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喜悦中的郑思韵,也没及时地察觉到郑晚的迟疑跟反常。
一路上,郑晚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她又出于某种类似尴尬窘迫的心情咽了回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管怎么样,今天必须要说了。
一天拖一天,也不是个事儿。
还没等郑晚再次鼓起勇气,郑思韵却已经提前一步发现。开了门,她先进客厅打开灯,一眼就瞥见了放置在茶几上的男士腕表。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否则这样一支售价一千五百多万的腕表,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家里?
积家的这款腕表是真正的腕表之冠,才一问世,吸引了不少收藏家的注意。
她对此有印象,也是因为季方礼,季方礼的父亲喜爱钟表,曾经还四处托人寻过,她也听季方礼用无奈的语气提过好几次。
而现在这款腕表就被人这样随意地放在她家桌上。
不可思议!
郑晚尴尬不已,快步上前,拿起那块手表随意放进口袋,她偏过头,神情不自在到了极点——
她记起来了,下午时分,她依偎在严均成怀里,而他的手表总是不经意地硌到她。
他注意到她轻轻地皱眉,随手就摘了腕表扔在一边。
郑思韵的视线挪到了她身上,凑上前去,狐疑问道:“妈妈,这是什么?”
“……”郑晚闭了闭眼,轻声说,“是妈妈一个朋友不小心落下的。他可能也忘记了。”
郑思韵愣住。
再看看妈妈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所以,是妈妈的男朋友对不对?!”
“是不是之前跟妈妈相亲的那个叔叔?”
郑晚还没来得及回答,郑思韵就自顾自地摇头否定,沉静地分析:“不,应该不是。”
她知道跟妈妈相亲那个人的条件,绝对不可能买得起这款腕表。
不过,她也只是在图片上见过,说不定这是一款仿制手表呢?
“确实不是。”
挺过这阵窘迫后,郑晚也恢复寻常,脸上也带了些温柔的笑意,“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前不久我们碰到……就想着再试一试。”
郑思韵茫然几秒。
突然记起来,一脸震惊地问:“是妈妈第一次喜欢的人,初恋男朋友?”
郑晚嗯了一声。
“他还没结婚。”她慢慢说,“回南城的时候帮了我一些忙,接触下来,感觉还可以。”
她本来也想说给女儿听,他是严煜的叔叔。
可又及时地想到,女儿之前跟严煜那场舞弊风波。还是等跟严均成见过面了,她再介绍吧?
今天就只是让女儿知道她有了男朋友。
郑思韵没想到这样的故事竟然也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小说也不敢这样写,妈妈居然跟她的初恋重逢!
她喜形于色。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高兴的并不是妈妈有了别的可能,她只是在高兴,这一点点跟上辈子的不同。
只要有这样一点不同,那她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这辈子跟上辈子一定会不一样的。
那些糟糕的事情绝对、绝对不会再发生。
真的是……
太好了!!
郑晚没想到她恋爱的这件事会让女儿这样开心,原本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落地。
“你想见他吗?”
郑晚在这件事上,充分尊重女儿。
思韵说要见,那就见。
思韵如果不想见,她也绝不勉强。
很多孩子在这个年纪,也不会比思韵更懂事。她不能再要求更多。
即便是她生下来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思想。她不可以勉强。
郑思韵立即点头:“见!当然要见!!”
“我要替您把关!”她咧嘴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煞有介事地说:“我有一双慧眼……”
“好。”
“妈,如果我不喜欢他怎么办?”
郑思韵又开始为难。
“嗯……你会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他对您不好,我就不喜欢他!”
郑晚哑然失笑,“那我想,你应该不会不喜欢他。”
郑思韵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追问道:“您的意思是,他对您很好?”
郑晚只是低头,笑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而郑思韵看呆了。
她想,这个问题好像也不需要多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妈妈的确不一样了,仿佛被爱意浇灌,眉眼皆是说不上来的温柔缱眷。
这个模样她见过,在爸爸还在世的时候。
想起爸爸,她的心情也很复杂,趁妈妈没注意,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墙上照片中的温和男人。
对她而言,爸爸去世,其实已经是接近二十年的事。
隐隐约约地,也只留下那几个画面。
傍晚时分,爸爸妈妈带着年幼的她散步,她骑着滑板车在前面嗖嗖嗖地,偶尔停下来,扭头催促手牵着手的父母,快一点快一点,快跟上来!
作为爸爸的女儿,他活在她心里,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可她也是妈妈的女儿,她只要她的妈妈开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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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思韵去洗澡时,郑晚回到房间。
从口袋摸出那块造型别致复杂的腕表,她思忖片刻,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他很快接起,语调低沉,仔细听,却有一丝笑意,“还没睡?”
郑晚无可奈何地说:“你手表落在我家了。”
“是吗?”他浑不在意,“可能忘了吧。”
“我已经跟思韵说了。”
“她想见我吗?”
“恩,可能还是有点好奇。”
他沉吟道:“那我来安排。她有什么喜好?”
“什么?”
“还是要准备一些礼物。我不太懂,明天我们一起去挑。”
“可我明天要上班。”
“下班我去接你。”
第27章
翌日。
郑晚提前来到美容院上班,在店长问她要不要按年假销掉时,她狠了狠心,摇头拒绝。
她还是想把年假留到思韵中考以后。
陈牧还在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带着女儿还有她爸妈出去旅游几次,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走了以后,她忙着工作,现在想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带爸妈还有思韵出去玩了。
才销假回来,郑晚的很多客户都等着她,一上午就没有歇下来的时候。
严均成也准时来了公司。
身处他这个位置,并不如别人想象的那样自在,相反每天睁眼醒来,等着他的都有很多个需要他决策的会议。
开不完的会,跟永远都在启动的项目。
他甚至比大部分上班族还要忙碌,他能白手起家,一路风风雨雨走到如今,有运气,更有过人的能力。
在别人看来很难的事情,他几乎都不用皱眉,顷刻之间就能找到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王特助捧着整理好的文件资料敲门进来。
跟往常一般,汇报了情况后,他就该悄无声息地出去、不打扰严总的工作。
谁知,他刚后退一步,那一句「严总,我先出去了」还没说出口,严均成竟然叫住了他,问了一件跟工作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事,“最近,有什么不错的餐厅吗?”
王特助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后,忙低头道:“都有,严总,不知道您是想去中餐厅还是西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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