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幽深,落雪无声。
寂静长夜里,一只灰尾山雀扑闪翅羽,稳稳落在一根树枝之上,肥嘟嘟的身子压得那细伶伶枝头弯成弧形,枝头残雪簌簌落下。
小雀发出一声短促的啼鸣,音调颇有规律。
没人会注意到一只普通小雀的叫声。
毕竟它是那么不起眼。
那叫声穿破云间,被风声传送至一处隐蔽洞穴。
少年倏然惊醒,他撑起身,被撕破的衣襟大敞,宛如玉石雕刻而成的躯体上,遍布青紫的痕迹,胸乳处更是惨不忍睹,身体没有一处不在提醒他,自己经历了一场多么荒唐淫靡的情事。
他浓密睫羽下满是沉郁的煞气,只要一想到自己像只公狗畜牲一般求欢,任由这中原女人亵玩,怒意就如同燎原野火一般顺着五脏六腑熊熊燃烧。
折磨人的法子在脑中转了千万种,可眼下他只想立即干脆利落地杀了她。
少年伸出手,放在宋稞颈间,虚虚环握,再一点点收拢。
少女兀自睡得沉沉,乌木般的黑发如云似雾,眉宇恬静安然,衣衫凌乱,雪色双峰半掩,宛若一副活色生香的海棠美人图。
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纤细颈骨即将被折断之际。
少女嘤咛一声,含糊道:“凌莘……”
少年动作凝滞,蓝眸中泛起异色。
这名字,草原上大概无人不晓。
在凌莘出现之前,中原皇室因重文轻武,武将凋敝,守城将领个个尸位素餐,边疆军防更是漏洞百出,草原部族掳掠犹入无人之境,毫不费力。
这个出身草莽的兵疯子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率领三千兵士,以少胜多,接连屠戮十二个部族,活生生打回十座城池。
可汗曾数次感慨道,如此将才,奈何只对中原皇室忠心耿耿,不能将他收在麾下,日后会成王国大患。
这中原女人,和凌莘是什么关系?
心思百转,也不过一息之间。
若是能利用这女人掌控凌莘,他呼延明抒堂堂王子之尊,怎会再受制于呼延赞玉。
胸前箭伤隐隐作痛,也正是拜她所赐。
呼延明抒咬紧牙槽,这仇,他早晚会报回来。
至于这中原女人。
他的目光扫过宋稞睡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管她是真睡也好,假寐也罢,既然还有利用价值,就暂且饶她一命。
灰雀鸣声陡然尖锐,绵长声线穿云破晓。
俨然在急声催促。
呼延明抒掐住少女两颚,迫使她张开嘴,指尖轻弹,一颗小小药丸落入其中。
“看来我这位‘恩人’的确心怀纯善,昨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偷偷在恩人身上下了毒药,三日内,必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他仿若未觉少女弧度发颤的长睫。
继续道:“现在误会已然解除,我便悄悄给恩人喂下解药,只盼醒来后她莫要记恨于我。”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呼延明抒勉强收拢好残破衣领 ,绝艳容色又染上怒意。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悄然离去。
少年走后。
宋稞又等了一刻,待确认对方不会去而复返后,才睁开眼来。
差一点就被掐死了靠!
还给她下毒,好歹毒的小毒物!
从鬼门关上走上一遭,她手脚无力,后背还隐隐发凉。
昨夜纷乱冗长的记忆一时全都涌入脑海。
那个s气息满满的女人,怎么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宋稞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橙娘,那真是我吗?是不是你们游戏中病毒了,有什么奇怪的插件安装进我的数据?”
橙娘冷漠无情道:“请不要试图甩锅,玩家个人行为,请勿上升至游戏官方。”
“至于玩家异常行径,经系统监测,是因为体内毒素被朱果催发,提前发作致使性情暴戾。”
宋稞:“……”
原来是那小毒物自作自受。
那点微末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山洞外的天色已由墨色演变为深青色,大约在凌晨四点。
再不回去,等凌莘起来后,发现她一夜未归,又是一笔难算的账。
她匆匆套上衣服,小跑着离开此地。
一路紧赶慢赶。
总算在旭日升起前赶回驿站。
宋稞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面容冷峻的男子背身站立,声音冰寒:“你去哪了?”
宋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