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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侧目看着苏氏,她高鼻深目、红唇俏丽,是个极为典型的北方美人,嘉宁听说她祖上似有胡人血统,比一般北方姑娘更高、更白,好在嘉宁也是高挑个子,两人站在一块,怎一个赏心悦目了得。
嘉宁如今已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听着,有心怀疑苏氏是不是故意说这话来提醒自己。
“姊姊实在是破费了,我观那野山参的品相,怕是至少有百年,这么珍贵的东西,姊姊就这么给了我,实在是……”嘉宁虽然从小见惯了好东西,但这是苏氏的心意,她自然是由衷感谢。
苏氏摆手道:“少将军与夫君自幼交好,我们两家的情谊,郡主又何必与我客气!”
两人说着,不由得相视一笑。
苏氏便要带着嘉宁去看看新妇。
“郡主应当没见过仲池的新妇吧?她也长得漂亮,阿母说,这下她可终于不用担心仲池生个丑孩子了……”
两个女人边说边相携离去,被无视的两人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颇为无奈。
“听闻嫂夫人有孕了?恭喜恭喜,孟渊兄,三年抱俩,雄姿英发啊。”陆聿道。
周霁听出他话中揶揄,抬手在少年肩膀轻捶:“你小子,调侃我呢?”
“嘶——”陆聿故作吃痛地揉了揉被他砸过的地方,“你如今不是从事文职了么?怎地力气还跟个从前似的?”
周霁白他一眼:“少作怪,我没用力。”
少年扬眉轻笑:“我作什么怪?夸你英武不改,难道还错了?”
“你那语气可半点不像夸人。”周霁说着,揽了陆聿肩膀,将少年往角落处带。
陆聿随他而去,一面抚平被扯的微皱的衣袍,一面有些嫌弃道:“你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没有什么龙阳之好……”
越说越没边际了。周霁忍不住刺他:“你倒是沾了一身军营的习气啊?痞里痞气,不像陆家的大公子,倒像个兵痞,嘉宁郡主那般的人物能受得了你?”
陆聿撇嘴:“我和嘉宁好着呢。”哪怕是在周霁面前,少年也依然不愿称呼那独属于亲近之人的称呼。
周霁定定地看他,陆聿知晓他用意,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凑近对方,压低声音道:“真的没什么问题,就是我们俩聚少离多……”在周霁愈发深沉的眼神中,少年半真半假地吐露了些心声,“嘉宁身体不太好,我怕她生子艰难,就使了些手段……”
周霁想到云鹤先生在陆府,立刻了悟的陆聿的意思。一时神色有些复杂:“女子生产的确是一道鬼门关,你看你嫂嫂,医士都说她身体好,可是当初生大郎也生了五六个时辰……哎,不过用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你母亲怕是等不了多久。”
陆聿心道,可不是等不了多久么,都开始谋划着往他房里塞人了。但这话并不方便在这里说。
少年颔首:“我自是知晓,没事,待嘉宁长到十九、二十岁,身子骨长齐整了,再有云鹤先生在侧,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周霁见他心中有数,也不再赘述,拍拍少年肩膀,两人情谊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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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去都有人向嘉宁行礼。
苏氏忍不住揶揄她:“郡主还真是美名远扬,怕不会来府上作客的所有人都认识您吧?”
嘉宁有些无奈:“我那是美名么?威名吧?”说她倨傲不逊什么的。
苏氏捧腹而笑,笑完又压低声音问:“你真不知道呀?”
嘉宁一脸茫然:“知道什么?”
看苏氏这个样子,是有什么事情在并州已经传开而她本人却不知晓的么?嘉宁被她说得心里毛毛的,忽而又想起徐女之事,连忙问道:“是关于徐女的么?”
这下苏氏也被她说懵了:“什么徐女?”
两人面面相觑。
呃,看来与徐女无关……
嘉宁有些尴尬地将鬓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苏姊姊,你先说吧。”
苏氏也不忸怩,直言道:“渔阳乔氏的三公子前些日子在城里四处打听哪几家在太山上有宅子,说是他在游览太山时,远远瞥见了一位白裙女子携婢出游,他说啊,此女美貌非常,恍若神仙妃子。”
“嗯……”嘉宁的思绪有些混乱。
“晋阳城好些人都知晓郡主你在太山上养病,再加上那位乔三公子说是位绝色美人……”所以自然就有人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
嘉宁揉揉眉心,有几分无奈:“我在晋阳,应酬极少,怎会……?”言下之意就是在问,她都没怎么见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她容貌如何。
这下换苏氏有些尴尬了,她抬手抚了抚鬓角:“咳咳,我听说,嗯,是听说哈,他们有时饮醉了酒,就一直拉着少将军,争着要少将军的女儿作儿媳……”至于为什么是儿媳,而不是女婿,那只能是——因为陆聿有个漂亮的媳妇了。
嘉宁哭笑不得,她和陆聿连孩子都未曾有过:“好吧,这便是美名远扬?”
苏氏继续道:“然后呢,也不知是从哪传出了一句歌谣:豫章有二郝,南阳贺女娇——”苏氏顿住,打量嘉宁的脸色,“雒阳嘉翁主,光艳动四方。”
嘉宁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句歌谣,她自然是熟悉的。
明德十一年,陆聿身死,嘉宁回到雒阳,那时已过二十岁的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正是一个女子最最美好的年华,这首歌谣在雒阳城的大街小巷传唱,不少男子闻讯而动,自称仰慕嘉宁郡主德才,愿做她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嘉宁闭了闭眼,“原来,这个歌谣在此时便已经有了呀……”她茫然而无措地喃喃。
苏氏见她似乎有些飘忽,疑心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呐呐道:“郡主,我……”
嘉宁睁开眼睛,再度展颜:“好在是夸我美貌,而不是称我倨傲不逊。大小郝和贺氏女可都是赫赫有名的美人,能与她们相提,实在是我的荣幸。”眨眼间,她已然恢复了作为郡主的平静安宁。
“走吧,苏姊姊,我们去看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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