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脸彻底黑了,下一秒就闪身坐回棺材里。
“郝娴,扣个盖!”
郝娴惊讶看他:“扣盖?那不更像棺材了?”
段生想了一下:“也是,扣上盖子能防雨防尘……”
裴霁:“防丢人!”
………………
毛毡狗虽未能生灵,却像灵物一般,可自行吸收灵气。
众人也便坐在棺材里,一口气没歇,在离开天河城的第三日深夜,被毛毡狗拖着抵达了河西村。
郝娴终于能脚踏实地,将毛毡狗和棺材一起收回了储物袋,以备后用。
而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饕餮,也总算能再躲回灵兽袋里避险,如今连探听风声的啾啾都不知所踪,他也不敢在惊蛰面前轻举妄动。
“你确定是这家吗?”
河西村都是凡人,一行修士悄声抹黑无人察觉。
按罗盘所指找到周云转生之处,裴霁站在门口表情有几分古怪。
周林早知郝娴和裴霁都是河西村长大的,见他这样子不由生出几分紧张。
“怎么?这家有什么不妥?”
“我理解他的心情。”
郝娴帮裴霁解释:“这里以前就是他家,故地重游可不百感交集?”
周林松口气,又问段生。
“段大哥,您看我妹妹此胎可算是好胎。”
段生好笑:“都已托生,我又没有生死簿,哪里知道是不是好胎?”
白依竹也道:“我算了她的生辰八字,略轻,幼年恐有一劫,但这劫在哪里却是看不出来,如今咱们也只能见到人再看。”
“不急,咱又不是贼,没有后半夜进家的道理。”
郝娴说罢,一群人便就近找了个角落盘膝打坐,只待第二天天亮。
时下还未入夏,虫鸟并不算多,一入夜整个村子便变得尤为寂静。
大概三更天左右,郝娴忽被一阵窸窣响动从打坐中惊醒,可四下望去,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再仔细一听,声音似并非从耳畔传来,而是直接响在神魂之上。
正在纳罕间,郝娴对上了裴霁的眼神,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不对。
“你们也听到了?”
这是段生的声音,他的修为相当于人修金丹,在鬼道中又借阵盘之力升了一个小境界,不仅已能神识传音,听到的声响也比两人更清晰一些。
“好像是有许多人走动,就在我们身边,但很奇怪,我非但看不到他们,甚至都无法判断他们的具体方位。”
郝娴裴霁二人点头,同时警惕的握紧了各自武器。
被闲置已久的雷心藤终于自郝娴手中冒出一截小尖,亮起几道细微暗紫色光芒。
这阵异响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
像是只在村中绕了一圈,不到一刻钟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安静下来之后,又等了许久,郝娴才用手势比划着询问裴霁。
“以前,在村子里你听过这样的动静吗?”
裴霁毫不犹豫摇了摇头。
两人心下一沉,暗自祈祷刚才一切只是无关痛痒的意外。
之后三人谁都没能静心打坐,就这么一直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村里人都起得早。
——话说回来,整个沧澜界估计也只有合欢宗是中午才起床的。
听到屋中开始有人响动,一行人便接连起身。
没敢直接敲门,而是先跟随郝娴去了趟郝村长家,也好先攀个关系。
对郝娴来说,郝良才两口子更像是对自己还不错的养父母,没提前打个招呼就回家,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后娘翠萍见了她倒是挺高兴,放下端水的盆,将手在身上抹了几把便一边招呼众人进屋,一边去后院寻郝良才。
众人穿着虽不算多么华丽,但一眼就能看出都是好料子好剪裁,杵在没几把凳子的堂屋里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郝良才拎着几根刚摘下来的小葱进屋,将这份凤凰钻进鸡窝的感觉衬托了个十成十。
“二丫!你咋想起回来了!”
刚才只见翠萍还不觉得,如今有郝良才比着,郝娴才发现没了护肤品,在生活的磋磨下女人老起来确实比男人快的多。
才不过十几年过去,当初年轻的后娘头上已经有了白发,而郝良才却跟记忆中的样子无半点差别。
“办点事,落过这里。”
郝娴笑着迎上去,拉来手足无措的郝良才坐上旁边的凳子。
“爹,这是我的朋友,跟我一起来的,金宝呢?怎么没见着他?”
面对这么多‘仙人’,郝良才很是紧张,尤其见着举着红伞的惊蛰靠近,他像是怕磕碰到对方一般将身子缩到另一侧,嗫嚅半天才磕巴着说。
“李家沟有人起房子,工期急,主家包吃住叫赶着做,最近这几天应该都回不来嘞。”
郝娴回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看金宝,只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就说回正题。
“爹,以前裴二狗家的房子现在是哪家人住着呀?”
“裴二狗?”
白依竹扭头看裴霁:“昨天不是说那屋子曾是裴大哥的?莫非……”
裴霁面不改色。
“我还有个弟弟。”
“啊?”
郝村长刚才都没敢看这两个漂亮的跟画似的男娃,听他俩这么一说,才欣喜的接话。
“这位仙人原是二狗的哥哥啊,别说,您长得确实跟二狗有几分相似,只是二狗可没仙人这风采气度,他啊,就是个毛孩子,呵呵,当年住在我们村的时候……”
“咳咳。”
郝娴看裴霁已经快连礼貌表情都维持不住了,忙憋着笑打断郝良才。
“爹,我刚问您的事您还没回我嘞。”
“哦哦,你说那家人啊。”
郝良才说回正题:“也是外面搬来的一家子,据说祖上也出过仙人,后来一直生不出男娃,没人传承祖宗仙法,被人抢的抢夺得夺,啥都不剩了,没办法才住进村子里。”
郝娴对别人家事不感兴趣,又问:“那他家孩子呢?”
“这不说倒霉么!”
郝良才一拍大腿:“都连着四个了,还是女娃,说再生不出男娃,便要休妻另娶,瞧瞧这,咱村里人都不兴这种丧良心的事儿了。”
郝良才说着生气,大家听着却是心里松了口气。
不想要女孩才好,不想要,他们带人走的时候才能更简单容易。
周林心急,又是少年人沉不住气,便急道:“村长伯伯,我妹妹……”
郝娴赶忙一把拉住周林,寻了个借口。
“他妹妹意外离世,便想找个有缘的丫头带在身边教养,正好那家不想要闺女,爹您不然给牵个线?”
郝良才是个善心人,闻言当即便起身往外走。
“她家养闺女,那真是比养个猫猫狗狗还不如,你们带走也好,倒省的让孩子遭罪。”
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谁想几人到了那家,起先对方还很热情,没说几句却立马变了脸。
“大的那两个使点钱我们便卖了,小的这俩可不行,还没测过灵根呢,万一是个好苗子岂不亏了?”
裴霁好言相劝:“我们会把孩子带去合欢,就算灵根不错,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那更不行了!”
容长脸的男人斜眼道:“若是好灵根,我们是要送到四大仙门去的,合欢宗一个二流地界算得了什么,况且你们送过去的跟我送过去的能一样嘛,那是我周家的种,以后还得回报我周家呢!”
郝娴气的想给他一巴掌。
人不咋地,想的到挺美!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行人为克制自己‘不伤凡人’,只得先退出周家大门。
“实在不行,找个机会把孩子偷出来算了!”
白依竹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竟是比周林还要生气。
周林又气又急,却也知偷人不是正经办法。
而对方却似是猜出了白依竹所想,一整天都紧锁着屋门,别说见人,连地里都没去。
一行人耗到晚上,谁也没想出个妥帖主意。
夜深人静,周林在床上辗转几番,终于忍不住爬下来推开房门,看着惊蛰的房间出神。
正在犹豫间,忽听院落大门被急急扣响。
“村长大人,是我,老周,您家闺女还想买人不?那闺女,我卖了!最小的那个您看成不成?”
而此时段生和白依竹也齐齐迈出了屋。
“不好,那孩子的神魂极不稳,恐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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