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诚可贵,义气不可拋──有了这个定论为前提,面对方清的逼近,霍雅便是眼一闭,一脸深明大义,誓死从容就义的模样。
惹得方清一阵哭笑不得,走过去,然后绕过她,回房里去翻出乾净的毛巾还有衣服,让她赶紧去把自己整理乾净。
霍雅松了一口气,接过后连忙往浴室奔逃而去。
待霍雅整理好自己后,从浴室走出来,换方清进去。然后又约莫又过了十来分,方清也从浴室走了出来,发半乾,无言瞅着缩在沙发椅上的女孩,墙上掛的圆鐘短针已经指向了七。
「这么晚不回去,你家人不管你啊。」把这当自己家了是吧。
霍雅百无聊赖,手上拿着电视遥控器,不断来回转着台,漫不经心回道:「我刚打过电话了,说我和何芸在许靚家过夜。」
方清瞇起眼,有点受到惊吓,「你不回家啊?」
霍雅放下遥控,电视停留在中天新闻,主播正报导着黑心食品塑化剂事件。她转头望向方清,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我今天想跟你说个故事,可能会很久,所以想着留下来,但是没关係,我可以睡沙发。」
思路一直很清晰的方清,此刻却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跟什么啊。
霍雅笑着拍了拍一旁的沙发椅,让方清也坐下,结果对方走过来,拿了遥控,却选了与她距离最远的那张落了坐,一脸看什么乱臣贼子般地看着她,戒心特别重。
霍雅瘪了瘪嘴,嘟噥了一句:我又不吃你,怕什么。
虽然音量太小了,方清没能听清,却还是正经八百,神情肃穆地对她说:别以为这么小声我就不知道你骂我呢。
霍雅一听,立马摀嘴。
这样都能听见!
方清别过头,没再去看她,兀自转起了电视。气象说,今晚将迎来这波梅雨锋面最强的降雨。
外头的风雨至此刻开始,又逐渐大了起来,但室内隔音好,除了电视声,其馀静得什么也听不见。
又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方清再次抬眸,瞥了眼墙上圆鐘,七点半了,索性就把电视转到二十九台去,戏说台湾正好播着片头。
他记得霍雅曾说过,很爱看三立台的古装连续剧。
方清放下遥控后,偏回头去看霍雅,对方却一双眼专注看着电视。他原本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笑了笑,也没去叫人,就这样静静看了她的侧脸一会,沉歛的双眸底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
方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睁开眼没见着霍雅,一旁的电视仍停留在三立戏剧台,当时的八点档片名是家和万事兴,眼下正好进广告,音量明显被调小了,显然是不想吵醒他。
方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嗅到厨房飘来的食物香气,他长腿有些迟疑地走了过去。霍雅从瓦斯炉边转过来,就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正双臂环胸,倚门而立,面无表情瞅着她。
霍雅衝他一笑,有点心虚,正煮着泡麵,以为没先告知,所以又惹他生气了,连忙陪笑,「饿了。可是你睡着,我没敢吵。不过我泡了两碗!」
方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所以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就回客厅了。
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然后没多久,霍雅两隻手端着两碗麵走出来,方清见状赶忙上前去将两碗都接过,怕她手一没走心就烫伤了。
霍雅知道冷,却对热无感,小学三年级时有一回学校营养午餐的汤是麻油鸡,上面浮着一层油,热都散不了,眾小朋友吃得小心翼翼,只有霍雅一口气喝了下去,结果嘴啊、喉咙啊都灼伤了,她事后才开始觉得痛,喝的当下却没甚感觉,闹了不小动静。
那时他们还没有交集,不过方清却还是默默记住了。没办法,他记性好,想不记住都难。
霍雅其实也知道自己有这毛病,但那会见她最喜欢的麻油鸡汤就在眼前,一时没管好嘴,就生生吞了进去,后悔都来不及。
而眼下,一次端两碗麵,却只是因为……懒。
方清满头黑线,这理由怕是也只有霍雅才能这么义正严词讲出口了。
待两人在沙发椅上坐好后,方清才终于正色去瞧她,「电视也看了,麵也煮了,是不是先说你要说的故事呢?」
话音落,见霍雅笑着抿脣,方清就偏头去看眼前的麵。某方面来说,他其实也知道,霍雅到现在都还没开口,是因为她也不知道从何开口罢了。
她究竟想说些什么呢?
这样神秘兮兮,搞得他也很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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