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外边又有车子进来,是柴导老婆吴丽回来了。
她将车停到车库,又来到院子,见水池正在放水,眉头一凝,喊道:“妈,怎么水池在换水?水不要钱的?”
老太太没吭声。
柴导走了出来,解释道:“老婆,有鸭子跑去水里游泳,水不干净了,我就给换换。”
吴丽面色隐隐发青,“你说什么?鸭子进水里游泳了?鸭子怎么会进水里?”
她望向老太太,“是不是妈她——”
她瞧了眼柴启信,似是顾忌着什么,冲冲的怒气压了压,“是不是她又将鸭子放出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许放鸭子的吗?现在乡下都要求鸭子圈地养不能乱跑了,咱们别墅,还做不到这点?”
“家里养鸭子,我已经很退让了,为什么还要将鸭子放出来?”
吴丽说着说着,怒气又开始上涌,说到最后,略带崩溃。
老太太阴阳怪气,“我没放出鸭子,这个家你当家,你说不许放鸭子,我哪敢放鸭子?”
柴启信瞧向老太太,无奈道:“妈,你也知道喜欢池中睡莲,还洁癖,别刺激她了。”
柴启信以为老太太听到吴丽质问,心里不高兴,才故意说气人话,忙劝道,他又低头望向吴丽,开口解释,“可能是鸭子从鸭圈里跳了出来,鸭子会飞嘛,我之后将鸭圈增高一点,不让这种情况再发生。”
“可是,可是……”
吴丽一想起自己喝的睡莲柱头液可能被混有鸭子身上臭味的水污染,就喉中干呕,事实上,她也真的干呕,捂着嘴,跑进屋子。
老太太嘴角勾起。
她脚步轻快地往屋子里走,“我去看看小刘菜做好了没有。”
小刘是钟点工阿姨,在解鸣谦教学程铭礼风水时,拎着菜上门,现在正在厨房忙活。
解鸣谦目送老太太离开,问柴启信:“平常贵夫人和令堂关系怎样?”
柴启信道:“应该还不错?平时会有点小口角,但我老婆和我妈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关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柴启信听解鸣谦这么问,努力回忆,越回忆越双眼茫然。
家里没赚钱时,他忙着赚钱养家,家里开始赚钱后,他忙着赚更多钱,他爸死后,他将他-妈接了过来,在他印象里,她妈和她老婆相处得还挺好的。
不然,她妈怎么着也不能在院子里养鸡养鸭还种菜。
“我觉得应该不错,我妈四季新衣,过年红包,逢年过节的礼物,场场不落,还有我妈和我老婆,没在我面前,说过对方坏话。”
“偶尔有矛盾,也吵不起来。”
解鸣谦、程铭礼:“……”
刚刚那个场面,可不像是关系好的样子。
有鸭子在水池里游泳,吴丽反应都这么大,要是知道老太太往水池里倒鸭子屎。
呕!
程铭礼感觉自己胃里也有点犯恶心。
中饭吴丽没吃多少,她强打起精神,用筷子拨着米喂肚子,可见水景被鸭子游过,对她的打击到现在还在。
老太太情绪倒是高涨,一个劲地给解鸣谦和程铭礼夹菜,并给两人一人一只大鸭腿,“快吃快吃,自家养的,营养健康。”
她又挑了鸭翅膀放到柴启信碗里,“启信,来,吃你最爱吃的鸭翅膀。”
最后,她挑了个鸭屁-股递给吴丽,“来,丽丽,你爱吃的鸭屁-股。”
吴丽呼吸又是一窒。
鸭屁-股毒素很多,吃了容易致癌,她怎么可能爱吃?
她用手臂推了推柴启信。
柴启信伸碗去接,老太太避过,夹到自己碗里,抱怨道:“就你规矩多,这也不吃那也不迟,说这对身体有害那对身体有害,我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我短命。”
吴丽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暗暗翻了个白眼。
但看在柴启信份上,没有辨嘴。
柴启信尴尬,“妈,以前是没得挑,现在有得挑了,咱们还是吃得健康一点。鸭屁-股就丢了吧。”
老太太将鸭屁股往嘴里一塞,并不给柴启信的面子。
解鸣谦算是明白,为什么柴启信不觉得他媳妇儿和他老妈相处不好了,因为老太太对他,也是这个态度。
“既然吃得健康点,来,柴导,多吃点素。”解鸣谦夹起生菜递到柴启信碗里。
解鸣谦这举动,来得突兀而怪异,毕竟,他和柴启信的关系,没到这份上。
柴启信受宠若惊,望着碗里的生菜,沉吟片刻,恍然大悟。
大师这是看出他有点胖,提醒他多吃点素,少吃点肉。
柴启信乐呵呵的,“好,好。”
他高高兴兴地给自己夹生菜。
通过吴丽面相翘楚点什么的程铭礼:“……”
他同情地瞧了柴启信一眼,给他夹了一截绿色的凉拌蒜苗。
柴启信盯着碗里绿油油的蒜苗,之前不想的猜测蓦地涌出,顿时他脑袋瓜嗡嗡嗡地,人往后倒。
第82章 原谅
解鸣谦没想到, 柴曜要杀他,都没让他气成这样,只是猜到他老婆出-轨, 就气晕过去, 他对他老婆的感情, 比预想中的还要深。
也是,柴启信回到柴家,就一个劲地夸他老婆, 感谢他老婆;提起孩子,也不断肯定自己老婆的功劳, 这感情自然深得很。
“老柴,老柴。”吴丽反应很快,筷子一丢, 就上前去扶柴启信, 面色仓惶地左看右看,似是要找人求助, 过了片刻, 才想起要摸手机打120。
看模样,她对柴启信的感情也很深, 本能反应,做不了假。
“儿子, 儿子。”老太太手中筷子掉到桌子上,她嗷地一嗓子,冲了过去,伸手去掐柴启信的人中。
解鸣谦知道柴导没高血压, 只是单纯的怒气上涌, 气晕了过去, 掐人中是有效的。
他坐在原地没动。
程铭礼是解鸣谦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他也坐在原地,紧张地盯着柴导,他问,“鸣谦,柴导没事吧?”
程铭礼真的惊讶,柴导反应会那么强烈。
毕竟,这只是暗示,暗示嘛,有可能自己会意错了呢?
他以为,柴导会假装面无表情地吃完饭,再私下问他和鸣谦,自己猜得对不对,谁知道,只是一个猜测,就接受不了。
这个真的已经很委婉了。
“没事。”解鸣谦之前把过脉,知道柴导的身体承担得了怒气,不然,他会让柴导缓一段时间,又给他开下药,才继续解决他身上的事。
果然,老太太掐了会人中,柴导幽幽转醒。
他睁开双眼,想瞧见的,是自己老婆和老娘关心的眸子,他着重看向自己老婆,他老婆眼睛里的关心不似作假,那感情真挚得,要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流出来。
柴导怀疑是自己会错了意,解大师和程大师,只是觉得他腰大膀圆的该刮刮油,才给他夹绿色蔬菜。
应该是这样。
柴导安慰好自己,坐直身,对老婆和老娘道:“妈,丽丽,我没事。”
老太太和吴丽肯定不信,要是没事,会晕过去?
吴丽道:“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柴导摆摆手,知道不给个理由,两人这边过不去。
要是直说,他老婆怕是会跟他翻脸,之后说穿了误会,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会出现缝隙,日后难以再修复,他果然将锅扣在柴曜身上,“是柴曜那小子,他不声不哼地跟他亲妈跑了,我越想越气,就气晕了过去。”
老太太知道这事,收回手,回到自己位置,一边走一边道:“我就说,好歹养了二十多年,他那么没良心,就抛下咱们一家子跑了,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都是窝在心里啊。”
“这事,就不能窝在心里,越想越气,还会气出病。要我说,咱们该让那白眼狼将这些年吃的喝的用的,全都还回来。要是你,他早就死在那个冬天了,白眼狼,没良心。”
吴丽还是刚知道这事,忙问道:“老柴,这是怎么回事?柴曜怎么就跟他亲妈走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
柴启信望着吴丽,眼神复杂,他简单解释一下,“柴曜其实十八岁时,就和他亲妈联系上了,只是一开始,他和他亲妈没感情,联系不多,但最近,他觉得他亲妈更需要他,决定和他亲妈走,以后给他亲妈养老。”
“人家是他亲妈,总不能拦着他不认。”
柴启信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就算吴丽去查监控,也不会发现不对,监控已经被特警局的人处理好。
吴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毕竟,相较柴启信和老太太,与柴曜相处更多的,还是她。
她将柴曜从婴儿养到现在,称得上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长大,对柴曜的感情,是最深的。
她不信。
“他什么时候走的?和你说了?”吴丽深吸一口气,勉强找回自己理智,问。
“嗯。”柴启信点头,“九点多的时候,他和他亲妈走了。”
吴丽摸出手机,回看监控。
监控内,柴启信质问柴曜什么时候和他亲妈相认,柴曜承认十八岁,之后,柴曜亲妈郑明艳出现,柴曜和他亲妈离开柴家。
吴丽丢开手机,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她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柴曜他是没有心吗?
她对他有哪不好,说离开就离开,连正式通知也没有。
她抹了抹眼泪,对解鸣谦和程铭礼道:“失礼了。”
抓着手机往楼上跑。
柴启信什么都顾不上,跟着跑上去。
老太太见了这一幕,眼角耷了下来,满是不悦,显然不满自己儿子那么看重儿媳妇。
她拿出主人家待客的架势,对着解鸣谦和曾名利笑道:“别管他俩,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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