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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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姫彩,这......」那天早晨,皮埃尔一踏入画室便发出了惊呼。
再没多久就要展出的重点画作,那个老早在宣传中被新闻大力报导过的作品,现在居然多了一笔在上头,皮埃尔都要以为自己昨晚睡糊涂了。
先是疑惑了是不是遭到不明人士破坏,随后又荒谬的觉得是姫彩在恍惚间不小心弄脏了画,皮埃尔接二连三的提出疑问,还开始自顾自的拟定怎么和外界交代。
就在这个时候,姫彩幽幽的盯着他,「......是我加的。」
皮埃尔蹙着眉头,他确实是想对姫彩这种乱来的做法斥责一番,但是,她肯亲口承认那是出自她的手让他松了口气,又或者说这让他更加兴致勃勃。
若是遭受损坏,那这件事没什么好多谈。若是意外为之,那么这种东西不能称之为灵感。现在,「盒子的潘朵拉」从让人惊艷变成了令人震撼,而这完完全全是来自姫彩亲自的创作,这对皮埃尔而言,是广阔如天际的才能一下子没了边际一般的差别。
就算突然间工作量要增加了也丝毫挡不住追求天赋的热情,皮埃尔姑且还是稍微唸了姫彩几句,随后在确认过她是否愿意以这样的形式发表后,他马上就要和各方联络,尤其是那些老早看上这幅画的买家们,他想着自己肯定能藉此再争取到更高的价格。
在皮埃尔打算拨出电话之前,开了口的姫彩让他的动作缓了下来。
「在我加了那一笔以后,在你看来是什么?」
「哼嗯......我想你不是想听什么讚美才问的对吧?」
从皮埃尔的反应看出了评价的差异,姫彩见过那种为之屏息的眼睛一亮。
她曾见过的。
为了回应她的问题,皮埃尔一手抱着手肘,另一手抵着下巴说道,「潘朵拉打开盒子之后,大量的苦难跑到了人世间,她急忙盖上了盒子,留在里头的就是希望......」面对姫彩毫无波动的表情,他只是在停顿了一下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绝非是那种三流都构思的出来的无聊借鉴。我想确实应该和故事里头的希望有关,只是这一笔带给我的感受并不是救赎或安慰那样的侥倖或庆幸,而是......为什么它在那里——潘朵拉的眼神像是在说这样的话。」
微微垂下眼帘,姫彩没有说话,也没有除此之外更多的反应,这让皮埃尔有些诧异之馀,知道追问也可能得不到答案的他又像平常那样开始自问自答的问个没完,好似不说出个至少邻近她心目中正解的说词会让他的职业精神受挫一般。
其实,他的答案已经说对了一半。但是姫彩并没有想好该怎么把另一半感受转化为语言。
从皮埃尔那里得知了在个展首日出席的那一天,她也会被问到同样的问题,姫彩便开始思考她所下的那笔究竟是什么。她不是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出手的,是心底的情感驱使着她这么做,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釐清这份激动而已。
说的容易,可姫彩下笔的位置、触及的范围、点缀的方式甚至是包括选用的顏色在内,从来都不是巧合,但更不是在怀着极其明确意思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她真的不清楚吗?
也许只是因为在画下的那一刻,连那样的词汇都一併溶于顏料之中了而已。
和那些不能再有意义的东西一起,全数被驱逐而消失。
因为规定的关係变得踢不了联赛,护照也差不多要过期,在与经纪人——基罗兰?塔巴蒂商量过后,身在西班牙的冴决定回日本一趟。
没打算久留,冴在得知日本媒体想要对回国的他进行採访后,也只是稍微把返回西班牙的时间往后延了一些而已,他完全只是为了解决护照问题才决定飞回日本的。
无法参与联赛的冴并没有要停止思考足球的事。日本媒体要追问的事情一定也和足球有关,再次踏上西班牙以后也会马不停蹄的训练,他并不会因为此次行程而有任何间的要去东想西想的时候。
这样的想法,肯定就能掩盖过从心头浮现的东西吧。
事实上,在经纪人提到「日本」的时候,撇除让他烦躁不已的球坛环境,冴的脑海不自觉的忆起关于家的一切。
他的双亲,他的弟弟,以及......
自从那天以后,冴再也没有埋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少女的消息。
本该继续被掩藏的一刻也记不起的,经纪人这么一说,他又不自觉的想起来了。
是继续坚持只看着他而沉沦呢?还是好好的审视了自己的才能而有所突破?冴不由得会去想这些,去想姫彩现在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地方。
去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只要不思考足球的事,他的心里头总是会充斥着她的身影,就像过去她总在他不踢足球的时候,一直待在他身边那样。
总是,闯了进来以后吵闹的令人难以忘怀。
说服着自己的举动只是想让心底的疑惑消停,冴点进了搜索页面,将「小夜流姫彩」五个字输入进去。
相关的新闻一下子展开,熟悉的名字与那头白发确实的映入了眼帘,冴才高兴片刻、还没来得及点进连结细看内容,在他定睛一看出现在搜寻介面的第一个标题瞬间,他什么念头都嘎然而止。
她成了名也好,还在平凡里挣扎也罢,只要是不会放弃做梦的那个姫彩都好。在冴预想的状况里头,从来就不可能,也不该出现新闻里所说的事情。
「日本天才画家——小夜流姫彩疑似自残送医」的斗大字句,简直让瞪大眼的冴都要把眉宇给拧碎一般。
不论是介绍还是称颂的文章,本该一一细看的冴第一时间全略过了。他马上点击这篇关于姫彩的报导,又陆续查找了相关讨论,彷彿要从中拼凑出真相那般急迫。
真相是什么,说穿了也不是看着网民议论就能得知的。冴本来就是不在乎旁人眼光的人,他明明理解这个道理,可当看了一次又一次自尽的猜测,又看见了记者所拍摄的、姫彩满手是血的照片,再怎么样他也无法轻描淡写后置之不理了。
无论如何,她受了伤是事实。
曾经完全无法知晓的处境,如今却能稍微想像到了。冴盯着照片中的姫彩,虽然只有模糊不清的侧脸,可他是不会认不得她的。她的左手满是腥红,不管经歷了什么,他想着她肯定疼得不得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因此而哭着吧。
「哈......」瞇起眼来,冴的目光依然在端详图片上的脸庞。
明明正在实现梦想还想去送死,和笨蛋一样。
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傢伙到不了顶端——这种人出现时,冴往往都能够很轻松的一脚踢开的。然而,长于计算的糸师冴此刻心里浮现出的却只是「为什么」。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始终记得,那个小小的女孩第一次说着要嫁给他当新娘时的甜美笑容。
没有他就这么难受吗?
一面大量阅览那些对姫彩讚不绝口的报导,冴一面看着每一张照片里她面无表情的憔悴神色,他缓缓垂下了眼帘。
也许,她的梦想并没有正在实现。已经被她归为彻底死去的愿望,在那之后也带走了她的笑脸。
「冴就像王子大人一样救了我喔!」握着小小的手,那时的姫彩睁着紫藤的眸晶亮的看着他。
站起身来,冴将休眠的手机塞回口袋。
把追加的行程直接交给对此一头雾水的经纪人去安排,冴已经决定好了。
就像迪x尼常演的那样,如果不是王子的话,谁也救不了那个幽灵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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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彩:我不是我没有不要瞎掰欸(x)
这章延迟比较久才更
因为写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有一段应该先写
所以直接把写好的拆去接下来的章节
这一章等于没剩多少
于是得花点时间再重新写满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w\*)
之前说冴是那知道自己在干嘛但是不想改的类型
他对姬彩说的消失有直接+气话的成分在
但绝对不是叫她去死的意思
就像冴说了要凛滚开消失一样
他老哥明明u20半途要离开的理由就是觉得看到凛的样子觉得ok了
所以说得再狠也绝不是真的想要人死透
反而是特别在乎的人他才会这么说
所以看到姬彩真的疑似想不开的时候
因为不是我行我素到不知世事的类型
冴当然知道事态严重
姬彩明明已经变成在世界上有知名度的画家了
地位上的成功跟凛的状况又更加不同
冴不可能不去认同她
对再次重逢的凛说的也只是「不知世事的待在家就好了」
冴那些狠话本来就是为了能让她好好想清楚后振作才说的
搞到本末倒置而更加沉沦他是会失望
但要是搞到人整个都没了他会后悔不已的吧
喜欢优美的破坏的冴可不是为了收拾自己后半辈子的残破与遗憾才对姬彩说重话的
问过在日本留学的朋友
虽然不能代表全部年轻人啦
不过问到的日本学生十个有九个觉得冴的饮食习惯跟喜欢看的作品很老派
所以这一次也很老派的
让王子去拯救公主吧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结束了
感谢各位的阅读
我们下一章再见囉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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