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淡淡的坐着，轻笑了一下。
    其他人都在沉默，她的笑声也就显得突兀。
    最先开口的便是霍松年，霍松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小鸢有什么想法么？”
    霍松年是霍老爷子的大儿子，也是霍寒辞的大哥。
    他平日里十分儒雅，不争不抢，所以存在感也低。
    但比起行事阴狠的霍川，池鸢觉得霍松年更难对付。
    因为她在霍氏三年，从未听说过霍松年的任何坏话，不管在什么样的事件里，对方都能扮演一个和事佬。
    他谁都不得罪，业绩也勉勉强强，让人挑不出错。
    比如现在，席间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表达了对霍川的不满，但霍松年的脸上只有正经，仿佛在认认真真听霍川的废话。
    他将问题抛给池鸢，让池鸢来当这只出头鸟。
    第101章 池鸢在这里是孤立无援的
    池鸢的手里捏着钢笔，对上霍松年的视线。
    霍松年的眼神称得上慈祥。
    池鸢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移目光，放在霍川身上。
    霍川的愤怒浮于表面，眼底深处满满的都是威胁。
    池鸢早就把人得罪了，所以并不在乎当不当这只出头鸟。
    “阿尔法作为互联网公司，去年和对手公司打了一年的战，最后败了，我查了一下当初的资料，觉得它失败是必然的，管理层早就出现了问题，并且问题到如今都没解决，我们现在投资，也许一分钱都收不回来，不出两年，可能阿尔法就要宣布破产重组。”
    这话可是相当不客气了。
    霍川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脸上的肌肉都在轻轻抖动，显然是被气的。
    前几天陈雅茹想要解除婚约，还是他拦下来的。
    结果池鸢不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在公司跟他作对。
    他的眼睛眯了眯，看来这个总监的位置要早点儿拿回来，本就是属于明朝的。
    “池鸢，你说阿尔法不出两年就要破产重组，有证据么？这是他们去年一整年的财务报表，哪怕是经历了一年的商业战争，他们整体都处于盈利的状态。”
    其他人乐得见到这两人掐起来，一时间都选择看戏。
    池鸢在这里是孤立无援的。
    她缓缓站了起来，拿过一旁的遥控器，用红色激光指向大屏幕上的一点。
    “这里的内容并没有说明白，阿尔法之所以陷入商业混战，是因为他被起诉侵犯了用户隐私，对手公司只是揭露并且谴责了这种行为，并且顺势推出了自己的软件，而且阿尔法的创始人本就出自大家族，对手公司的总裁是草根发家，对方很会营销，将这场商战定义成了草根创业者对行业巨头的反抗，所以它获得了众多支持，阿尔法在这场战争里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获胜，但是有关隐私方面却一直未向公众解释。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场战争失败之后，阿尔法的领导人恼羞成怒的给所有用户发布了一则通告，推出了一个不兼容页面。”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而所谓的不兼容页面就是让用户在阿尔法旗下的软件和对手公司内的软件里做一个选择，要么用阿尔法开发的app,要么就用对手公司的app，只能二选一。
    池鸢说到这，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眼里不赞同。
    “阿尔法之所以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无非是公司的行为和价值观出现了问题，在他们发展快速的那个阶段，他们疯狂打压其他小公司，不仅如此，更是仗着自己的用户数量多，直接抄袭了很多创业者的想法，所以它的名声极差，今年阿尔法的决策更是让人迷惑，在我看来，他们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会议上的其他人缓缓点头，有人赞同她的观点。
    池鸢原本说到这里就想坐下，但是霍松年偏偏又开口了。
    “小鸢说得很对，寒辞前不久才推出了霍氏管理体系表，他把公司和员工的价值观匹配度看得很重要。”
    第102章 将池鸢这个没背景的拉下水
    池鸢虽不想和霍松年有任何纠葛，但觉得霍松年这句话说得很对，霍寒辞确实将价值观看得很重。
    阿尔法的领导阶层去年一共推出了五个项目，听说在团队之间形成了疯狂的竞争。
    这虽然锻炼了他们的队伍，但这种成王败寇的内部文化会让团队之间的竞争过于激烈，而为了高额的回报，员工和团队也更有动力去抄袭别人成熟的模式，直接把一些创业团队的明星项目搬运过来，所以阿尔法这个公司的发展一直都伴随着骂声。
    虽说商业很多时候没有“善”与“恶”，甚至也没有“对”和“错”，但这绝不意味着，企业应该没有社会责任感，企业可以无底线的竞争，企业可以为所欲为。
    如今阿尔法没出事，只是因为几位领导人在上头有人，可政界与商界都是风云变幻的，一旦这棵遮风避雨的树倒了，等着阿尔法公司的必然是数不清的诉状，官司。
    这样的公司，霍氏一旦牵扯上，只会惹来一身腥。
    池鸢垂下脑袋，感觉到霍川投来的视线十分不善，有冷嗤，嘲讽，阴毒。
    那晚霍川带给她的阴影历历在目，她确实不该刺激对方。
    可就算她今天不这么做，霍川也绝不会放过她。
    霍川眯了眯眼睛，将大屏幕上的内容换了一下，“我们投资一个公司，只看它未来能不能赚钱，至于其他的，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是阿尔法领导人给我的有关未来的几大战略，大家不妨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池鸢原本只是觉得未来两年阿尔法可能会破产重组，但是看完这份战略之后，觉得不用两年，也许对方顶多能撑一年。
    霍川太想借助这次投资翻身，又加上与阿尔法的总裁是多年好友，所以忽略了细节问题。
    她皱眉，缓缓放下笔。
    老实说，这份战略写得很漂亮，毕竟是精心包装过的。
    霍川又谈了许多，话术一句比一句专业，最后他关掉了大屏幕。
    “阿尔法之所以选择霍氏，只因为与我私下里有些交情，这次的机会我们绝对不能错过。”
    池鸢的眼皮懒懒的动了动，轻声开口，“投资二十亿，这么大的数额，总得需要霍总审批吧？”
    不然霍寒辞这个总裁岂不成了摆设，霍川是怎么敢的。
    霍川被池鸢这么一噎，早已想好的说辞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想像之前的那栋楼一样，把每笔资金都拆成小份，拆到不需要霍寒辞审批的份额。
    不然以霍寒辞那公私分明的德性，估计只是看到他霍川这两个字，就会直接将这个项目pass。
    池鸢看到霍川迟疑，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么大的项目，霍董事是想越过霍总直接投？那栋楼的事情才发生多久，在座的好几位可都在霍总的那份名单上，真要这么做了，霍总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霍川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直接将池鸢一把掐死。
    他咬了咬牙齿，看向霍松年。
    “大哥，这次的项目确实值得投资，但寒辞看到我的名字，肯定不愿意再看第二眼，所以这次咱们可以再像之前那样，楼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没办法弥补，但只要这次的利润翻三倍，那栋楼的损失就全回来了，你觉得呢？”
    池鸢也看向霍松年，这个人要想不得罪霍川，会怎么回答呢。
    霍松年笑了笑，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眼尾深处有几条细小的皱纹。
    虽说保养的极好，但好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难免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
    “小鸢说得很对，真要这么做了，寒辞那边不好交代，不如让小鸢去试探试探寒辞的态度？”
    毫不犹豫将池鸢这个没背景的拉下水。
    第103章 咂摸出了那么一点儿旖旎
    霍松年这招可谓是一石二鸟，在他看来，池鸢好歹与霍明朝有婚约，所以早晚站在霍川那边。
    将她推出去，她要是惹恼了霍寒辞，总监的位置一旦被撤掉，正好可以让他回国的儿子顶上。
    而霍寒辞那边一旦知道楼的事情再次上演，势必会追究到底，提出这个项目的霍川也就不能幸免。
    到时候别说是老爷子的面子，谁的面子霍寒辞都不会给。
    要知道他的手里可是握着霍氏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权，不必听其他人的话。
    但霍松年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池鸢与霍寒辞的关系。
    池鸢很想早点儿结束这个会议，所以在听到霍松年的建议时，佯装为难。
    “霍总在开会，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我可以试着发邮件去沟通。”
    她故意说自己没有霍寒辞的联系方式，为的就是防止风笙那边发疯，爆出一点儿有关她和霍寒辞之间的新闻。
    到时候肯定惹来霍家人的怀疑，所以此时她落落大方的承认与霍寒辞私下并无交流，也算是提前给在场的霍家人打了一剂预防针。
    霍川有些不甘心，但是霍松年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继续争论，这场会议怕是不会结束。
    他给了池鸢一个眼神，示意池鸢留下。
    池鸢也就真的没走，等其他人全都走光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
    “池鸢，明朝最近有找你聊工作上的事情么？”
    这是在提醒她，现在的位置是从霍明朝手里抢过来的，迟早会还回去。
    池鸢觉得好笑，抬头直视对方，“霍叔叔自己的儿子，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是什么德性。”
    霍明朝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先前能当上总监，还不是趁着霍寒辞不在国内，霍川自己暗箱操作了一番。
    如今霍寒辞这较真的一回来，霍明朝也就原形毕露了。
    霍川趁着周围没人，走近几步，低声威胁。
    “池鸢，只要你还在京城，你就逃不过我的手掌心，我劝你最好识相一些，别跟我作对。”
    池鸢的手里捏着钢笔，听到这话，手上顿住。
    霍川以为她怕了，满意的收回视线，“你有多喜欢明朝，我是知道的，以前你就处处为他着想，只要你听话，我会让明朝那孩子好好对你，他现在还年轻，没定心很正常。”
    就差直说，等明朝玩够了，我会让他试着接受你。
    但前提是，你要能为这个家创造价值。
    池鸢恶心的都快吐了，但眼下不敢跟他硬碰硬。
    霍川若是铁了心要弄死她，她无力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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