行走,继续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中,只是务得不承认被他这么一打断,单念生彻底从我的脑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秒,我不再想他,不再为他烦心。
    「我叫牧大扬,你叫什么名字?」他在我身后大喊,圈着手围在嘴边。
    听见他的呼喊后,大概是因为名字特别讨人欢心,我不禁笑出了声,转过头说:「苏禾,我叫苏禾。」
    他露齿而笑,快步跑到我的面前,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摆到我的脚趾前,看着他缓缓蹲下身抬起我的右脚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温柔的替我拍掉尘土,套上他的鞋子,另外一脚也不例外,而我呆愣望着他,丝毫不敢置信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事时在眼前发生。
    虽然勉强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包覆着我的肌肤,但他的动作却让我感到暖心。
    我不晓得他为何要做出此等举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拿走我手上剩馀的那隻鞋子,满意的对我勾起嘴角。
    「你有没有香港脚啊?」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你也太没情调了吧,这时候应该跟我说一声『谢谢』不是吗?」他沉着一张脸,因为得不到想像中的回应而感到失望。
    「才不要如你所愿呢。」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好吧,只要你的脚不会受伤就好了,我没有香港脚你大可放心。」牧大扬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往前走几步,然后轻声的说:「谢谢你。」
    他像隻小狗般乖巧地跟在我的身后,分明步伐跨的比我还大,却硬是配合我踩着彆扭的小碎步,我馀光偷瞄着他好几次踉蹌的模样,想笑却不敢笑出声。
    坏心情被他一扫而空,瞥一眼手腕上的手錶,距离宴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忐忑不安的心情又渐渐涌上。
    或许我不是在害怕面对庞大的客人,而是要回去面对单念生那个大麻烦,尤其是我方才还对他丢了隻鞋子,早知道朝他扮鬼脸就好了。
    「苏禾。」
    「什么事?」我没有转过头看他。
    「如果我说我就是你结婚的对象呢?」
    「你是单念生吗?」
    「啊?是那个男生吗?我当然不是啊!」
    「你不是他,我干么要跟你结婚。」
    对于他的话我不加思索,只是不自觉从喉咙里跑出了几个拼音,没有先怀疑他说的话,可能是因为当牧大扬说出那几个关键词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了单念生的脸庞。
    「那个叫什么单念生的,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我看他对你根本毫无感情啊!」他伸手挡住我的路,强迫我与他对视。
    「有单念生,才有苏禾。」
    和他在一起的岁岁年年,天天月月才是最重要的日子。
    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他会喜欢上我,因为我只是被他收留的宠物,我不会要求过多的物质或感情,只要他不将我丢弃,就算以后他牵起手走在红毯上的人不是我也不要紧。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牧大扬粗糙的手指在我的眼角摩娑,我一开始不晓得他的举动,后来滚烫的水珠掉落在手背上的时候才明白,他在替我擦眼泪。
    「我好像错怪你了,你好像是个好人。」我吸吸鼻子,自己用手掌抹掉剩馀的泪水。
    「现在才知道啊!」他羞赧的侧过头。
    踩着这双不合脚的鞋子回到会场,分别了幽默风趣但容易害羞的牧大扬,我躲避同事的追问,默默进到宴会场地帮忙,踢着大好几号的鞋子,现在才意识到走路有多困难,像个鸭子。
    询问女同事手边有没有可以替换的鞋子,却被他们要胁说明和单念生之间的事情才愿意给我。
    我才不屑。
    这场宴会没有我工作的职位,我可以藉机当准新人们请的客人大吃一顿,没有在会场上看见单念生的身影,甩了甩头,我夹几口菜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彷彿快把牙齿咬碎。
    同事添了一杯接一杯的红酒,我把它当成蔓越莓汁尽情畅饮,没查觉到天旋地转的世界,像个小孩子踢着脚上那双大鞋。
    对着鞋子痴痴地傻笑,我呢喃:「牧大扬、牧大扬……」
    「还好你回来了。」
    单念生,你养宠物吗?养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