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想容 作者:柳卷香附
像容先生
醉花想容 作者:柳卷香附
像容先生
(颀长的白衣少年站得笔直地提着瓜果蔬菜的模样生动的在一片噪杂的闹市中成了一张安详特别的底片,苏以荷突然觉得...很柔软润和的东西在心中释放开来。)
大学的校园很美,一片繁花锦簇,夏日的气息未散去,花儿不敢造次萎颓,一朵朵儿仍然绚丽夺目。
苏以荷的报的是a大学商学院的金融专业,领回了一摞又重又厚得书本,小女孩正呼哧呼哧地红着小脸儿喘着。
四人间的寝室,宽敞明亮,似乎连空气都是熠熠发光的飘散着阳光的味道,细小的灰尘慵懒安静地漂浮着,人影闪过一阵急转回旋。
看着曾经梦寐的大学,而今真实地展现在眼前,苏以荷觉得,好像早该八百年前自己就是来过这里的,明亮簇新的桌椅,雪白的墙壁,窄窄的走道,以及安静地等待了无数个晨昏的一双手去反反复复抚的书本。
看着这些,苏以荷觉得
无论夏末未至的空气多么的热气奔腾;
口中呼之欲出的燥热多么的真实;
垂柳树枝桠上附着的蝉鸣多么急促聒噪;
有了这一方静谧的天地,脑海中前一刻还在漂浮还在猜想的不确定的微妙陌生反应忽而都踏实,都真实。
阿妈缝缝补补的书包里承载的,阿爸汗水一滴一滴流淌的,居然在这个离着他们不远不近的夏日,都有了暂时的安慰。
苏以荷弯起了细细的嘴角,静好的眉眼看着窗外的空茫,这个夏天离她好近好近,竟将她的心都捂得热腾了。
她的心终于浅浅地有了回声。
苏以荷收拾好了东西,和来的同学打了照面,就独自在校园的林荫道和教学区里索。
苏以荷的方向感不强烈,画个圈儿围在里头,总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傻傻的女孩儿只知道循着太阳的轨迹,堪堪地推测出来.
进了教学区,一栋栋教学楼鳞次栉比的排列着,对称成一个半圆的形状,却总是每栋每层出奇的相像。
饶是如此的仔细记着方位,开学半个多月后,苏以荷还是难逃厄运,窘迫地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只记得当时很fasion的英语老师甜甜的问,“has the girl who just bsp;me e?”(那个打电话给老师问路的女生来了么?”)
偌大的多媒体教室中百十号人左右张望,终于见到后排一个像是安静腼腆的女生站了起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个脸庞,只露出小巧的下颚,用不大不小的声音,“yes ,i have e.”
低下嘘声一片,笑着揶揄的声音,女生坐下,裙角起了淡淡的褶皱,头低着。
英语老师看出女孩的窘迫,——“;a lirls and boys !turn your heads babsp;.let's&ention to the book again.......”
苏以荷一向自诩认真仔细的好习惯,心里还在郁闷,上次上英语的教室不是在403么,今天怎么换教室还换老师了。
后来才晓得,自己跟着别人的班级足足地上了两个星期。倒结结实实地给自己上了一课。
寝室的同学以路小北为代表自此再也不忘拉着以荷一道去上学。
苏以荷十七岁上的大学,比同一个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都小一些。
路小北是个十足没心眼的小妮子,那件事后苏以荷被确凿地冠上了“路痴”的称谓,也算有一个“痴”字在里头,还是以“路”开头,是本家,天天儿地把苏以荷当成小她一号的白痴对待。
寝室的其他两个女生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家里是本地的,所以一个星期大半不在寝室里头,只剩下两个白痴级别的丫头相依为命。
自此苏以荷又多了一位自称“老娘”的二妈。
一路上,路小北扯着苏以荷瞄着路上的帅哥美女,便把花痴这名号也给坐实在了。
路小北实在是一资深腐女,卿本一清秀小佳人,拿着外表招摇撞骗,小眼神瞅着帅哥嘴上笑得花枝乱颤,心里却在腹诽,这丫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拿来骗老娘。
“苏以荷快看!那个!那个!”对面迎来了一位帅哥,路小北又癫狂了。
苏以荷应声望去,皱了眉,还好。
若是让路小北见了容恒,
若是让路小北见了秦翊,
后果定是惨重的,疯狂的,定会爆发出极为高调的路小北式尖叫或眩晕。
哪晓得,多年的以后,葬送了腐女路小南一生的,非容恒,非秦翊,非日后的顾文晰,乃容氏最冷血的当家,容渊是也。
路小北很是郁闷滴捧着小脸回忆啊回忆,貌似没有对那位大神级别的帅哥流过口水,倒是冷汗蹭蹭地往外冒过哇。
某个清晨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路小南看着容大少餍足的欠扁表情,一拍光溜溜的大腿,心肝乱颤地恍然大悟,原来早八百年前就被惦记上了,想起当时心中一阵后怕,后怕!!!
还是历经三年潜伏期后一通病集体爆发,无药可救!!此男纯属腹黑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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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路小北挥泪拜别了苏以荷后,转瞬便窝在寝室里噼里啪啦地玩着电脑,哪里还有泪洒长亭的穷酸样儿。
苏以荷背着挎包回到军区大院门口,站岗的士兵把守得极为严格,苏以荷掏出了证件证明是院里的居民,才得以入内。
刚走到门口,一辆军车便从后方开了进来,苏以荷识得,是容恒的车子。
容恒每个周末都会回来,听苏爷爷说容恒上的是军校,可是不知哪个军校周末竟然能放人,苏以荷随即又想到容家在军政界,这些怕是很容易办到的小事了。
容恒下了车子,深色的军装衬得人越发的面冠如玉。
苏以荷每每见到,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那双时而清澈如溪水般纯净,时而又在她忘不到的角度又蒙上了一层白雾的眼睛。转头时那来不及遮住的忙乱,像是一只小鹿直直地冲进苏以荷的眼里,顺着视觉神经慢慢传达,毫不遗漏地让苏以荷就那么准确地记住了那样急于掩饰的一种深深的错乱。
那眼神,仿佛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应该拥有的,疲惫和...水雾腾升。
可是,这人就是有本领,让苏以荷以为那些细小伶仃的感觉都是错觉,都是....绝不可能与容恒又一星半点的关系!
容恒见苏以荷站在前头,大步上前跟了过去。
“刚从学校回?”容恒提着带回来得衣物,瞥了一眼苏以荷斜跨着的浅蓝白色相间的布包。
“嗯。”苏以荷微笑着点了点头,开了门。
苏以荷接过容恒的包,放在沙发上,“你先进去洗澡,我打扫下卫生,一会儿去买菜。”
容恒弯着眼睛,光芒四“今天也是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苏以荷漾开眸子,转过头,“只要不吃鲍鱼海参规格的,都可以。”
那眼神越清澈,苏以荷却觉得越刺眼。
却想深藏什么,就越发刺眼,就越加欲盖弥彰。
容恒着胳膊,着光洁坚挺的小下巴,“那好办!大爷不挑食...”
苏以荷看见扭身走进浴室的某人,细眉蹙起不赞同的褶。
若是容恒不挑食,天下的人都不挑食。
这是苏以荷历时一个月的惨痛折磨总结出来的。
苏爷爷跟着战友跑到山区部队视察,于是苏以荷便全职担任容家少爷周末的伙食问题。
爷爷说这可是军令,不得把祖国的人才给培养毁了。
国家培养一个军人可真不容易,苏以荷颇有感触地想。
比如吃饭只吃东北的大米,软硬适中还要喷香;
比如喝水,只喝信阳毛尖,开水冲了泛着绿油油的香;
比如吃菜从不吃醋和蒜,对芫荽苦瓜尤其厌恶。
比如穿衣,从来都是纯棉或纯丝质的柔和面料;
比如睡觉,总是灯开着亮了一夜;
比如看电视,永远的长腿长脚霸占着整个沙发。
比如......
这么多的比如下来,苏以荷突然觉得祖国好伟大,小丫头变得空前的爱国起来。
好吧,外头的军人那么多,家中只有一个。
不麻烦,不麻烦.......
将容恒带回的衣服放进洗衣机,苏以荷拿起抹布开始从一楼打扫到三楼,一个星期下来,灰尘不多不少。
于是半个钟头过去,容光焕发的少年与风尘仆仆的女孩堪称军区大院的一大风景。
以至于多年后的大院总有人津津乐道一对幸福的小夫妻相携买菜的情景,羡煞旁人。
两人来到菜市场,容恒定是不往杀**宰鱼的腥气地方去的,陪着苏以荷买了一些蔬菜瓜果,提在手上分量不轻,便定定地一步不敢往前地站在了出口,站成了望妇石。
苏以荷买了一尾黄鱼回来,见容恒站在前方认真地看着人群。
颀长的白衣少年站得笔直地提着瓜果蔬菜的模样生动的在一片噪杂的闹市中成了一片安详特别的底片,苏以荷突然觉得...很柔软润和的东西在心中释放开来。奇异粘稠的物质感一点一点爬满了眼睛和肺腑,那是血逆流的温暖。苏以荷突然想起三个字。容、先、生。
许多年后,陪着妻子上街,买菜的容恒,该也是这样一幅自然而又随意的和谐。
苏以荷却又不禁嗤笑了一下,容恒是会陪着妻子上街买菜的人么,现在可是来当监工的呀,未来肯定也是找一个贤惠省事的好妻子,继续一幅大爷模样虐待小媳妇的。
苏以荷突然觉得自己想的越来越没边了,摇了摇头,暗暗骂了自己。
容恒远远地见到苏以荷,两眼放光起来,却是盯着白色带子中的某生物,口水潺潺。
容恒不矫情,有一层塑料袋相隔,压下了心中的障碍,结果苏以荷手中的黄鱼,两手满满的,走路轻快。
少年一身白色的休闲衣,提着塑料袋的背影,苏以荷傻傻地觉得,特别的...男人,特别的...像先生,容先生。
前头的少年停住步子,等女孩追上来。
苏以荷回过神来,微微赧然,小跑追了上去,接过少年左手的一袋水果。
低着头反思,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路氏花痴病......
楚送好不容易在竞争激烈的一堆假条中夺得了班级的销假名额,马不停蹄地赶回军区大院,车子在大门口停住没让进来,大男孩背着迷彩的背包鼓囊囊的,心中惦记着他老娘做的糖醋排骨。
远远地看见前方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楚送眯了眯眼,怎么这么熟悉,再三端详。
虽然手中提着塑料袋,但是那走路正直的姿势,天天盯着看的,准没错。
放开了大的嗓门——“容教官!!!”
没想到和教官住在同一个大院,楚送激动地大声嗷嗷地叫着。
容恒脚步一顿,身体僵住了,听见后头疑似奔跑的声音,扯着苏以荷瞬间飘移,拐进了自家的楼道里。
楚送狂奔过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挠了挠头,教官走得可真快!
苏以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看着容恒惊魂未定的样子,眸子漾开,低头抿着嘴角笑开了。
这人,真是爱面子。
容恒见苏以荷偷笑,俊脸微红,白了苏以荷一记,没好气地道,“苏以荷听好了,本大爷今晚要吃满汉全席!!!”
以荷表面任劳任怨,忍住,心里偷偷笑,偷偷腹诽,给你吃的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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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汉全席没有,一条清蒸的小黄鱼外加几盘小菜倒是将容小少爷的肚子填的满满的了。
容恒懒在沙发上,回味无穷,茶几上泡好的清茶映着彩电泛着幽光。
这么看来,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丫头,倒也不是坏事。
苏以荷在厨房收拾好锅碗,出来看着沙发上露出一颗黑毛渣渣的头,侧脸满足的泛着柔和的微光,伴着电视机画面的转换忽明忽暗。
其实,容恒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
虽然有些别扭,有些好面子,有些逞强。
在苏以荷眼里,着实是,又像孩子又像男人。
可不知真正的容恒到底该是哪一个......
苏以荷洗完澡出来时,已经看不见那颗黑黑的头颅了,转到沙发前头,容恒已经躺倒,无害安详的俊颜。
长长的睫毛打下一层影,削薄得嘴唇不甚红润却紧紧地抿着,挺直的鼻梁呼吸绵长,但是苏以荷还是咬着牙轻唤——“容恒?”
容恒很浅眠,几乎每次一声就足以唤醒,这次也不例外。
容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柔美的面颊,泛着红晕,发丝未干贴在脸侧,恍惚了一阵,才撑着沙发起身。
“记得明天早起——”容恒说完攀上楼梯困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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