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布的运气不错,他碰上草食动物之间的斗争,一声声尖锐又愤怒的象鸣传来,他的首要念头是逃跑,随即转念一想,大象发飆的时候其他动物就遭殃,或许能捡点什么好处。
寻声走近,他发现有三头森林象和一头白犀牛打起来,似乎是住在森林里的象群不满地盘被草原来的白犀牛霸佔,两边打了起来,基本上是单方面虐打。
住在森林的大象比草原象个头矮,依然比犀牛高一米多,更何况还有三个,六对长牙打得犀牛节节败退,萨布注意到某个角落里有隻白色的生物横躺在那,他躡手躡脚的走过去。
那是一隻身上被戳满血洞的犀牛幼崽,肚破肠流不说,腹部还被庞然大物踩踏过,扁得不可思议,正好方便了萨布,不然犀牛皮这么硬他恐怕撕不开。
怪不得犀牛妈妈被刺得头破血流还要和大象战,萨布暗忖,一面评估周围是否有肉食动物,这边吵架吵这么兇,一定不只有他过来,等到他们打完离开,现成的大餐搞不好会被其他投机者捡走。
看看,对面草丛里就有一对大耳朵等着呢,看形状像是狼或狐狸之类的犬科。
于是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趁那边打得不可开交,萨布偷偷靠近惨死的小犀牛,像隻偷腥的猫扯一块肉走,躲到附近的草丛里大快朵颐,吃完再偷偷出去叼一点,在犀牛妈妈发现不对劲时,大部分的肉已经进了他的肚子里。
噢,他还外带了一块。
他没有花豹爬树的本事,无法将肉块藏在树上,但他可以挖洞,虽然很麻烦。
森林里的土壤湿气较重,他的偽狗爪在这里挖洞十分耗力,这也是他不在森林里做地穴陷阱的最大理由,而且某次不小心在枯叶下挖出一条蟒蛇,害他心理蒙上一层阴影。
花费大把时间挖土藏好肉,萨布站在一块小土坡上试图遥望远方,他的方向感不差,只是当时逃命到处窜没特别注意方位,加上森林里的每个转角看起来都一样,也就不敢离暂住的地方太远,但今天他打算走远一点看看。
心里的某个声音告诉他,狮子多半凉了,然而在见到狮子的尸体前他不愿意放弃。
萨布不清楚自己为何对库玛这么执着,按常理讲,狮子有八成以上的机率活不了,然而,经歷过两次和家人分离的他已经出现某些焦虑症状,见到最坏的结果之前他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边思索边移动的萨布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他总是忘记注意背后,以致于老虎多巴尔跳出来发动攻击时他没能完全躲开,被硬生生抓破了皮。
「小子,找到你啦,快来闻闻我今天香不香,别跑。」大老虎舔了舔爪子,不疾不徐向跑得歪歪斜斜的猎豹扑过去。
挨了将近五百磅的成年公虎一掌,萨布的背不只是皮开肉绽,他觉得连骨架都要散了,痛归痛,求生意志仍十分强烈,闪过好几次致命的扑咬。
「别躲啊,和隻老鼠似的,你不是猫科吗?」多巴尔坏笑道,他知道没有动物能够在他打过一掌后逃走,如果有,那就再巴一掌。
萨布在慌忙中被追赶到山壁边,三边皆是高耸的岩石,唯一的出口就是入口,却已经被堵死。
多巴尔游刃有馀信步而来,看来是故意把他往这个方向赶,萨布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压低前肢竖起毛,露出尖锐犬齿向体型比他大许多的老虎威吓。
「噢,你放心,我现在不打算吃你。」多巴尔优雅的坐下,尾巴盘到前脚,动作看似无害眼神却洩漏他的杀性。
「我会把你……洗一洗再吃!」
「吼──」
正要发动攻击的多巴尔听见森林内野兽的咆啸,反射性的一缩,扑空。
萨布不可能放过逃生的机会,他一溜烟从老虎身边鑽过去,摇摇尾巴跑了。
多巴尔也不追,只是疑惑的盯着猎豹逃走的方向,没一会吼声再度传来,他果然没听错,是狮子。
「狮子竟然敢来我多巴尔大人的地盘,不要命了。」
第二次虎口下逃生的萨布也朝狮吼的方向跑,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能在森林里吼叫的狮子只有库玛不会有别人,而方才差一点被老虎杀死的惧怕同时渗出来,导致他又兴奋又害怕的,唯一的念头是想快点见到库玛。
声音越来越接近,总算在茂密的树丛中见到眼熟的褐色毛皮,萨布激动的扑过去。
「库玛!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我回来了。」库玛和萨布蹭蹭头,忽然闻到萨布身上的一丝血腥味,他瞇起眼睛问:「你受伤了?」
「刚被老虎偷袭,还好你的叫声让他分心我才能逃出来。」萨布心有馀悸的向后撇,「搞不好他还偷偷跟在我后面,我们先离开这里。」
萨布和库玛在森林里转悠几圈,找到先前的藏身处,可惜的是这里塞不下两隻大猫。
「你这几天都在哪?有没有吃?我替你打包了一点。」萨布走到藏肉的地点准备开挖,却被库玛捞过去。
「你这伤口还在流血,我先帮你止血。」
萨布一愣:「咦?要用上次那种草吗?这附近没见过。」
「没关係,我有别的方法,趴好别动。」库玛站起来按倒柔软的猎豹,一手搭在萨布脖子上,一手勾住他的脚把姿势侨正,让萨布把伤口露出来。
「你到底想干嘛?」萨布头被压着,心里有些紧张,猛然惊呼一声:「唔哇!」
他感觉到狮子刺刺的舌头在背上游走,舌头上的肉刺刮着受创的皮肤,比什么都不做还要疼,萨布微微挣扎起来,但库玛一手压住脖子一手压屁股,他用尽全力也难以挣脱。
「停!!停!!很痛!我自己来。」
「背上你舔的到?」库玛趁机舔了下他的脸,安抚道:「很快就好了,我会轻一点。」
库玛确实放轻力道,刺痛感减缓一些反而变得麻痒,加上不时被舔弄脖颈让他不自觉的放松,这倒有空间想些有的没的,比如库玛见他不挣扎而换个位置舔伤,几乎趴到他的身上,两猫一上一下看起来就像准备做某种运动,他不禁尷尬起来。
「好了没……」
「再一下,这里还没止血。」
「随便弄弄就好了吧?」
「不行,这样你会不舒服。」库玛低下头在他耳后说道:「而且你的香气会吸引别的动物过来。」
刻意压低的语调承载某种曖昧气息,萨布僵硬着四肢温驯的趴着,尷尬的问:「我有什么味道?」
「血腥味。」
「天哪,我还以为……」
「嗯?」
「没事!」
好一阵子的舔舔摸摸,库玛终于从他身上下来,「暂时止血了,之后再找药草敷上去就好,不得不说你运气挺好,被老虎拍到只留下一点皮肉伤,骨头看起来没大碍。」
「哼,那是我闪得快。」萨布用尾巴扫开库玛毛茸茸的手,站起来与他相视,严肃的问:「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
「噢,那座湖的主人请我去喝杯茶。」
「守护神吗!」
「是啊,他说草原会烧起来是另一个守护神在作怪,要我们去好好修理他一顿。」
「哪有可能?」守护神光是影子和叫声就让他腿软,他们怎么可能讨伐的了?
库玛舔舔爪子,「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跟他谈了一点条件,假如我们成功,所有人都能得到相应的奖励。」
「奖励是什么?」
「关于我们前世的完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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