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牧去世之前,她无忧无虑,又爱美爱俏,一个月总有几天会去美容院做脸。
聊过以后,店主说美容院正好缺人,如果她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试试。
她进这行差不多也有五年了。
郑晚对人耐心又温柔。
没一会儿,女人就放下了防备,说明了来意,“我是几年前在别人那里打的玻尿酸,他们跟我说这就是宣传的玻尿酸!刚开始效果真的很好,我后来又打了几次,谁知道现在脸就变成这样了,我感觉——”她眼睛里渗出泪水,“我感觉我的脸都空了。”
郑晚仔细端量。
她轻声道:“是奥美定吗?”
女人捂脸哭泣。
郑晚为了缓解气氛,语气柔缓地说:“我上大学时有一阵也被人塞了宣传单,上面说得很神奇,也有学姐打了效果很好。”
女人抬起头来,哽咽着问道:“那你也打了吗?”
郑晚也不想骗她,摇了下头,“我当时的男朋友也就是我丈夫不太放心,查了很多资料,我也害怕,就没去打。我说这件事是想告诉你,在国内还没有全面禁止使用时,很多美容院私人机构都在销售,现在也有手术可以取出奥美定,你不用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你们这里可以取吗?”
“我建议你还是去三甲医院,毕竟它也是个手术,还是谨慎些。如果你以后还有兴趣,可以再过来看看。”
女人显然将这话听进去了,其实——就算郑晚不说,等回过神来后,她也不太放心,但郑晚说了,她突然感到安心,还是跟郑晚互留了联系方式,临走前,她抽抽噎噎地说:“等我彻底好了,我就过来找你呀。”
郑晚含笑挥手,直到送她进了电梯、门又合上后,她才转身又进了美容院。
下午又来了几波在网上预约的客人。
等到郑晚有空看手机时,已经是六点半。
陈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询问要不要接她。
他们工作都忙,虽然加上了微信,但聊天并不多。
半个小时前……
郑晚微微歪头,本来在编辑消息的,又回到主页面,拨通了陈端的号码,那头很快接了起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通话。
郑晚客气地问,“是陈先生吗?我是郑晚。”
陈端正坐在车上。
他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该等她,还是直接去盛观。总想着她可能马上就会回消息,于是就坐在车上等着,结果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郑小姐,你好,我是陈端。”
也许是在车里这样呆坐了半个多小时,他难得的不自在,就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
郑晚语带歉意回:“不好意思,我今天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去看手机。刚才才看到你的消息,陈先生,你不用过来接我,将餐厅的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她本来也想改时间,但这件事总要结束,她宁愿早点解决。
陈端:“好,我就在楼下等你,我们再一起进去。”
他没点明盛观顶楼是一定要有入场券才能进去。
郑晚:“那好,等会儿见。”
从美容院出来,她也没打车,而是点开他在微信里发的地址,又在地图上搜索。
离她这里不算远,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打车会更慢。
郑晚去年年底才回东城,这大半年来她也很忙,也没时间四处溜达,对新建的大厦也不了解,当她从地铁口出来,看着地图,抬头仰望伫立在繁华地带的摩天大楼时,都忘记了继续前行。
……
陈端在盛观一楼等候着。
正第十次起身要往门口走,看看他要等的人来了没时,一辆迈巴赫停在了门口,这辆车在驶入进来时,保安亭便通知下去,早就有穿着工作装的侍者侯在一旁,在车停稳后,快步过去,弯腰开门,态度恭敬地喊:“严总,您好。”
陈端也认出了这是谁的车。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能贸然上前去打招呼。
这属于越级。
成源集团分公司遍布全国,他虽是总部员工,但也只是其中一个部门的经理。
况且他这个人也不爱钻营,总觉得这会儿过去,未免显得太过谄媚。
严均成身着剪裁得体的衬衫西裤,他年近四十,却不见一丝臃肿。这里的工作人员经过培训,场面并不仓促慌张,这得体的一幕并没有过他的眼。
陈端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只比严总小三岁,机遇却截然不同,或者说不是机遇,而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严总也算白手起家,虽然在他如传奇般三十多年的人生中,遇到过的人都鼎力相助,但这未尝不是一种人格魅力。
就如同现在的话,千里马常见,伯乐却罕见,被伯乐相中的,那必定不是常人,伯乐也并非慈善家,他们往往都有一双如鹰般的锐利慧眼。
严均成匆忙而过。
他有专属电梯,几分钟后,他虽然乘坐电梯上去,但大堂依然安静得掉一根针也清晰可闻。
陈端回过神来,想着自己还与人有约,抬起步伐,往外走去。
正好经过了保安亭,两个保安在闲聊——
“是严总来了吗?”
“肯定啊,那辆车严总今年常坐。”
“说起来,严总有大半年没来了吧,今天是有什么大事?”
“那也不是咱哥俩这种人能知道的。”
陈端为人沉稳内敛,对大老板的私事从不试图打听。
就连在食堂时,有几个性子轻佻的员工低声讨论几个高层领导的是是非非,他也从不参与其中,那些话更是不会入耳。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看到照片中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她穿着浅灰色风衣,站立在风中,自成一副画卷。
这里距离地铁口很近,又是下班的点,周围都是来去匆匆的上班族。
只有她正仰头欣赏这眼前的建筑物。
这一幕彻底覆盖掉了陈端童年脑海中的那副旧画。
他略作迟疑,走上前去,只在她身后,正要开口时,才发现自己这一举动太过唐突。他似乎也轻佻,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做出这般行为来?
郑晚回头。
风拂过,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她似是惊讶了几秒,继而莞尔一笑,“是陈先生吗?”
“是。”
可能是这秋风太凉。
陈端都没发现,他耳根微红。
寒暄过后,陈端跟她并排走,却隔着一些距离,带她往盛观的大堂入口走。
郑晚垂眸,很礼貌地开口,“餐厅在这里?”
她觉得不太合适。
她以为陈端会选择在商场的餐厅,比如烤肉店火锅店。
陈端准备好说辞:“这里也是我们老板的产业,正好我有两张晚餐券,不用的话就过期了。郑小姐,你不介意吧?”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拿出了那两张晚餐券。
郑晚看着晚餐券上还盖着章。
“不介意。”她微笑摇头。
两人继续往里走。
还没走到旋转大门口,空气中仿佛都有芬芳味道。
陈端主动寻找话题:“刚才见你在看大楼,之前没来过这里吗?”
郑晚脚步不快不慢,她来得匆忙,也没打算能有什么发展,只涂了淡淡一层口红。
“没有。”她回。
陈端很绅士。
等她进了电梯后,他才进来,直接摁了顶楼。
陈端,一如其名。
他五官端正,温和内敛,外表气度虽没有优越到让人眼前一亮,但他礼貌又有分寸。
虽然他没有父母,但以他个人的条件,在相亲市场上应该也不缺人喜欢。
陈端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趁着电梯四面都是镜面而偷偷打量她。
他在想,如果不是她丧偶带着孩子,像她这样的人,恐怕他不会有机会同她吃顿晚餐。
还好,还好。
他脑子里没由来地这样想!
第9章
郑思韵在初中没有好朋友。
她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能交到什么知心朋友,今天没有晚自习,下课后,简单收拾了课桌上的书本,便往教室外走去。
严煜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
猜测到叔叔可能跟郑思韵的妈妈是旧相识后,他不由自主地对郑思韵开始关注起来。
不过他还没跟她讲话。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她妈妈过去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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