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烨熠也“嘶”了一声,拧起眉头回想是不是有过这么一个人。
余孟阳不再说话,他冲着李肖然使了个眼色,李肖然了然,接过了话语权:“往回退,调慢速度,盯着这个服务生。”
然后众人就看见了一个下药的过程。
这人在周铖倒酒前就一直等在一旁的角落里,见他拿过温少言的酒杯后迅速上前,给他们上了一点冰块,顺手擦了下桌子。
如果再将速度调慢,就能看见她在擦桌子的时候手在杯子上晃了晃,随后杯子可疑地冒了两个泡泡随后归于平静。
当时温少言和周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口方向,而路烨熠也是卯足了精神打算看戏,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这个服务生是谁?”李肖然按住暂停后看向路烨熠。
谁知路烨熠苦笑一声:“这人不是我们的服务生。”
“你确定?”李肖然并不认识路烨熠,更谈不上信任问题,警察的本能让他觉得路烨熠是在推脱责任,“酒吧工作人员的流动性不小吧?你确定你能认得出你每一个服务生?”
“认不出。”路烨熠很坦白,“但是这个人确实不是我们的服务生,我们没有女服务生。”
“为什么?”李肖然皱眉。
“喝了酒容易出事端,女孩更容易出事,所以我们不招女服务生,倒是有个女调酒师。但那个人是我亲自招的,跟视频上的这个人完全不像。”
“她的衣服确实不太合身。”余孟阳指了指屏幕,“你们看这个裤腿是卷上去的。”
路烨熠松了口气,虽然他和温少言还有周铖是朋友,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发生在他的酒吧。也幸好这位小奶猫凶悍归凶悍,但是讲道理的。
“看看她之后去哪了。”李肖然继续点开视频,盯着那个女服务生看。
只是令众人都意外的是,女服务生并没有朝门的方向走去,反而是往店内走了。
酒吧有很多摄像头,但这对余孟阳和李肖然却不是难事。李肖然速度比余孟阳更快,他很快就找到了出现在另一个视频里的女服务生,只见女服务生离开了这枚摄像头,但李肖然并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她。
“这是通向哪里的摄像头?”他偏头看向路烨熠。
路烨熠神情却不大好看:“洗手间。”
果然不妙啊,酒吧里的人各个是浓妆艳抹,洗手间更是人来人往,只要混进去了换身装板出来一时间很难锁定到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单靠他们这几双肉眼就难了。
视频还在播着,就连李肖然都在想要不要把这些视频搬回组里让大家一起看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视频的余孟阳开口了:“停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众人都看了过去,就见余孟阳指的是一个凹凸有致的美女。
五官虽然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楚,但从经过她身边的人纷纷扭头看她可以判断,这位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应当都非吸引眼球。
路烨熠有些怀疑:“你确定?看着不像啊。”
“走路姿势。”余孟阳轻声道,“还有指甲,我刚刚看见了出来的人里只有她没有做指甲。”
之后李肖然也调出之前的录像比对了一下身形,确实是同一个人。
继续往后看的时候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那个女人离开洗手间后竟然回到了他们桌子附近顺便找到了一个位置,而这个时候余孟阳刚好在捧起温少言的脸颊。那个女人刚想坐下看见这一幕后很快就站直了身子,迅速地离开了这枚摄像头监控的范围,径直走出门口离开了酒吧。
余孟阳顿时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就不该打那一架,要是早点看监控说不定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只是话又说回来,要是李肖然没出现的话,他肯定觉得周铖就是第一嫌疑人。
“她该不会看上你们谁了吧?”路烨熠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一指温少言和周铖,“不是你就是你,她明显是想和你们一夜春宵。”
“为什么是看上?”
“下的是k·粉,然后她出来后还换了件这么性感的衣服,要不是看见你们俩接吻,她就没打算离开,这不是明显看中你俩的谁,想趁虚而入吗。”
“咳咳咳……”余孟阳咳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接吻!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领导有没有喝错酒!”
温少言笑了笑,伸手呼噜了一下余孟阳的头发:“知道了,多谢。”不过手却是从头发上收回顺手搭在了余孟阳的肩膀上。
“嗯……”余孟阳乜了他一眼,有些可怜巴巴,“你别误会。”
“不会误会的,放心。”
温少言本意是想给余孟阳吃一颗定心丸,但这枚定心丸是谁也没吃舒坦,心里都慌得不行。
看着自己在下线边缘横跳的同事,李肖然接过了话头,顺便下了一个结论:“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看上眼的,一定别有所图。”
“为什么?”路烨熠一摊手,“这俩烂桃花都不少吧?”
“看上眼的话直接搭讪就好了,这是酒吧,这样的事不少吧?”李肖然分析道,“就算是下药那也是恼羞成怒后再选择下药,但你们之前谁见过她吗?”
众人都是摇头。
“有没有可能是……私生饭?”周铖抿了抿唇,神色不渝,听上去这确实像一些疯狂私生饭的行径,“而且那两个酒杯都在我手上,也许那个人误会了。”
李肖然思忖片刻,摇摇头:“应该不是冲着你来的。”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半点犹豫就离开了,接吻的又不是咱俩,她费那么大工夫下了药,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这回轮到周铖咳嗽了,什、什么叫接吻的不是他们俩?
这个例子虽然很好懂,但是太容易让人心动了。
余孟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周铖和李肖然,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的直觉也是,这个人是冲着温少言来的。
他随后把视频调回了周铖进酒吧之前的一段时间,目光在四处搜索着,随后他就找到了已经打扮成服务生的女人。
“冲你来的。”余孟阳得出了这个结论,忧心忡忡地看向温少言,“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温少言摇头苦笑:“人确实是想不起来,但非要说的话,也许得罪了鬼。”
从工地到公寓都在闹鬼,再加上他们把鬼的名字给搞错了,怎么看都像是得罪了鬼。
就在这个时候余孟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意外。
“是陈雪。”
温少言一怔,神情凝重了起来,他看着一个个小屏幕有些出神,是不是有些太巧了,他思忖片刻道:“接,开免提。”
卡着电话自动挂断的时间点,余孟阳点下了通话,陈雪那头停顿了几秒后:“小余啊,在家吗?”
“在外面。”余孟阳笑道,“雪姐找我?是不是觉得楼下那个大叔卖的包子好吃,我给您带。”
“那我先谢谢你。”陈雪的声音也自然了许多,“不过我找你是别的事,明天你穿得正式一点。”
“怎么了?”余孟阳奇怪道,“公司有活动?”
余孟阳可能还没意识到,但温少言显然已经想到了,他的表情难看了起来,果不其然,下一秒陈雪就轻笑道:“不是跟你说了相亲吗?明达叔总跟杨总夸你,杨总也就上心了,非要把他的侄女介绍给你。这不,明天晚上7:00的晚餐。”
“姐、姐!”余孟阳赶紧喊住她,“我不是说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吗?”同时他也在纳闷,明达叔又是何方神圣,他见都没见过杨奎天,杨奎天就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自己?未免也太草率了点。
“都是年轻人,见一见说不定就有想法了,就当交朋友了。”陈雪佯作生气,“你不会连你雪姐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余孟阳还想推拒,却见温少言低头敲了几个字后将屏幕举在他面前。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被生生咽下,余孟阳先是求饶而后是卖萌撒娇,最后说道:“雪姐您看这样行吗?换到下周,我周末好好去挑几件衣服。”
“明天中午姐陪你挑,晚上啊,说定了。”
见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余孟阳也不再说什么,正当他以为对方要结束这次通话的时候,就听陈雪问道:“对了,你晚上见到温经理了吗?”
余孟阳心头一跳,冷汗唰啦一下布满了脊背。
陈雪从来不这么称呼温少言的。
看来,温少言打在手机屏幕上的话是对的——
先应下,她身边还有其他人,很有可能是杨奎天。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屏幕上,落在了那个意图不明的陌生女人身上。
太巧了。
但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
余孟阳沉了沉心,强笑道:“雪姐,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你说。”不知道为什么,余孟阳觉得陈雪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我和领导在外面喝酒呢,您可别跟别人说,他这会儿刚好去厕所了。”
下一秒陈雪的声音也轻快了起来,仿佛这就是她想要的那个答案——“那你们好好玩,明天晚餐的地址我发给你。”
***
走出酒吧,众人道别后分道扬镳。
走出一截路确保他们已经走远,周铖才开口:“刚刚的事有什么不对吗?”
“……嗯?”李肖然回神,“什么不对?”
“你。”
“我怎么了?”
“要是换平常,你肯定会问,有没有人打算报警?顺便亮一下你的证件。”但刚刚从头到尾,李肖然都没有提到自己是警察的事情,甚至也没有建议他们另外报警。
而且这件事也牵扯到了自己,想起李肖然平日里的小题大做,这会儿悄无声息地把事件放过去,周铖自然觉得反常。
李肖然摸了摸鼻子,他平常这么高调吗?听说去就像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工作狂。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周铖好奇地问道。
“刚刚的事可能会牵扯到我们另外的案件,所以不太方便说。”李肖然略有些歉意地看向周铖,他虽然对周铖没有秘密,但事关保密条例以及余孟阳的安全,他只字也不能透露,“你最近尽量少和他们联系,这事儿牵扯比较广,也不要说我是警察的这件事,明天会有其他同事去酒吧拷走录像。”
周铖认真地颔首应下,他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既然李肖然这么叮嘱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回到周铖家后,李肖然躲回了他暂时蹭住的卧室,给林厉打了一通电话,李肖然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
“林局,杨奎天可能会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林厉一愣,看了眼已经躺下准备睡觉的妻子,起身去了阳台,关上阳台门后林厉才开口道:“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李肖然苦笑道。
林厉却没有笑,作为警察,证据为王。但他更知道一个经验丰富的好警察的直觉有多么惊人:“你仔细说说。”
李肖然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临走前余孟阳跟他说的白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不过将余孟阳和温少言那个比亲吻还要暧昧的举动给含糊带过。
“林局,他们周六去的王悦家中,今天白天陈雪就已经说到杨奎天指明要给余孟阳安排相亲,只是时间待定,又提到了杨奎天明天回国。而晚上温少言酒里就打扮成服务生的女人下了药,这个女人看见温少言和余孟阳在一起。很快陈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直接将相亲时间定在了明天还试探了他们两个在不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是个巧合。”
林厉点头,认可李肖然的判断:“确实不像巧合,但这应该不足以让你觉得杨奎天很危险。”
“如果我们假定杨奎天是因为卢瑞鑫案件出的国,但他却因为余孟阳和温少言触碰到了王悦的案件而回国,那只能说明王悦坠楼案件后面隐藏的真相只会比卢瑞鑫的案子更牵动杨奎天的神经。”李肖然顿了顿,“一个无人提及、已经发生两年且被定案为意外坠楼的案件和一个家属情绪激动刚发生半年的谋杀案,为什么反而前者更让杨奎天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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